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他发誓他看见了——欠揍屁股的小混蛋听见了!他心急了!
没有医生相信他,该死的原青枫还让他吃药,厉别明不想吃药!他看见了,不是幻觉,小土狗就是急得直晃尾巴!着急醒过来去当他的大英雄!
……
八月二号厉别明被勒令睡满十个小时。
银发独眼恶犬看谁都杀气腾腾,很想嚼着吃了,这是被强制睡了十个小时的后遗症,厉别明再次忍着、冷静地、不厌其烦地告诉这些混账。
他没疯,他很清醒。
这些人不理解,他和贺鸣蝉有特殊的心理感应。
不信可以让韩荆去问大黄。
原青枫把药给他:“吃。”
……
八月三号厉别明恶狠狠地把原青枫在厕所门口绊了一跤。
所以是厉别明一个人去看贺鸣蝉。
他不明白,贺鸣蝉就是很明显的有了活气、在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火速恢复,为什么这些人就是看不到?
厉别明隔着玻璃,阴森森告诉小土狗,贺鸣蝉偷偷摸摸团的那几张超便宜的水上乐园“激流勇进特惠家庭券”,可快要过期了。
呵。
该!
他就知道贺鸣蝉急得想打滚。
……
八月四号厉别明被制裁,原青枫去看贺鸣蝉,原md右腿摔了一下,有点瘸,有点担心厉别明。
“要是他真疯了,我们怎么办?”
原青枫有点头痛,试图和小骑手讨论,未雨绸缪——送医院吗?厉别明会很生气,关在别墅里不让他出门?
厉别明大概会把门板卸下来啃了吧。
原青枫压着额头叹气。
唯一的好消息是,整体来看,在和贺鸣蝉无关的事上,厉别明倒是还多少保留有最基础的理智……至少还能正常生活。
如果吃汉堡把纸也一起吃下去不是什么大问题的话。
原青枫这段时间的确透支过度,他很久没这么连轴转过,除了大学为了同时应对十门选修课的期末考试——他和贺鸣蝉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推起眼镜,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瞳孔倏地凝定。
……精神问题传染吗?
原青枫听见自己喊了“医生”,语调很高,右膝又拧了一下,疼得一激灵,他顾不上,跑着去找医生。
……
八月五号。
医院开了个会。
讨论“深度创伤诱发急性生理崩溃,多次血浆置换造成全身炎症风暴,风暴后代偿引发免疫系统重新校准”——在实际诊疗中,是否存在某种极微概率的渺茫合理性。
……
八月六号的十二点四十二分。
还没到最热的时候,但太阳已经很亮了,亮到刺眼,暴雨把粘滞闷热扫空,热浪畅快地恣意流动,金灿灿的灼烫阳光扑向全世界。
知了放声歌唱。
贺鸣蝉脱离呼吸机成功。
他短暂恢复了一小会儿清醒,很难,当然很难,每个人都知道。
但小狗大王不怕难,那些睫毛奋力扑动,搏斗,倔强地、顽强地把千斤重的眼皮掀开。
贺鸣蝉尽全力睁开一只眼睛。
小骑手咧开一嘴小白牙,唯一能动的左手晃啊晃,摇摇欲坠、艰苦卓绝地竖起两根手指头。
耶。
他朝玻璃外模模糊糊的影子比耶,特别努力地喘气,伟大航路等一下,等他一下,他腿软,头也有点晕,啊啊啊还得歇一小会。
就好了。
就好了。
小狗大王要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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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撒花!!![撒花]
今晚不更啦,接下来还有几个番外,我稍微休息一下明天写!
第72章 番外:三个人的午觉
小狗大王好像真的神通广大。
脱离呼吸机的第二天, 贺鸣蝉就基本脱离了危险——只是因为这种情况实在太过罕见,出于谨慎,医生还是坚持让他在icu多留观一晚。
必须等一切数据都彻底确认稳定, 才能转去加护病房。
厉别明非常焦躁,拒绝休息, 拒绝吃饭,也拒绝吃药,不停走来走去, 每隔三分钟问一次原青枫, 贺鸣蝉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认为原青枫应该再去问问医生。
“……不行。”
原青枫按着生疼太阳穴:“三分钟前你问过了, 六分钟前你也问过了,我不能每隔三分钟就去骚扰一次医生。”
厉别明把牙根咬得咯吱作响,但最终还是极不情愿地坐回去, 低头用要拆了屏幕的力道不停摆弄手机。
原青枫稍微松了口气。
他试着把手压在厉别明的肩膀上——像贺鸣蝉一直希望的那样,用朋友的态度,心平气和地对待这个有病低素质邻居。
原青枫耐心地告诉厉别明, 只要不是在什么特别极端的糟糕状态, 人体的状态变化通常是线性的。
如果三分钟前贺鸣蝉的各项数据稳定、只是太疲倦了在睡觉,六分钟前贺鸣蝉也一切都好只是在睡觉, 那现在多半也是在睡觉:“对, 厉别明,你放松一点,看看手机,我知道你偷着拍了很多鸣蝉的视频,我可以帮你暂时保密……”
厉别明从手机的计时软件里满眼血丝地抬头。
他把手机暴躁地直接贴到原青枫脸上:“现在四分钟了!!!”
原青枫:“……”
忍了一个星期。
温文儒雅的原md终于忍无可忍,叫来五个保镖,合力把厉别明按在床上, 扎了一针镇定剂。
两针。
……好多了。
原青枫按着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深呼吸,平复难得失控的情绪……他其实不是完全不能理解厉别明,他也无法冷静。
他也需要一些东西来确认这不是场梦——这一个月发生的一切,都奇异、跳脱、难以置信,贺鸣蝉脱离危险了。不仅脱离了危险,甚至连神经、肌肉的各项指标也都在肉眼可见地明显转好。
整体的检查结果也好得简直难以置信。
医生推测,这是某种意义上的“因祸得福”。
医院开了十几次的会诊,反复分析,或许是几乎直接要了贺鸣蝉性命的大量失血、免疫风暴,阴差阳错地触发了免疫系统的自我重制……厉别明认为这些都不重要。
扎了两针的恶犬被绑在床上,挂着浓重黑眼圈的独眼死死盯着他:“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反正贺鸣蝉好了!”
眼神又凶狠又吓人。
像是谁敢说个“不”字,厉总监就要抄起枪把那个人先打成筛子再撕碎了不挑子弹直接嚼着吃。
原青枫实在做不到像他这么唯心主义。
原青枫需要数据、需要理论,需要一个哪怕是渺茫但存在可能的理论,让他能确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什么他也疯了的幻觉。
他得确认,这一切不是太阳底下的肥皂泡。
他的奇迹不会在某天醒来时坍塌,消失,只留下一个荒谬的噩梦。
原青枫放下平板电脑,暂时不再去研读那些已经看了几十次的晦涩文献,他想要去洗把脸……胳膊忽然被死死攥住。
厉别明盯着他:“贺鸣蝉会康复。”
“我说的。”厉别明的嗓子很哑,死死盯着这个烦透了的死对头,“我说他醒了,他就醒了。”
银发独眼恶犬恶狠狠翻旧账:“那时候你们也死都不信。”
原青枫一动不动地站了几分钟。
不得不承认厉别明说得对。
原青枫那天也跑得异常狼狈,甚至险些摔了一跤,他把医生叫去,头一次哑着嗓子沉声拒绝任何人给他处理什么伤腿——他看见了小骑手龇牙比“耶”。
贺鸣蝉的力气太弱,只是这样模模糊糊笑了一下,就又失去意识,在医生的包围里昏睡过去。
所以厉别明没看到。
厉别明因为这个甚至想半夜刺杀原青枫。
……
原青枫用力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他深吸口气,又长长呼出,生平第一次,学着很不像样地耸了耸肩膀——像那种很刻板印象的“非正经人”,他其实见过厉别明偷着教贺鸣蝉这么干,厉别明一直很有意见,低素质恶犬认为贺鸣蝉太乖了。
太乖了吵架就要吃亏。
银发邪恶大狗带着小狗大王,手插兜,咬着狗尾巴草,一起站没站相,一起耸肩膀。
一起趁没人看见对着镜子摆“超级不好惹”的超凶狠pose。
……原青枫扯了下嘴角。
也是第一次他认输、低头,放任情感战胜理智。
——如果这样的确有用的话。
蛮横的低素质邻居坚持这样有用,厉别明从不对小狗使用“该死”这个词——哪怕厉别明一天其实能说八百遍“该死”,从咒骂天气、原青枫,到痛骂那个阻止他给小狗带八百件礼物的安检扫描仪……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