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少爷的呆萌管家[穿书] 第90节
屋子里没有回应,温棠穿好拖鞋往客厅走去,发现里头只是开着灯,并没有人。
“休息了?”温棠走回房间,打算洗漱完后把游戏下载下来,打开小挎包准备整理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放着蓝牙耳机的口袋里竟闪烁着红光。
温棠一惊,连忙从房间里倒退而出,转身进入电脑室,就见电脑屏幕上正展示着几个大字,薇薇安检测到温棠踏入,连忙出声。
“快去少爷的房间!”
温棠心头一跳,想也不想地冲到解勋的房间前,推开房门!
只见昏暗的房间里,温棠一眼就看见守在床头焦急的亚瑟,还有盖着被子躺在床上,呼吸困难,满头冷汗的解勋。
温棠瞳眸猛缩。
“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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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哔哔,发射爱的激光——!
第75章 放纵
解勋没有失言,他曾答应温棠看心理医生,便找了个空闲的日子,与家族的心理医生进行了远程视频诊疗。
只不过他与心理医生之间究竟都谈了些什么,温棠便不知了。
“(英语)这是您在中国的房间吗?解先生。”医生籍贯瑞士,说话带着淡淡的德语口音,视频里他坐在一间亮堂的房间里,暖黄的灯光照在桌子上的小盆栽上,画面让人舒适,“您那里应该是白天,为什么不把窗帘打开呢?”
解勋坐在床尾,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手上握着投影屏的遥控器,投影屏的光凉凉地洒在他的鼻尖,与房间里的昏暗形成了对比,“(英语)太亮了会看不清。”
海勒医生眼神温和,虽已年过半百,但看着解勋的眼神却仿佛在看同辈的朋友,让人不由对他卸下心防。
“没关系,选择你觉得舒适的环境就可以。”海勒医生温和道,“不需要看清我,我对您并不重要。”
解勋皱着眉头,眸中却警惕愈深。
海勒医生:“我们有很长时间没见面了,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
解勋:“没什么特别的。”
“那您觉得如何才算特别的?”海勒医生换了个坐姿,背脊不由挺直。
解勋:“这要经历过才知道。”
“嗯……”海勒医生垂头在书写板上写了什么,“看起来您并不打算信任我。”
解勋沉默。
从一开始,解勋的身体姿势就明明白白地向海勒表达了抗拒,而他手中握着的遥控器,则代表了他无时无刻需要掌控全局的欲望。
寥寥几句对话,每个话题的突破口都被解勋毫不留情地关闭,像筑了一个壳子把自己严丝合缝地罩了起来,任何人都休想踏入他的世界一步。
缺乏安全感,缺乏对人的信任,封闭内心……海勒并不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病人,但根据他以往与解勋沟通的经验,若想着用对付其他人的方式来化解这份警惕,只会得到解勋轻蔑的目光。
高智商的孩子有时会陷入虚无主义,而解勋的情况更加特殊,海勒敢打赌,如果解勋某天打算将真实的自己伪装起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看破他的面纱。
之所以如今坐在他面前,不过是因为,人总都有软肋罢了。
“是温棠小姐劝过您了吧。”海勒医生干脆把书写板丢到一边,坐姿微微变化,温和的气质霎时锐利了几分,“不如您直接告诉我,需要我如何跟温棠小姐汇报您的状况,如何?这样我们也能互相节省对方的时间。”
敏感的关键词果不其然让解勋眉头一颤,海勒暗自庆幸还好解勋身边还有温棠存在,不然他简直不知该如何对如此坚硬的病人下手。
“……如果想节省我的时间,你应该对温棠保持沉默。”解勋吁了一口气,语气生硬道,“说吧,我有什么问题?”
海勒医生:“很高兴您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异样,这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温棠小姐告知我,您出现了明显的躯体化症状。一共出现了几次?都是在什么时候?”
“四次。”解勋平淡道,“多在夜晚。”
海勒医生:“当时您在想什么?”
解勋:“不记得了。”
海勒不得不再把温棠摆出来,“当时温棠小姐在做什么?她没能照顾您?”
解勋掀起眼帘,冷声道:“这跟她没关系。”
海勒医生:“解先生,您的大脑已经保护了您四次,如果您不希望看见温棠小姐失望,那么请让我帮助您找到问题的关键。”
“……”解勋沉默半晌,似是挣扎了一番,“你保证不与他人说起。”
海勒对天发誓,“我以我的职业生涯起誓。”
解勋顿了一下,终于松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恐惧。”
海勒顿时正色道:“恐惧什么?”
“不清楚……也许是害怕伤害她。”解勋面无表情,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泄露的情绪,“我总觉得她不属于这里,可我无法放手,又无法接近……再走一步,如今的一切也会消失了。”
解勋没明说,但海勒知道这个“she”指的是谁。
哦,这确实不能让君愁先生知道。海勒面色不变,“您害怕失去她?”
解勋:“但她不会走,她不会丢下我。”
“可您还是需要更多保证。”海勒医生说道。
多次的诊疗后,这是解勋第一次向他透露内心的一角,海勒全神贯注,唯恐错过任何讯息,连手边的书写板都不敢再碰,就怕这种行动再次触发解勋的警惕。
好在即使再怎么聪明,解勋也只不过是个十三岁出头的孩子,联系到他悲惨的经历,海勒渐渐也摸索到了端倪。
“解先生,人的大脑很聪明,却也很愚蠢,它记住了伤痛,便会周而复始地避免再次受伤,即使这同样会拖垮它自身。”
“您如今草木皆兵,但理智告诉您事情并没有那么糟,只是控制不住的‘灾难化思维’胁迫了您。”
“您需要专注于现实中已经发生的证据,而不是尚未发生的事情。”海勒医生温和地将事实于解勋面前解构,“准备一个小本子吧,多么小都可以,记下‘她不会离开你’的证据。”
记下“她不会离开”的证据。
诊疗结束后,解勋并没有立即遵循医嘱,他觉得这不过是没有必要的安慰剂,本质并不能改变任何东西。
直到某个瞬间,解勋与温棠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家文具店,那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文具店,每天他们都会经过,可那一天,他突然很想进去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突然的鬼使神差,事后他想起,觉得也许是那天早上温棠做了松饼,而恰好那天店里的橱窗里放着一只吃着松饼的小兔子。
【20xx年3月4日她愿意牵我的手。】
【20xx年3月20日她在阳台种了新种子。】
【20xx年3月24日她在家里睡了懒觉。】
【20xx年4月2日家里来了网购快递,大概是新的鞋子。】
【20xx年4月15日跟我说起了技术业务拓展的事。】
【20xx年……】
回头看都是细小的沙粒,但渐渐也落成了城堡,很朴素的黑皮本子,就放在解勋的床头柜里,每晚守护着他的安眠。
可惜,坍塌总比建造容易。
面对温棠,解勋总觉得很无力。
她很聪明,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懂,无论你如何善待她,偏爱她,都好似竹篮打水。等你把自己憋
成了内伤,转眼一看,她还坐在原地,天真烂漫地戏水摸鱼,无辜地望着你。
她像是水,纯净通透,又轻而易举地能从你的手指尖溜走,她的眼睛反射出你的影子,明明白白地灼伤世间的虚伪,叫人无法直视。
以至于让人觉得,自己是不是就不应该存在于她的世界里。
当目光所及的前方不再有家人的身影,解家的一切赤裸地暴露在了他的面前,那时解勋就知道,作为父母的儿子,作为解家的家主,无论是为了复仇,还是复兴,他的双手总将会做下无数卑劣的事。
第一件,就是遮住那双眼,把本应自由的飞鸟死死地锁在自己的身边。
——卑劣,太卑劣了,他利用了温棠的天真与责任心,无视其他人灌输给她的只言片语,默许古老的枷锁拖住她的手脚,只为他一人而活。
可笑的是,他也深处其中。
解家百年来的规矩自成世界,平时觉着迂腐,危难时却巩固,他既要享受这份保障,就要承受念而不得的煎熬。
煎熬,真是把他的心放在火上,生生地炙烤啊。
“少爷……少爷……少爷!”
解勋心脏骤停一拍,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喘息。
“少爷!”温棠泪流满面,趴在床边无措地哭泣,“少爷!你醒了!太好了……”
解勋感觉灵台昏沉,半晌才恢复神智,胸口像被一块大石压着,呼吸间沉甸甸的,喘不上气,心脏的每一次跳动好像都在哀嚎。
“少爷。”温棠见解勋想起身,连忙擦干净脸伸手把他扶起来,“来,喝点水,医生马上就到。”
解勋喘着粗气直起身靠着床头,仿佛刚跑完一千米长跑一样满头是汗,接过温棠递过来的水杯时,手颤抖得几乎将里头的水溅出去。
温棠见他这样,又落下泪来。
亚瑟趴在床的另一边,呜呜直叫。
解勋毫不设防地将水灌进嘴里,却在咽下一半时猛地察觉到不对,双眼霎时瞪大,下一秒剧烈咳嗽。
“咳咳咳咳——”
温棠将只剩下半杯的水从解勋手中夺去,轻拍他的背,带着哭腔道:“好了好了,没事了。”
“你……”解勋几乎要呕吐,“你给我喝了什么!”
“药。”温棠泪眼婆娑着与解勋对视,“能让你快速冷静的药。”
“你——!”解勋一瞬间有种被戏弄的耻辱感,可看到温棠用手臂不断擦眼泪的模样,又发不出火来,“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惩罚你?!”
温棠:“没有这么以为。”
药片被磨成粉混在水中,虽然药效会变弱,但起效却很快,不过几次呼吸的时间,解勋就感觉整个人平静了下来,好像隔着一层水膜,所有恐慌、焦虑、愤怒都在霎时成为了别人的东西,困顿感侵入灵台。
等到解勋再醒来的时候,外头烈阳高照,身心从未有过得舒畅,似乎所有细胞都经历了重生,久违的愉悦感让人头皮发麻。
他再想起昨日的温棠,竟也不觉得亲切了。
想发火,该发火,理智知道自己的情感正被操控,可连硬逼出来的反感都察觉不到。
解勋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上,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