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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她被阴暗批缠上了 第17节

  ……
  玄猫歪着可爱的脑袋,好奇地打量同时变得沉默的两个人类,不明白为什么下山的路走到一半就停下了。
  尤其这个雄性人类,在它的人类朋友低头整理那些松枝木头时,他的墨瞳让玄猫想到了深山里面的狼王。母狼受了伤或者难受不适时,狼王便会露出和雄性人类相似的眼神。
  是雄性对雌性的怜爱吗?
  -
  张静娴用麻绳拖着一大堆东西,谢蕴推着辇车不慌不忙地往前,与她隔了一步的距离。
  刚好这时,乡老的儿子刘屠背着一斛粟麦过来,见到贵人在进山的小路上,他脸色微变。
  “阿娴,贵人腿上有伤,如何能让他陪你一同进山?”他以为是张静娴开口提出的要求,低声责备她。
  张静娴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没有为自己反驳,“屠叔,下次不会了。”
  刘屠见她这么快认错,放下粟麦,帮她拖动松枝木头到家中。
  “可是要用松枝把野猪烘成肉干?”
  “是啊,我捡的松枝多,屠叔需要的话可以带回去一些。”
  刘屠点点头,忽然察觉后背刺来一道视线,他犹豫了片刻,问张静娴这里缺不缺东西。
  “村里只叔爷家和郑家两户人家有笔墨纸张,我可否同屠叔借两张纸?”
  闻言,张静娴不好意思地开口,她是个想到就会去做的人,
  纸张可是贵重东西,自家一直小心保管,轻易不拿出来用。借人?刘屠勉勉强强答应下来,这还是看在谢蕴的面子上。
  “多谢屠叔,过两日我一定还回去。”
  “那倒是不必,贵人用阿娴你只管开口,不值当还。”
  刘屠哪里想不到借用纸张的人是谁,毕竟在他和村人们的印象中,阿娴根本不识字!
  他以为是谢蕴要用纸张,匆匆忙忙地离开,不多时就双手捧着三张纸过来。
  粗糙,泛黄,往日根本不配在谢蕴书房出现的纸,在这处山村,却成了人人珍视的宝贝。
  这一刻,清晰可见的鸿沟出现,无声彰显着谢蕴和西山村人,和张静娴这个农女深刻的区别。
  谢蕴的心头不可抑制地生出了一分怜惜,她努力在生活,已经筋疲力尽,自己该对她多一些宽容。
  不需要很多,只让她一时开心便足够。
  他含笑同刘屠道了谢,表示日后刘屠若有请求,可来寻他。
  刘屠很高兴,心满意足地回家告诉他的乡老父亲。
  张静娴的心情也还不错,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从厨房中挑选了一块最得用的黑炭递给谢蕴。
  “郎君,你快把自己能想到的写下来画下来吧。”她面含期待,甚至将净手的木盆和布巾都放在他的手边。
  谢蕴漫不经心地捏着黑乎乎的炭条,一开始似是在思索,没有应她。但忽然间他盯着张静娴,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字。
  锋利而冷峻的笔触,却是一个农女的名字。
  “阿娴。”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她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名字都是在他的笔下,用的还是最庄重的篆文。
  张静娴呆住,气息和心跳都乱的过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阻止不了。
  她只好低下头,拼命地咬自己的唇瓣,回想前世那些酸涩又难堪的过往,好在这个法子是有用的。
  心头的悸动慢慢消失,她故作不知地指着那两个字问画的什么,然后不等男人开口,留下了一句自己要去烘烤肉干,便旁若无人地去了院中。
  玄猫跟在她的脚边,喵喵叫,朝她讨蜜水。
  张静娴知道身后有一道视线一直跟随着她,但她强迫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玄猫的身上,摸它的脑袋,喂它蜜水,扔给它一块新鲜的生肉。
  谢蕴透过竹窗看着一人一猫其乐融融的画面,薄唇微抿,冷嗤了一声。
  农女总归是农女,大字不识再正常不过,他到底是鬼迷了心窍。
  谢蕴克制着不知从何处生出的怒火,提着碳条将写出的两个字全部涂黑,直到看不出一丝痕迹。
  他在另一张空白的纸上画下了一个不起眼的简单标记,隐隐约约可以看出来是一条围着山丘的河流。
  不懂的人可能觉得普通至极,只有跟随他身边多年的亲信才能一眼认出,这是舆图上长陵的标志。
  谢蕴,字相之,因四年前淮水之战大败氐人,得封长陵侯,任州府刺史。
  月前,他受邀前去赴宴,返回途中遭遇截杀,因一时错信他人落得跌落山崖的下场。
  却不想,山崖之下不是死路,而是一个偏远的山村。
  武陵郡,武阳县,虽然正在他赴宴并折返的路线之上,但谢蕴从未在此处停留过。
  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地方,不会引人注目,他断定无论是暗中想要他死的人还是自己信任的心腹,都需要不少时间才能找来。
  然而若是多出了这个标记,心腹找来的时间会大大缩短。
  但谢蕴接下来,没有丝毫犹豫,撕碎了画着标记的纸,他若是想快些变成她口中光芒璀璨的玄凤,便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份又故意说自己失去了大半记忆。
  谢蕴生来高傲,不愿他受伤甚至无法走动的模样被熟悉的人看到、知晓、并嘲笑。
  只是想到一丁点儿这个可能,他的脸色立刻沉下,十分恐怖。
  但这个农女不仅讨好他,似乎也很为他担心。
  因为她滴在自己手背的一滴眼泪,谢蕴略微心软,到她烘烤好肉干走过来试探着询问时,淡淡道,自己只暂时想起了一件事。
  “郎君想起了什么?”张静娴眼睛一亮,急忙又问。
  她身上带着蜂蜜和肉干的香气,谢蕴的喉结轻轻一动,像是抑制某种躁动,故作冷漠地回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和阿娴一样罢了,尚未有婚配。”
  “不过,我记得我并没有一个心心念念的表亲。”
  他的目光晦涩不明,因为太过挑剔,还没有女子近过他的身。
  某种程度上,她是第一个与他有过亲密接触的女子。
  “原来是这件事……”张静娴听了有些失望,她更想从他的口中听到别的,比如,他真实的姓名。
  “郎君还是再好好想一想呢?或者你将你的模样画下来,我拿到县城去问。”
  “不急,等阿娴舅父归来,你再进城也不迟。”
  谢蕴提到她的舅父张双虎,张静娴没了声音,默默将做好的暮食端了过来。
  暮食不仅有烤好的肉干,还有加了香辛菜的兔肉,麦饼,以及解渴解腻的豆汤。
  玄猫吃饱喝足已经离开,他们两人同桌而食,又度过了一个白天。
  暮食过后,张静娴给谢蕴的双腿施了针,吞吞吐吐地说自己烧了一瓮热水,“我在热水中也放了王不留行,郎君的伤口已经结痂,可以沐浴了。”
  谢蕴冷冷注视了她半晌,看的她忍不住躲闪时,他推动着辇车往厨房走去。
  行至门口时,他的语气生硬,“将烛台点燃。”
  张静娴深深呼出一口气,照着做了,顺便体贴地将烛台放在他可以碰到的地方。
  房间里面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脸上的红色逐渐消失,弯下腰在地上翻找出了一张纸和许多碎片。
  纸上有一块是黑乎乎的,她略过往下看去,借着月光又一次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阿娴。”
  “阿娴。”
  “阿娴。”
  ……
  一整张,全部都是。
  张静娴的手指神经般地抖动起来,过了许久,她撇开眼,气息慌乱地将碎片拼在一起。
  辨认出一个图案,她比对着,记在了麻布上。
  “不要慌,没关系的。”
  她安慰自己。
  第19章
  谢蕴披着一头湿淋淋的墨发推着辇车出来时,正好撞见张静娴在院中发呆。
  她双目失神,怔怔地坐在秋千上,连他靠近她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淡青色的发带垂至她的腰间,谢蕴只是轻轻一拉,她系的整整齐齐的长发便全部散开。
  有几缕发丝像是凑巧,落在他的长指上。
  张静娴蓦然回头,高大的阴影将她笼罩在其中,虽然同是坐着,但他的眼神总能给她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发带松了。”
  谢蕴冷冷道,向她摊开了一只手,她用来绑头发的发带和她的发丝一起缠绕在他的指间。
  男人的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根根坚硬有力,此时上面多了一条柔软的发带,看起来莫名暧昧。
  张静娴愣了一下,她很少挽发,一头乌黑的长发通常只用一条发带简单地系在一起,不但方便也从来没有松开过。
  怎么她一动不动地坐着,发带却松了?
  可是,适才她在发呆,现在根本无从辩解。
  “下一次我会注意,郎君请把它还给我吧。”张静娴轻声细语地开口,想要回自己的发带。
  闻言,谢蕴微微阖眸,反应淡漠,“是它落在我的手上,我行动不便,阿娴自己拿走便是。”
  行动不便……她丝毫没有看出来,更何况他的伤明明在腿上,跟手没关系。
  张静娴低下头,没有反驳,沉默着去解那条青色的发带,发带缠的很紧,再加上夜里看不清楚,她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手上,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谢蕴再一次看到了她鼻尖上浅色的小痣,直直地盯着,眼眸暗沉。
  发带终于被解开,张静娴松了一口气,随之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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