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营古镇,员工都是古穿今 第265节
刘总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释然且满意的笑容。他与苏隽先前那番关于宋人风骨与家具神韵的交谈,让他觉得与这张琴几有了一种特殊的缘分,能够成功拍下,心中志得意满。
路晓琪见拍卖行老板显然也很高兴的样子,有些好奇的低声询问他:“我记得存世的宋代家具非常稀少,这张琴几怎么两百二十万就落槌了?”
虽然也不便宜,但总觉得比预想的要低一些。
要知道,那些明代的精品家具有拍到上千万的。宋朝的不是应该比明朝的更贵吗?
拍卖行老板凑近些,低声解释:“路总您有所不知,宋代家具确实存世极少。不过这张琴几,一来所用木料并非紫檀、黄花梨这样的名贵材质,二来,您看它的边角处有少许修补痕迹,品相算不上完美无缺。能拍出两百二十万,已经远超我们最初的估价,我非常满意了。”
路晓琪这才了然地点点头。拍卖场上的价格,果然是各种因素综合作用下的精确体现。
几轮之后,很快,田思就用带着兴奋的语气宣布:
“接下来,我们要拍卖的是本场木韵华章第十六件拍品,来自清河古镇木作工坊,向齐大师傅的作品——紫檀木嵌瘿木面心画案!”
当这张画案出现在全息投影中时,整个拍卖大厅内的气氛忽然一下子就安静了几分。
这件作为压轴,其实起拍价格并不像那张宋代琴几那样高,但这是清河木作最顶尖的两位大师傅所作。如果它们能够拍出高价,那说明清河木作真的稳了。
包厢内,周老先生也微微坐直了。
马瑜在这场拍卖会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第156章 拍卖会(四)
周老先生在国内和国外的家中收藏了许多的家具, 以明式为主。
对于他来说这是一个赏玩的过程,看到喜欢的买下,使用或者是观赏一段时间后或者是收起来或者是再找拍卖行转手卖出去, 也是在这样的过程里他积累了不少的经验与鉴赏能力。
现在的周老先生,不是特别好的东西或者是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他已经不再轻易动心了。
画案这样的经典明式家具, 他自然拥有过, 那是一张黄花梨的画案, 真正从明朝保存下来的,他花了五百多万从佳士得拍下, 至今还在他国外的家里放着。
但现在,他又看中了向齐所作的这张紫檀木嵌瘿木面心画案。
对周老先生来说,是不是古董其实没太大关系,他买这些物件并不是纯粹为了投资和倒手。只要是自己喜欢, 那它就是值得的。况且, 他认为向齐的这件作品是有气韵的。
是的, 气韵, 真正的好的作品是有气韵的,家具也是。
这便是大师与匠人的根本区别——匠人复制形制, 大师则赋予灵魂。
对于周老先生这样的行家而言, 评判一件家具的优劣,便是看这种玄妙而珍贵的“气韵”。
就好像不是所有的明朝传下来的东西都能够成为价值连城的古董,比如明朝民间一个贫民家中随便打造的木凳子木桌子, 也不可能在现代拍出高价。真正能够随着时光而价值连城的东西,必然是拥有这般气韵的作品。
周老先生认为向齐所制作的这张画案就属于这个行列之内,它俨然已经有了宗师气象。再过几百年,它也依然优秀不凡。
所以, 即便是他已经拥有了一张珍贵的明代画案,他也还是想要把这件再收入囊中。当然了,向明师傅所制作的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也是同等水准的作品,不过他出于私人喜好更偏向于这张画案。
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全息投影中的画案。
它选用上等小叶紫檀为骨架,木质坚重,色泽沉穆,牛毛纹与金星隐现其间,光华内敛。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嵌于面心的大块瘿木。
“瘿木”其实就是指树木因病害或受伤而生的瘤疤部木材,它的疤节本是伤痕,但在人类的眼中反倒成为了极其独特、密而不乱的天然花纹,如流云,如山峦,如涟漪,每一片都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造化杰作,堪称瑰宝。
向齐甄选的这块瘿木面心,纹理华美如画卷,与周边深沉的紫檀边框形成了绝妙的对比,仿佛将一幅天然的水墨画镶嵌于严谨的框架之中,于稳重中见灵动,实乃点睛之笔。
向齐制作这张画案其实也不容易。
这份不容易并不是因为工艺,工艺对他来说驾轻就熟,当时皇宫御书房内的那张书案就是出自于他之手。难度在于现在的好木料实在是太难找了,普通的木料他又根本看不上眼。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值当。
因此,光是找合适的小叶紫檀以及瘿木就等了大半年,让木材经纪人到处去找,终于找到了值得他动手的木料。
他根据木性来设计案形,确保其结构百年不移。所有榫卯皆沿用古法,精密复杂,却处理得不着痕迹,浑然天成。当时他在制作的时候正好遇到他带高级研修班的课。
“我就是个木匠”正好就在其中——
【向齐师傅在工作的时候,是完全沉浸式的,就是修仙小说里写的那种叫什么来着,想起来了,“入定”!就好像他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做什么东西都有自己的节奏,说句好笑的,我站在旁边看他刨木花都能看半天。】
他在直播间里激情讲述自己当时的感觉。
不过,虽然比较夸张,但的确是在那一刻,他这才明白原来这行当里真的是有“大师”存在的。以前只是觉得不过就是手艺好一点的资深老木匠,说什么大师、宗师实在是过于滑稽。
现实告诉他,真的有人达到了这种境界。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也被他的话也吸引住了,七嘴八舌讨论这张画案到底能拍出什么价格。
【竞价开始了!】
就在弹幕议论纷纷时,拍卖台上,田思深吸一口气,宣布了这张画案的起拍价:“向齐师傅所打造的紫檀木嵌瘿木面心画案!起拍价,人民币八十万元!加价幅度八千元!”
直播间里的网友们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之间有些躁动:
【八十万?!】
【我的天!和刚才那张宋代的茶几一个价格。】
【那是琴几,不是茶几。】
【现代家具这么猛的吗?】
直播间瞬间被惊叹刷屏。这个起拍价,直接将此前所有现代工匠作品的价格远远甩开,甚至追平了古董,无疑是他们之前所没有想到的。
拍卖大厅内也响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有人侧头对同伴低语:“八十万是不是有点高了?毕竟不是古董。”
他的同伴,也是一位经常出入拍卖会的藏家却微微摇头,低声道:“也不算太高。你仔细算算,光是这顶级小叶紫檀的料钱,加上那块品相绝佳的瘿木,成本就极为惊人了。再加上这种级别的手艺,八十万也是合理的价格。就看待会儿能拍到多少,只要能超过一百万,那这位向齐师傅就绝对要扬名了。”
这代表了市场认可度。
他也看得出来,清河古镇是要全力推这位向齐和另外一位向明大师傅,不过,这个功底,也的确是值得。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位藏家的话,田思话音刚落,号牌便已举起。
“八十五万!”
“八十八万!”
“九十万!”
……
“一百万!”
“一百零五万!”
价格如同坐上了火箭,迅速攀升,举牌者此起彼伏。到后面的时候,很少人会真的按照八千的加价幅度来加,大家都是几万几万往上加,为了彰显自己的决心,也为了让对手们知难而退。但,显然识货且有心争夺的人不在少数。转眼间,竞价便突破了两百万大关。
路晓琪所在的包厢都安静了下来。
她喃喃自语:“这么高的吗?”
原本他们预估的成交价大概在一百五十到一百八十万之间。
拍卖行老板兴奋极了:“路总,这就是拍卖会的魔力啊。”
拍卖会,是出奇迹的地方。
台上,田思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两百万元!176号先生出价两百万元!现在价格是两百万元,距离我们本场目前最高价两百二十万仅有一步之遥!”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难道一件当代匠人的作品,真的要超越古董,创造本场价格新高了吗?
到了这个时候,场上主要的竞争者只剩下三方:志在必得的176号、刘总、出手不多但狠稳准的嘉木堂代理人。
马瑜转身问周老先生:“您还不出手吗?”
周老先生呵呵一笑:“不着急,先看看,等最后再说。”
刘总皱着眉头,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他确实欣赏这张画案,但他为了类型有点相似的那张宋代琴几已经花费了两百二十万,这张画案就不是那么的志在必得了……
“还有藏家出价吗?这张向齐师傅倾注心血打造的紫檀画案,无论是珍稀的木料、登峰造极的工艺,都堪称当代仿古家具的典范之作!机会难得,错过今晚,不知何时才能再遇到如此完美的作品哦。”田思敏锐地捕捉到场内节奏的微妙变化,极具煽动性的说道。
在她的鼓动下,竞价继续攀升。
“两百零五万!”176号再次举牌,声音沉稳。
“两百零六万!”嘉木堂的代理人紧随其后。
这时候的竞价已经开始又转变了小幅度的加价,一万一万往上加,这说明这场竞价快到尾声了。在加了几轮之后,刘总沉吟片刻,最终还摇了摇头,放弃了竞争。
于是,场中变成了176号与嘉木堂之间的拉锯战。双方的价格交替上升,很快突破了两百二十万,随后是两百三十万、两百四十万……当176号喊出“两百五十万”时,场内响起一阵低低的吸气声。
嘉木堂的代理人对着电话快速交流后,沉默了片刻,最终对着田思方向微微摆手,示意退出。
“两百五十万!176号先生出价两百五十万!”田思的声音高亢,“两百五十万第一次……”
就在这时,一直稳坐如山的周老先生轻轻拍了拍身旁马瑜的手臂,低声道:“举牌,两百六十万。”
马瑜立刻心领神会,优雅地举起了手中的号牌。
“两百六十万!58号藏家出价两百六十万!”田思的声音带着惊喜,目光瞬间转向了二楼包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场内泛起一阵波澜。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176号买家显然没料到横空杀出这样一个强劲的对手,隔间玻璃后的身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显得有些郁闷。
“两百六十一万。”176号再次加价,但这次只加了一万,试探意味明显。
周老先生眼皮都没抬,对马瑜轻声道:“两百七十一万。”
马瑜再次举牌,报出价格。
“两百七十一万!”田思立刻跟进。
176号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随后再次加价一万:“两百七十二万。”
周老先生依旧从容,对马瑜点了点头。
“两百八十二万!”马瑜清脆的声音响彻大厅。
不管对方出价多少,反正他们这边多加十万,就是这么个意思。
这一次,176号那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对方显然看出了周老先生志在必得的决心,这种大幅度的加价,既是实力的展现,也是心理的碾压。继续跟下去,价格很可能会被抬到难以预料的高度。
最终,176号和电话那边商量了一下之后,也选择了放弃。
“两百八十二万第一次!”田思环视全场,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两百八十二万第二次!还有没有哪位藏家出价?”
全场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把即将决定命运的拍卖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