第37章
原本还一本正经端肃的魏小郎君听到岳溶溶这么一夸,立刻漏了馅儿,眼睛一亮:“当真?”
“你这是做什么?”岳溶溶看着满桌的菜肴,庆阳楼一桌席面可不便宜,“若是请我吃饭,何必上这来,浪费银子。”
魏回在身后看着她:“因为我想把我能给你最好的都给你。”
岳溶溶笑容一滞,缓缓准过身去,对上魏回肃正深情的目光,她心头一跳,故作俏皮一笑,拍了他的肩:“人小鬼大!”然后扯开话题,“听说你之前被工部侍郎派出京办差,差事办的如何?魏夫人还好吗?”
魏回皱眉,不给她转移话题的机会,只说:“我不小了!我十八了!”
“那也比我小一岁,是弟弟。”岳溶溶理所当然一笑,她眸光坦然,没有一丝暧昧。
她看着他,向来如此,魏回急切道:“我不要当你的弟弟,溶溶,你也不是我姐姐,之前我一介白衣,不敢许诺你什么,可现在我已是二甲进士,等后日吏部授职,我就有一官半职了,溶溶,我会爱你护你,敬重你,此生只唯你一人,绝不纳妾。”
此时隔壁的厢房中静谧一片,桌边的几人都敛生屏息,夜晚的酒楼隔音效果比白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方才贺敏轩等人看到岳溶溶进了隔壁厢房,就默契地安静了下来,将隔壁二人的对话听得分明,齐齐看向一处,沈忌琛握着酒杯一动不动,星寒的眸光像是浸在冰水里,压抑到了极致,白皙的脸阴云密布,山雨欲来。
好动听的承诺,岳溶溶动容,几乎想哭,可她想哭的原因和魏回却没有半点关系,她郑重地看着魏回,轻声道:“可我不爱你,也不会嫁你。”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明了,没有半点含糊。
隔壁的贺敏轩等人情不自禁轻舒一口气,对沈忌琛道:“别紧张,别紧张。”
沈忌琛横横睨了他一眼,将杯中酒饮尽。
魏回想过她或许会一时意外,一时犹豫,一时不能接受,会要考虑的时间,可没想到她这样斩钉截铁,他备受打击,承受不了地后退了一步,急忙找补:“你不用这么着急回答我的,可以考虑......”
“不需要。”岳溶溶温柔又坚定,坚定的几乎不近人情,“我不用考虑,魏回,你很好,会是一个值得托付的良人,但我不爱你,也不会考虑。”
心底掠过一丝尖锐的痛,魏回几乎站不住脚,倏然撑住桌面,他大口喘气一息,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是,是因为沈侯爷吗?你是不是爱他?”
贺敏轩等人方才才落下的心此刻又猛地提了起来,屏住了呼吸,就连一向镇定的郑旭朝也一动不动,似乎都在等着岳溶溶的答案。
沈忌琛瞳孔一紧,握着酒杯的手再度收拢手指,面无表情凝于一处。
韩子羡最为松弛,看着沈忌琛微微挑眉,这小子还挺沉得住气啊。
他们第一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贺敏轩最没有耐心,恨不得冲过去撬开岳溶溶的嘴逼她快说,就在众人几乎都快要坐不住时,听到了岳溶溶的声音。
沈忌琛不自觉地呼吸微滞。
岳溶溶道:“与沈侯无关,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魏回,我只是单纯的,不爱你。”她知道这样说,很残忍,很伤人,可是,这种事,若是不快刀斩乱麻,只会更后患无穷,这是她自小长大的经历。
魏回果然难以接受地频频后退,脸色惨白,咬紧了齿关,最终一字一句道:“没关系,我能等!今天你不爱我,不代表以后你会不爱我!”
岳溶溶怔住了,她要再说什么,魏回却什么都不要听地转身跑走了。
贺敏轩看着魏回从他们厢房门口逃也似的离开,咋舌道:“想到这小子还是个痴情种啊。”
“咳咳。”韩子羡干咳两声,贺敏轩回神转过头,就看到沈忌琛冷冽的脸色扫他一眼,他嘿嘿一笑。
韩子羡给郑旭朝使了个眼色:“那个,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散了吧。”
郑旭朝看了眼沈忌琛,配合地起身,贺敏轩惊诧道:“这么早?”
韩子羡道:“你不用上朝,我们明日一早还要上朝呢。”他拉着贺敏轩起来。
贺敏轩气不过:“你们有朝上了不起啊!”
三人走到门口,贺敏轩才反应过来,回头问:“嫖姚还不走?”
沈忌琛没有理他,韩子羡转过他的脸:“别管他。”
临走前,韩子羡又不忘回头提醒他一句:“明日玉白就要回京了,别忘了晚上的接风宴。”
厢房中再度安静了下来,沈忌琛坐在位置上好一会,也没有听到隔壁的动静,终于站了起来,走出厢房三两步就走到了隔壁门口,他站了站,不知进去会见到什么样的溶溶,若是口是心非的伤心......
他拢在袖中的手紧了紧,终究还是面向了房内。
岳溶溶正拎着酒壶仰头望嘴里灌,只剩最后一滴了,她低头打开酒壶一只眼往壶内看去,嘀咕道:“这么大的店,一壶酒就这么见底,还这么贵......”
她叹息一声,将双手搭在酒壶上支着下巴颏儿,眨着眼睛有些醉了,嘴里呢喃着魏回的话:“此生只唯你一人啊......真动听......”
“怎么,后悔了?”低沉醇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从头顶传来。
岳溶溶反应有些迟钝地枕过半边脸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张俊美无俦却乌沉的脸,她愣了愣,嘻嘻一笑:“沈嫖姚......嫖姚......”她呢喃着,脸颊酡红,双眼弯成了月牙,笑得天真烂漫。
沈忌琛眼底的阴霾瞬间散了,他蹲下身将她的身子板正,喝醉了的岳溶溶身子柔软无骨,他平稳地扶着她,目光深深仰视着她:“溶溶,告诉我,是不是后悔没有答应他?”
可是岳溶溶没有回答他,“砰”的一声倒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身形一顿,松开的手掌贴上她的腰际,慢慢往上然后将她抱了起来。
侯府的下人在看到自家侯爷第二次抱着一个姑娘进府,这个姑娘还是上回那个姑娘,是那位岳姑娘,全都惊呆了。
尤其在沈忌琛院子里伺候的丫鬟,看到沈忌琛直接将岳溶溶抱进了正房,急忙跟了进去,就看到他家侯爷很小心的将那位姑娘放倒在床上,拖着她的脑袋拉过枕头,生怕她磕着。
她们目瞪口呆,几时见过他们这位矜贵的爷,如此小心翼翼?
岳姑娘好像是醉了......
沈忌琛道:“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衣服。”
丫鬟们赶紧去了,机灵的丫鬟上前道:“侯爷,让奴婢们来吧。”
沈忌琛淡淡道:“你们都下去。”
丫鬟们面面相觑,放下准备好的东西,只得听命走出来,文松最后关上了房门。
沈忌琛探手去解她的衣带,似有所感,岳溶溶猛地睁开了眼,眼底闪过一丝恐惧,猛地坐起了身子,一脚踹了过去:“登徒子!我踢死你!”
幸好沈忌琛身手敏捷,一把捉住了她的脚踝,顺势一拉另一手托住了她的腰,将她拉进了他的怀中,横躺在他的臂弯中,他凝视着她,专注极了。
他沉声道:“我是你夫君,不是什么登徒子。”
岳溶溶面色一僵,眼底的恐惧消散了,渐渐凝起了水雾,她意识不清,酸楚更浓,囊着声音道:“你不是我夫君,我们已经和离了,不对,连和离都不算,连和离都不算,你是个骗子......”她心底一酸,滚下两行泪来,突然哭诉了起来,“你是靳棠颂的夫君,你还带着靳棠颂到我面前来显摆,看着她欺负我!你有靳棠颂了不起啊!我也不是没人要的,你不要我,有的是人要我......”哭到后来,她凶巴巴地盯着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
“你还让我做妾你可恶!你还作假......”
“我说了很多次,那只是权宜之计......”说到一半,他无奈地住了口,她从前就不想听他说,此时哪里听得明白。
沈忌琛将她黏在脸颊上的发丝轻轻拂去,低声诱哄地问她:“溶溶,告诉我,是不是吃我的醋?是不是介意我娶靳棠颂?”
岳溶溶哼了两声:“我才不介意,你娶金棠颂也好,娶木棠颂也罢,还有水棠颂,你把金木水火土五个都娶了!都跟我没关系!”
沈忌琛面色骤沉,俯身低头含住她的唇瓣狠狠咬了一口,岳溶溶痛得打他,生气道:“你咬我做什么!”
“你说话难听。”
岳溶溶不服气地反驳:“你的脸还难看呢。”她将脸埋进他的怀里,不想看到他。
沈忌琛抱着她,良久都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他低声问道:“溶溶,当年你是不是后悔了,所以回去捡了新月。”他目光黯然,低声道,“告诉我,你从没有爱过曲烈山。”
房中静谧极了,沈忌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好久岳溶溶都没有回答他,他低头看去,岳溶溶的呼吸已经平缓,她居然睡着了......沈忌琛气笑了,无可奈何,将她放在床上,拧了巾帕,帮她擦脸,又帮她换了睡裙,期间不止一次压下自己的欲望,最后只觉得比打仗还累,她却睡得心安理得,他气的再度俯身覆上她的唇,想再咬一口,终究没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