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他试着按照牧川的脾气邀请牧川:“我们去给坏人吐口水。”
他捧起牧川,像抱一只冷透的鸟,一个累坏了的孩子,他想牧川至少该被柔软的毯子从头到脚裹起来……他该去做除疤整容的。
牧川安静地躺在他的影子里,像只玩累了睡着的小动物,他想在自己身上找到一点柔软的地方,没有成功。
牧川被他抱着回家,伏在他怀里,手臂松松环着他的脖子,柔软冰凉的脸颊靠着他的肩窝。
谢抵霄停下脚步,看着影子,他一定把小枕头硌得不舒服了。
他该去做除疤整容的。
他想。
他想,小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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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会有裴疏完整视角(要他死)和if线!小川要做自由的云雀
其实还想写弟弟和谢总的单人视角,又担心太啰嗦,我们放最后番外写
下个世界是酸爽为主,死后头七回魂另一方还浑然不知的纯狗血虐
第22章 一些超酸爽虐渣番外
裴疏想不通发生了什么。
裴临崖告诉他, 只要他肯讲。
他讲得越多,阿川就好得越快,所以裴疏一天到晚不停, 穿囚服、被当怪物盯着、被闪光灯晃得睁不开眼,被绑上拘束带像牲口一样铐在椅子上……这些都无所谓。
这些人懂什么, 蠢货,一群蠢货。
他无意识地挣扎,盯着不停发抖的手腕, 烦躁异常。
他在救他的阿川。
……就像很多年前那样。
裴疏其实没想过, 从没想过, 有一天,牧川会和他吵架。
牧川第一次和他吵架,是因为他拿走了牧川的报名表——这个没脑子的乡下alpha, 居然趁他不注意,想偷偷跟着玄鸟去深空。
那难道是什么好事??
玄鸟号是空天母舰,一旦起飞, 不到退役的那天就不会落地, 五年,十年……困在死寂的宇宙里, 像被放逐的囚徒, 每个月就靠补给艇送点可怜巴巴的物资。
在上面待着,除了吃苦、受累、一天接一天地熬,难道还有什么好?更别说修发动机,一不留神小命都要搭进去。
那些人就是看牧川是乡下来没见识,年纪又小,才把这种苦差事推给牧川。
他这样耐心地给牧川分析,一点一点讲道理, 希望这块脾气犟到发霉的破木头能开窍。
可牧川只是抿着苍白的嘴唇,穿着那套滑稽可笑的大了好几号的工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我想去。”死犟的小霉菌眼圈红了,“我不怕苦,不怕累,我想好了……”
“上次是因为磁约束、磁约束失效造成的等离子体逃逸……我修好了,他们说等我转正,就给我在舰桥颁勋章。”
牧川快速说着该死的、他一个字也听不懂的话,裴疏盯着这张涨红的脸,上面有叫他喉咙发紧的光。
牧川迫切地告诉他:“后来补给舰送了新的超导线圈,可型号又不匹配……我想了个办法!”不起眼的小维修师鼻尖泛红,眼睛里也亮晶晶,“我把它,把它改了一下,调整了磁轭的偏转角——它上面的霜花特别漂亮,我拍给你好不好……”
后面的声音在裴疏阴沉的脸色里越来越小、越来越轻。
裴疏问他:“你知道我一个字都听不懂吗?”
牧川愣住了,张了张口,嘴唇慢慢抿起,那种刺眼的光亮神采在他身上慢慢消失了,又变回不起眼的小霉菌。
“对、对不起。”牧川结结巴巴地道歉,“就是……日常维修工作……”
裴疏扯出了个笑:“日常?”
裴疏揪起他的胳膊,大过头的袖口滑落,露出几道刺眼的灼伤,还有一大片结痂的血痕。
这个月,第几次了?
裴疏攥着一只手就能圈住的可怜腕骨,慢慢收紧,垂下视线:“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等级的alpha吗?”他的声音轻柔得可怕,“e级,最差的,最垃圾的。”
掌下的手腕细微颤抖,牧川的睫毛垂着,抿起唇,没有反驳。
裴疏告诉他:“你的自愈能力甚至比不上一个beta。”
裴疏不再说什么过分的话,给他上药,动作比声音轻,发现牧川疼就更轻……牧川乖乖站着,像一只灰头土脸的温顺小动物。
裴疏忽然想亲他。
这种念头来得突兀异常,裴疏知道自己是疯了,无疑是发疯——牧川那点劣质的可怜信息素,甚至做不到让他的腺体有一丁点波澜。
牧川有什么可让他喜欢的?
……牧川终于开始成天到晚缠着他。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想要回那张该死的报名表,牧川帮他去社团搬东西,帮他跑腿干活,甚至趁着假期,自己跑出去半个帝都,去买他随口一提的限量款巧克力。
“我想去玄鸟号,裴疏。”牧川小心翼翼地伸手,把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给他,“我每天都给你寄陨石明信片好不好?那种在黑暗里……像星星一样发光的……”
他听着这个不开窍的乡下小alpha没完没了啰嗦。
为了报名表。
为了跳上那个该死的玄鸟号。
飞去他看不见的地方,远远离开他,逃走,逃到他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再也不回来。
“我马上就还清裴家的资助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吗?”要飞走的小霉菌结结巴巴地说个没完,“我发工资了……这次有伤补和奖金……好多。”
“你还,还想要去旅行吗?我帮你买游艇票好不好?”
“我听说了,你订了婚……”
他停下脚步。
站在那件狭小的、昏暗的储藏室里。
牧川看他的眼神好像他做出了什么很可怕的表情。
“订婚。”他的声音很柔和,“阿川,谁告诉你的?”
小霉菌的脸色很苍白。
“我从没说过我要和什么人结婚……”
他听见自己声音,很柔和,有种他自己也作呕的诡异。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样子:“你是因为这个……才拒绝我的吗?”
所以才和他疏远了,去和那些该死的、碍眼的alpha和omega勾肩搭背吗?
他早就要发疯了,一直忍着,牧川和那些满身机油的alpha混在一起,好像是牧川修好了什么东西,那些肮脏的alpha围着他,粗壮的手臂轻而易举就把牧川托到半空,像对什么可爱的小玩意儿……牧川红着脸笑,笑得那么开心。
还有omega,那些该死的omega,一口一个“弟弟”叫着,摸牧川的脸,牧川难道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
裴疏不甘心地想,明明牧川刚入学的时候,他们是最要好的。
乡下来的,没见识、帝都话都不会说的小alpha,才十六岁,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背着几乎比他自己还大的背包,站在地板洁净到反光的帝都航站楼里。
灰扑扑的,像一团误入温室的可怜的小霉菌。
是他来接的牧川,帮牧川办的入学手续,是他带牧川买衣服、理头发,教会牧川用校园卡,是他。
让牧川第一次放下紧张露出笑容的是他。
牧川第一个依赖的人是他。
让牧川被其他人接纳,让所有人都不敢欺负牧川的是他。
为什么现在牧川跑去和别人混在一起了?
“阿川。”
他越走越近,头顶的照明灯忽然闪烁了一下,刺眼的灯光把影子拉长,投落在牧川身上。
窗外阴沉了一整天,太阳落山,开始起风了。
风把牧川身后的门关上。
“裴疏。”牧川扶住他的手臂,还是那种叫人火大的、小动物一样天真不设防的愚蠢关切,“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的抑制剂呢?”
“我帮你打。”牧川笨拙地安慰他,“你忍一下,没关系,我轻轻的……”
他反握住那只纤细过头的手腕,结痂边缘泛着不健康的白色,旧伤还有淡青色的淤痕。
牧川身上的毛病很多,他养了一年,还没养好,骨骼密度低于平均值,心肺发育先天不足,激素水平差,肌肉含量卡在最低线。
怎么能去玄鸟?
牧川一定会死在玄鸟上的。
“天天锻炼……”他轻轻嗤了一声,低头看影子覆落,牧川站在他和门板之间,身体在无意识地轻轻发抖,“还是这么瘦。”
他是在救牧川。
“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什么了?”
“那只不过是家族的一厢情愿,不是我的,我从来就……算了。”
“和你说这个也没用。”他忽然笑了一下,“反正你也听不懂。”
“反正……你从来不懂。”
他的指尖摩挲领口的扣子。
“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