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道散漫的男声响起。
“好的，您稍等。”初雪手拿着抹布快速擦拭好桌面，挑起眼眸, “是什么号……阿黎？！”
看见面前的人，初雪就算是戴着店内要求的口罩，那眉眼都能传递出浓烈的笑意。
“你怎么来了？”
“来喝哥哥亲手打的柠檬茶。”谢黎见到初雪心中也酸软膨胀，“是哥哥打的吧？不是的话我可不喝。”
“哈哈哈——”初雪被他逗得一乐, 随即拍着胸脯保证道，“那肯定是我打的，整个店的柠檬都是我打的。”
在后厨调配奶茶的另外两个女员工听到初雪的话，也笑嘻嘻地出来凑热闹。
“可不都是你打的吗, 我们是真不敢让你靠近调味品。”
“哈哈哈, 笑死我了。”一名女员工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的小姐妹，“我还记得那天你请假，我让初雪帮我放点糖浆，客人打了八百个电话, 说要投诉，说我们想甜死她。”
初雪耳尖红红，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两句，“她备注了说要喝甜一点的……而且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所以你放了半杯的糖浆。”
两个女员工相视过后哈哈大笑。
显然，这件事成为了她们工作的“调味品”。
“那只是个意外。”初雪在一群奶茶杯找了找, 把谢黎的柠檬茶递过去, 小声嘀咕。
“我放小料还是不错的, 还有就是柠檬茶, 好多客人喜欢喝。”
谢黎将柠檬茶接过，女员工也注意到了他，她略微有些惊讶, “初雪，这是你的朋友吗？”
初雪笑着点了点头，“对，我学弟。”
“哇喔，也是个帅哥，我还以为是你的男朋友呢。”
“什……！”初雪被吓得呛着咳了两声。
女员工摆了摆手，无辜道：“初雪有男朋友也不奇怪呀。”
毕竟初雪的漂亮跨越了性别。
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很难不喜欢这张脸，当然，这可能也是另一种悲哀。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关键时刻还是谢黎开口解了围，他的笑容友善，“我只是学长最好的朋友。”
“嗯嗯！对！”初雪立刻搭腔，只希望快些把这个话题翻过去。
女员工没有回话，她只是盯着谢黎若有所思，随后，又扭过头，用一种很似笑非笑，眉宇间微微蹙着的神情，看着初雪。
“唉——！”
她拍了拍初雪的肩，什么话都没说，回到了后厨。
什么意思啊？她刚刚的眼神什么意思啊？
怎么感觉同事刚刚看他的模样，像是在看笨蛋。
初雪一头雾水，他今天也没有靠近后厨啊，为什么要用眼神骂他笨蛋qaq。
“哥哥，你几点下班呀？”
谢黎看了眼后厨的方向，又将视线放回到初雪的身上。
看来女员工要比他的哥哥敏感的多。
“快了，还有十五分钟，阿黎你在座位上坐一会吧。”
初雪拿起抹布，将台面上的冰水擦干净。
十五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谢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静静地看着忙碌的初雪。
偶尔学长也会将抬起头找他的位置，往往这时，他就会收起那侵占的目光，转而露出一个乖巧的微笑。
“是你——”
谢黎应声抬头，只见一人推着轮椅缓缓朝他靠近，林漾青那清秀寡淡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好巧，能在这里遇见。”
谢黎皱了皱眉，决定先下手为强，“也不是很巧，来接哥哥下班，这才能遇到。”
他倒是想看看这林漾青能有什么能耐，来跟他抢人。
“小雪也在？”林漾青摇晃着脑袋，状似左右检索了一番，这才看到了在前台忙碌的初雪。
“啊……他还是那么努力。”
林漾青感叹了一声，自顾自地跟谢黎说起了他跟初雪的往事。
“真的很谢谢你，能在小雪的身边陪伴他。小时候他的性子比较安静孤僻，在福利院没什么朋友，现在看到有人愿意包容他，我真的很开心。”
谢黎听到林漾青这番话，眉眼倏地压低，他沉沉地审视着面前的林漾青，说道：“你在试探什么？”
林漾青说话间总是带着一股恶意，但令谢黎困惑的是，这股恶意并不是冲向他，而是直勾勾地对准了他的学长。
“什么？”林漾青看着对面那股盛人的气势，强忍着将轮椅向后推的冲动，“同学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不懂。”
“你羡慕初雪？哦不——”谢黎总觉得这个词还不够精准，他思索片刻，说道，“你嫉妒初雪？”
林漾青说的话极具迷惑性，话里话外好像是对初雪的关心，其实是暗戳戳的挑拨离间，暗示说初雪的性格安静，甚至是恶意的“孤僻”。
“呵——同学你说什么呢？”林漾青失笑，“我是小雪小时候唯一的朋友，怎么会……”
他话还没说完，谢黎直接插话，“所以是从小就嫉妒吗……因为腿断了？”
“你——！”林漾青目眦欲裂，原本清秀的五官因为皱纹裂成一块块的碎片。
“啊，被我猜中了啊。”谢黎嘴角扬起恶劣的笑，“怪不得一见到学长，第一句感叹学长没长歪，很失望吧？”
很失望吧，初雪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漂亮，很失望吧，学长也并非孤独一人，身边有他这个“朋友”。
但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谢黎阴沉着一张脸。
凭什么林漾青认为，初雪长大后会变成他所认为的“孤僻”模样。
“阿黎！”
初雪背着单肩包小跑到座位的角落，他没有看坐在轮椅上的林漾青。
“我下班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谢黎快速收拾起身，拿上喝剩一半的柠檬水。
“小雪，小雪！”
初雪的手被陌生的手掌握住，他垂头看向坐在轮椅的林漾青。
“林哥哥，上次你问我的那个问题——”初雪抿了抿唇，神色认真，“我想，我不能代替六岁的我原谅你，但是我现在也不记恨你，我们以后还是当陌生人吧。”
说完，他将腕上的手轻描淡写地拨了下去，带着谢黎离开了奶茶店。
林漾青看着那两人的背影，眼中逐渐染上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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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跟林漾青是怎么回事啊？”
两人随便找了家小馆子，初雪呼呼地吹着勺子里发烫的小馄饨。
“其实也没有什么。”初雪将小馄饨放进嘴里，烫得小舌头伸出来散气。
“我其实是被福利院妈妈捡到的孩子，小时候就在福利院生活，但是大家都不太喜欢我，平时也不跟我玩，可能是我不够懂事，当时，就只有林哥……林漾青愿意跟我一起。”
“什么叫不够懂事？谁说你不够懂事？林漾青？”谢黎狠狠地锁紧了眉头。
初雪微微仰着头，像在回想，“好像是吧？反正妈妈没说过。”
谢黎听到初雪的回答，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满溢的戾气。
最让他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的学长从小就遭受了严重的pua和孤立。
怪不得林漾青会觉得初雪长大后会变得孤僻，这种环境下很难不对人的心理造成影响。
“所以哥哥才会一直没有朋友？”
“啊，算是吧，主要是林漾青离开福利院的时候，没有跟我说，我就觉得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不过……等等——”
初雪说到这止住了话口，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瞪得圆溜溜的。
“阿黎怎么知道我没有朋友。”
谢黎轻轻敲了敲笨蛋小猫的脑袋，笑道：“哥哥一周七天都跟我在一起，这么久了，我都没见到过哥哥的其他朋友。”
“也是吼。”初雪笑得很甜，他摸了摸脑袋，转头继续吃小馄饨。
等两人吃得差不多了，谢黎双手抓着初雪的肩膀，凝声正色地说：“哥哥没有做错任何事，没有人不喜欢哥哥。”
初雪见谢黎这么认真，眼里闪烁着微光，偏偏嘴里还在打趣，“我又不是人民币，怎么会人人都喜欢呢。”
“又不是只有人民币才会人人都喜欢，价值连城的宝石也是人人都喜欢啊。”谢黎将最后一口柠檬茶喝完，咧嘴一笑，颊边的酒窝凹陷下去。
“哥哥在我心中就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宝石。”
风铃声在店门口响起，叮铃叮铃，秋风从门缝钻入，拂动初雪额前的细碎发丝，琥珀色的眼睛里高光咕噜地转动，他轻摆手，让谢黎靠近他。
初雪用手捂住嘴，凑在那人的耳边，鼻尖是清香的橘子味。
“他家馄饨没有阿黎做的好吃。”
“小馋猫。”谢黎拇指和食指揪着初雪的脸颊，“以后都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