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听到途中阿西尔少见地露出错愕的模样,提尔则明显又开始头疼了。
  洁弗西卡说到这里转向了比奇拉,双手交握在下巴前,表情和姿势同样恳切道:“我知道你和父亲曾经发生过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是能不能请你帮忙看看他的情况?就当做是在帮我,可以吗?”
  比奇拉着实没有想到这个事情会问到自己头上,毕竟阿西尔才是跟洁弗西卡和克普摩关系密切的人。
  在他看来,人对克普摩来说根本就不是常规意义上的人,而是一种资源。
  包括自己。
  虽然人力资源也是资源,研究才能毫无疑问也是资源,但资源只是他的一部分,他本质还是个有情绪的生物。始终面对一个不会去在乎“资源”心情如何,甚至觉得资源根本不需要情绪好坏,只需要不停的消耗即可的人,比奇拉绝对不会如对方所愿,让自己的资源为对方所用,只会想方设法地反抗。
  因为他所理解的政治家是海姆达依那种手腕与人性兼备的,而不是克普摩那种没人情味的家伙。
  “这种事情不是应该去求助医生吗?”比奇拉听到途中就怀疑自己在搏击俱乐部把克普摩当做假想敌,隔空给对方造成了这种糟糕的结果。
  “弄个全医疗领域的专家会诊什么的?”
  比奇拉问到途中就收到了提尔与蕾妮的瞪视,洁弗西卡眼眶也再度泛红,只有阿西尔无可奈何地低声道:“你如果不想帮忙,就直接拒绝即可。洁弗西卡在奇怪的地方非常脆弱。”
  “……难道你不打算强迫我去帮忙?”比奇拉狐疑地反驳。
  “不打算。”阿西尔即答。
  比奇拉:“……”
  ——我明白你为什么喜欢阿西尔了!我也喜欢他!
  “永燃之火”突然出声。
  比奇拉:“……”
  它喜欢个屁!
  究竟如何才能让这个“可恶的火”闭嘴!?
  比奇拉的沉默让洁弗西卡彻底慌了。她的视线在阿西尔和比奇拉之间不停来回,不知道该先说服谁才更有用,最后只得求救地看向提尔。
  提尔最担心的就是出现这种状况,以他的立场着实不适合有任何偏向,只能把决定权交给比奇拉。
  比奇拉向来有每天都沉迷于实验室不吃不喝不睡不洗澡的糟糕习惯,学生时代被同学诟病,加入军方研究所后被同事诟病,直到洁弗西卡接到克普摩委派前来“照顾”他,他才多少逐渐养成相对规律的作息。
  这也是比奇拉和洁弗西卡以“同事”方式相识的契机。
  当然,真正让比奇拉彻底改变的还是阿西尔嫌恶与无奈并存的眼神,或许还有一脚把他揣进浴室的暴力行径。
  但是,正因为洁弗西卡平时都很照顾自己,比奇拉着实不知道应该如何直接拒绝。
  “问题我并不是医生,”比奇拉摇头,“之前帮阿西尔治疗基本算是巧合,是我刚好在做的研究,等于直接用他做了三期临床试验。”
  毕竟当时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赌一把。
  “任何研究结果都不等于临床成果,生物工程不是植物工程,即便不经过临床阶段,我不可能突然发明一种东西去治疗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症状。”
  “所以我可以先带你去看他。”已经穷尽所有办法的洁弗西卡恳求道,“如果到时候还是不行,我不会再麻烦你——虽然带你进去也需要说服一些人。”
  ……
  洁弗西卡的“说服”的确很麻烦,而且进展约等于无。
  一连三天没任何说服成功的可能性后,蕾妮提出了一个办法。
  洁弗西卡负责继续说服“他们”,蕾妮负责引开在门口值守的军人,提尔作为洁弗西卡无法说服的支援,假装是在医院里巧遇。
  比奇拉则趁机直接进入克普摩的病房,阿西尔留在门口负责戒备,万一有突发情况,他就立刻带着比奇拉逃跑。
  进入军方医院的疗养区域方法并不复杂,毕竟有暂时还是准将的提尔。
  钻入特殊病房就需要一些技巧了,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根本没有难度。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比奇拉顺利的进入了克普摩的病房,而后发现意外出现了。
  一位非常漂亮的女人坐在正对着病房的沙发上,用终端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太漂亮了。比奇拉想。简直漂亮得有点刺眼了。
  而后就是尴尬。
  依照洁弗西卡所言,比奇拉本以为病房里只有克普摩。没想到会多出来一位漂亮女人。
  她绝对是走在路上会不断被人盯着看的类型,不过对比奇拉来说也是转身就会跟其他人的长相混淆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他本以为她会因为自己突然闯入而惊叫,都已经准备逃跑了。
  没想到她只是看了比奇拉一眼,却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随后直接起身,姿态优美地离开了病房。
  比奇拉:“……”
  时间紧迫,比奇拉顾不得思考那个漂亮女人的诸多疑惑,忙着调用克普摩的检查结果,结果没有发现任何异状,甚至就连所有数值都没有任何特殊性,身体健康的简直就像一位16岁刚从战斗人员储备学科毕业。
  虽然需要依靠仪器呼吸,拔掉肯定就会死,却并没有脑死亡。
  片刻后,比奇拉发现哪里奇怪了。
  克普摩的脑波很奇怪,简直毫无规律可言,偶尔脑波还会短暂消失。
  这是什么怪病?
  看治疗记录,原本的伤的确不严重,怎么会变成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光系魔法。
  “永燃之火”突然出声。
  第202章 g:瞄准开火.10.2
  病房外,阿西尔一直在警惕通往病房的走廊,没想到身后的病房门却突然开了,回头看到的不是比奇拉,而是那个“漂亮的女人”。
  她走路时动作轻灵,有一种无形的自信。看到阿西尔时虽然惊讶驻足,却只是睁大眼睛,半仰着头盯着他,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包括惊呼。
  符合阿西尔从小到大对她的一贯印象:安静且美丽。
  “如果他知道你变得没礼貌了,”她说,“可能会想方设法为难你。”
  “妈妈,”阿西尔声音很轻,用词也很客套,“抱歉,最近都没有去探望过您。”
  克普摩夫人颔首,问:“是洁弗西卡请了你的朋友来帮忙?”
  阿西尔应了一声,对方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仿佛她刚才根本没有说过任何话,也像刚才在病房里见到突然闯进来的比奇拉一样,以一种平静且安静的方式接受了闯入者后,又一理所当然地态度离开了病房,把不省人事的丈夫放心交给一个陌生人。
  洁弗西卡那漂亮的五官就取自她的基因,身高则是克普摩。
  阿西尔其实并不了解自己的这位养母,只知道她并不喜欢孩子,甚至可能婚姻本身就是一种资源交换,让她扮演妻子已经是极限了,再扮演母亲她可能会崩溃,所以她提前划定了疏离的界限。
  虽然这是阿西尔对比自己已故的母亲所做出的区分,不过他对自己的原生家庭记忆其实也相当有限,甚至都记不清双亲的五官了。
  毕竟他那时候还很小,也很矮。孩子跟成人的视角又差别很大,他们不蹲下来的时候,他只能看到双亲朝自己伸出的手,能记得他们摸自己脑袋、脸颊或者下颚的有着枪茧的粗糙手掌,最记得就是他即便昂头也只能看到他们下颚。
  他们都是高大的人,有着温暖的双手。
  除此之外,他还记得拿两个人的都不擅长烹饪。
  一般餐厅、军官餐厅、学校餐厅……等餐厅,是他们和阿西尔都很熟悉的地方。
  再多就想起来了。
  毕竟已经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去掉婴儿的时期,从记事起跟他们生活的时间还不到自己这26年的五分之一。
  他对克普摩夫人的印象,只有几乎不会出现在家里,但是重要的社交场合肯定会出现的漂亮女人。
  只是她的长相,很难让人不印象很深刻。
  曾经的养父——克普摩提过她以前是演过不少电影的女演员,只是后来突然对演戏失去兴趣,刚好克普摩对急需婚姻为以后的晋升之路作为必要的背景铺垫,他们俩就达成了近似于协议的内容:
  她会履行除了照顾孩子之外所有妻子义务,克普摩则给与她需要的稳定生活,帮她彻底远离那些演戏邀约。
  刚到克普摩家的时候,阿西尔也是对新的家庭有过幻想的,包括这位漂亮养母相对于严厉的克普摩尔显得相当温和的态度,误以为她其实是为了爱情才做出这种选择,只是克普摩太过迟钝没有意识到。
  直到克普摩一度被政敌刺杀过,伤势不轻的被送来急救,而后又被推到病房里许久未醒。
  阿西尔那时刚因为“经济因素”被迫加入军籍,没想到立刻就被克普摩私下使手段,调到了对方身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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