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御医走后, 贺绝来到床边掀开帘帐:“可以出来了。”
沈俞一动不动,声音闷闷的:“真是疯了。”
怎么能做出这样离谱的事来。
贺绝坐在床边,伸手戳了戳他:“出来吧,没人知道的。”
沈俞磨蹭了好久才露出了个头, 十分懊恼:“今日行事太冲动了, 我们会被说闲话的。”
“怕什么,”贺绝哄道, “他们又不知道你是谁, 要说也是说我。”
沈俞:“……”
贺绝继续道:“我脸皮厚, 不怕说。”
沈俞无语:“哪有说自己脸皮厚的。”
“脸皮不厚怎么打这天下?”
沈俞猛地坐起捂住他的嘴:“这能乱说吗?你的名声本就够让人忌惮的了,这话要是被听到,那……还能容得下你?”
贺绝拉下他的手:“好,我不说了。之前你把我藏了起来, 现在我藏你?”
“不行,”沈俞镇定道,“我弟弟去参考了, 这几日我父亲或许会盯着我,你一会儿找个机会把我送出去。”
“待一晚也不行?”
“不行。”
“真狠心。”
“……”
“那给点甜头总行吧?”
沈俞推开他凑过来的脑袋:“别瞎闹。”
贺绝叹气:“一起吃个饭总行了吧?天黑之前我会把你送回去的。”
“一定哦。”
“一定。”
贺绝拨弄着他的头发:“你要及冠了,家中会安排你的亲事吧?”
沈俞沉默片刻:“我会抗拒的。”
“如何抗拒?”
沈俞伸手搂着他的脖子靠过去, 小声又真诚:“绝食、上吊、离家出走……总有办法。”
“我哪舍得,”贺绝拥着他,“我请陛下为我们赐婚, 如何?”
沈俞只当他在说笑:“陛下怎会给两位男子赐婚。”
“若是可以呢?你愿意吗?”
“自然。”
“不怕人家说闲话了?”
“你都不怕, 我怕什么。”
贺绝笑了。
……
亲兵派出的几个代表暗戳戳的藏在正院各处, 盯得很紧,但他们将军严防死守,就连送人出府的时候也是一袭外袍盖住抱在怀里, 只能看出身形,模样是看不到一点。
“将军护得也太紧了。”
“原来将军这么多年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是因为京中有人在等他。”
“那位也不知盼了多久,一见将军就不管不顾的跳下来了,还好将军给藏起来了。城墙上陛下和文武百官都看着,还有那么多百姓看着……要是没藏起来,后面想起怕是臊得慌。”
“真好奇他长什么样啊。”
“那肯定是十分好看!不然将军能守身如玉那么多年?”
“再好看能有将军好看?”
“说的也是,将军真像是天神下凡,百战百胜,还一直好看,不像我们,又黑又糙。”
“别带上我们啊,我们可没你黑没你糙。”
“……”
几人你来我往的边调侃边离开了主院。
贺绝把沈俞悄无声息的送回了他的院子,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就离开了。
林鱼听到了动静,小心翼翼的打开房门,在见到沈俞时差点喜极而泣。他小跑到他面前:“您怎么就,怎么就那么大胆呢!”
事后回想,沈俞也后悔到不行,但他不会在林鱼面前表露出来的,平静道:“想做便做了。”
林鱼哽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老爷跟前的长霄来请少爷去正院用晚膳,我回您近日读书太累,睡着了。还好他没坚持要请您过去,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俞温声道:“辛苦你了。”
林鱼忙道:“不,不辛苦,这是林鱼的分内之事。”身为下人,应当为主子分忧才是。
……
次日,皇宫,接风宴。
贺绝穿着朝服入宫,在他到场的时候,文武百官都到齐了,只剩他和皇帝还没到。他入座后没多久,皇帝也到了。
皇帝发表了感言,着重点了贺绝的功绩,然后下了封王圣旨。
镇国王。
这个封号是皇帝和大臣们商议出来的,以贺绝的功绩绝对担得。
说句不好听的,若没有贺绝,这天下绝无可能那么快就一统,不知还要耗时多少年,费尽多少力。
贺绝“跪下”,诚恳道:“陛下,臣愿用封号换一封赐婚圣旨。”
皇帝眸光微沉:“贺卿看上了哪家姑娘?你说,朕定会为你赐婚。只是,婚要赐,王也要封。”
贺绝:“忠义伯嫡长子沈俞。”
“?”
“……”
众臣面面相觑。
皇帝也愣住了:“你是说,忠义伯之子?而不是忠义伯之女?”
贺绝肯定道:“是。忠义伯嫡长子,沈俞。”
忠义伯连忙出列跪下:“陛下,臣……”
贺绝打断他的话:“除此之外,臣别无所求。”
忠义伯险些晕过去:“陛下容秉,臣之子沈俞染病多年,而今病愈,正闭门苦读,一心科举,想要报效朝廷……怎能为人男妻?陛下,臣……”
“我与沈俞情投意合,两情相悦,并非要他嫁我为妻,而是我俩互为夫夫,无内外之分。”贺绝继续道,“臣愿立誓,此生除沈俞外,不娶妻,不生子。除他之外,再无他人。”
忠义伯气道:“你们都是男子!自古以来——”
贺绝:“不如听听沈俞自己的想法?若他不愿,我绝不强求。”
忠义伯:“……”
贺绝:“陛下?”
皇帝大为震撼,轻咳一声:“沈卿呐,贺卿都这样说了,不如宣沈俞过来一问,若他不愿,此事就当没发生,若他愿意,你就别推拒了,嗯?”
忠义伯还能说什么?只能咬牙点头。
但不得不说,他是松了口气的。
若贺绝执意强求,陛下定会妥协,如今选择权交到了沈俞手上,想必是贺绝见事情无望,给了个台阶。
沈俞自幼在京都,从未和贺绝有过交集,又是正常男子,他不信沈俞会答应下来,除非他疯了。
宣旨的太监已经出发,贺绝和忠义伯都回到了位置上坐好。
这酒喝得都是心不在焉。
臣子们眉来眼去,震撼非常。
许多人都想到了昨日贺绝回城时那从茶楼上跃下的身影,都在猜测那人是不是沈俞。
忠义伯也想到了,但他怎么也不信,沈俞和贺绝不应当有交集,且沈俞自幼知礼,绝无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如此不雅之事!他狠狠灌了一杯酒,那人定是那个楼里的小倌,许是贺绝前年入京短暂停留时留下的相好。
别说大臣们心不在焉,皇帝也心痒痒的。
贺绝究竟是为了让他放松防范故意来这么一出,还是真的就和那沈俞恩爱非常,矢志不渝?
沈俞终于应诏而来。
在众臣灼灼的目光中,他小心的朝皇帝的方向跪下行礼,内心惶惶。
这种场合,为什么会宣他过来?难不成……事发了?
皇帝:“沈俞,贺绝说你们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求朕为你们赐婚。朕问你,你可愿意?”
沈俞脑子轰隆一声炸响。
他真敢?!
皇帝耐心的等待。
沈俞微微偏头,对上贺绝的视线,眼中再无其他。
他深吸一口气:“回陛下,沈俞愿意。”
忠义伯手中的酒杯猛地摔碎在地,他怒道:“沈俞!”
沈俞没有回头看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皇帝按捺住心中上涌的喜意:“贺绝说了,你们此生结为夫夫,无内外之分,身份等同。他立誓除你之外,不娶妻不生子,一生只你一人。若你应下这门亲事,那你也不可娶妻生子,如此,你可还愿意?”
沈俞这次没有犹豫:“愿意。”
“好!”皇帝猛地起身,“今夜朕便做主,给你二人赐婚,让钦天监给你们算一个良辰吉日,由礼部操办你们的婚礼。”
贺绝出列,“跪”在沈俞身边,跟他一起谢恩。
随后,贺绝拉着沈俞的手回到座位上,让他坐在他旁边,轻声问:“吓到了?我不是提前跟你说了吗?”
沈俞的后背都汗湿了,咬牙切齿的小声道:“我以为是玩笑。”
“我从不说笑。”
“……”
贺绝给他倒了一杯酒:“压压惊。”
沈俞只小小抿了一口,没敢多喝,一看到酒就想起沁风山上的温泉,就是因为喝多了酒,他才迷了心窍去朝他索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