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赵慕萧还觉得委屈呢,“我与楚随如何,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他才是我真正的未婚夫。我与他是亲近,还是说笑,那都是我们的事。在灵州的时候,你骗我那么久,可到了平都,你也总该放过我了吧?”
每次说到这个,褚松回悔恨汗颜,自知不占理,怨气也泄了三分,不敢看他眼睛:“是我错了,是我混账……”
“本来就是你的错。”
赵慕萧一字一句地说:“你假冒楚随戏侮我,分明是将我当成你在灵州消夏的消遣罢了。如今事情都已经暴露了,还跟我说这些话,难不成你是还没玩够?”
“萧萧!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真心喜欢你!”
褚松回一直觉得赵慕萧柔软得像只小兔子,不料兔子急了会咬人,他的骨子里刚烈,说起狠话来,慢吞吞的,却也真是诛心。
赵慕萧不想听,道:“我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你了。
那就是曾经喜欢过。
褚松回如吞涩枇杷,酸意笼罩。
“那,那你……你喜欢他?”褚松回心口疾跳,不敢呼吸。
赵慕萧眼睛动了动,道:“喜欢呀。他长得挺好的,性情也温和。”
“他长得哪里好了?你既见了我,再见他,便不知不过如此了。”褚松回忙不迭道,“而且所谓温和,也都是装的。”
赵慕萧哼声,轻飘飘道:“我有眼疾,寻常时刻看不清你们的相貌,因而在我看来,你与楚随,长得都差不多,白衣,一团模糊而已。”
褚松回一滞,“怎么就差不多?我长得比他好看多了,萧萧你也说过的。你别喜欢他,还喜欢我好不好?我以后再不会骗你的。”
“……”赵慕萧只觉得怎么会有这般厚脸皮的人,更加直白道:“我现在讨厌你了。”
褚松回怔住,“讨厌?”
一看见他,赵慕萧就忍不住不生气,道:“是啊,你以楚随的身份接近我,已然很卑鄙。现在想想,我们的每一次牵手、拥抱、亲吻,你看我那么黏着你喜欢你,唤你楚郎,还不知在背后如何笑话我呢,我当然讨厌你。”
“萧萧……”褚松回昏了脑袋,只想同他回忆曾经的美好,原谅自己,“我没有在背后笑话你,而且我们那个时候,很开心不是吗?”
赵慕萧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被他也带偏了,道:“是很开心啊。可本应该是我与我未婚夫楚郎的开心,我本该牵的是他的手,抱的是他的怀抱,亲的也是他,与你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有什么开心可言!”
褚松回听他言语,脑子里止不住地冒出些不该有的画面。
他想到了真的楚随,在灵州与赵慕萧泛舟江上,采摘藕花;在热闹的街上逛玩,旁若无人地牵手;入夜林间,彼此相拥躲过主人家的巡查;想到楚随握着赵慕萧的手,一笔一划地教他写字;还有在乌篷船里,在摇摇晃晃的月影中,轻柔地亲吻……
眼前一黑,他又霎时想起了刚才看到的一幕画面,萧萧与楚随相距甚近的亲切,似吻非吻。
“不。”褚松回由惊惶与醋意中渐渐收拢意识,凝视着眼前之人,语气渐渐沉定,“绝不可以。是我先遇见你的。是我,也只有我。”
“与你真是说不通……”赵慕萧从袖间悄悄取出银针,琢磨着下手。
褚松回不曾注意,始终盯着他的眼睛,目光下移,“好,那便不说了。”
说罢,他俯身抱紧了赵慕萧,手掌扶在他脑后,侧脸一偏,占上他的嘴唇。
此番猝不及防,赵慕萧一呆,指间银针一抖,竟掉落在地。
他面颊泛起热意,既是恼的,又是羞的,“唔……褚松回!”
“不叫灵遇哥哥吗?”趁他言语的空隙,褚松回探入游舌。
他身后就是桂花,轻微一摇晃,便簌簌如雨飘落,甜香袭人。
灵遇……哥哥?
赵慕萧蓦然忆起那一晚在流云镇的小乌篷船上,似乎……是有这么个名字?灵遇,褚灵遇?
是……褚松回的字?
赵慕萧舌尖轻轻一麻,是褚松回咬的。
赵慕萧又起怒气,狠狠咬他的舌头与嘴唇,踹他的腿。
是真的狠,褚松回不得不松开他,舔了舔下唇,只尝到与血混在一起的甜意。
赵慕萧气呼呼地瞪他,使劲地擦着嘴唇,“你好不要脸,我是有未婚夫的!”
褚松回含笑,替他拂过肩上的落花,“我今天算想明白了,萧萧,不管你怎么推我厌我,我都不会把你让给别人。你有未婚夫又如何,我照样敢夺。我近来闲暇,有的是时间,我会天天去陛下殿中跪着,直到陛下应允解除婚约。”
“你无耻……”赵慕萧拍开他的手,用力推开他,气急败坏地转身就走。
耳根红如晚霞,抖落一身的桂花。
褚松回指间拂过唇上的咬伤,抬手挥向桂枝,又一阵落花如雨。
第39章
“小王爷回来啦……”
太平坊的阁楼下, 娄宅使方扔了瓜子果壳,要拜见赵慕萧时,便见他板着一张圆乎乎的脸, 捏着拳头, 气势汹汹地直入太平坊。分明眼神不好,却一阵风似的, 连小厮都跟在后面追。
娄宅使疑惑道:“这……”
小太监们面面相觑, 心下狐疑, “侯爷应当找过去了,莫不是二人吵架了?”
“掌嘴!竟敢当众议论侯爷和小王爷的事!”娄宅使当即道。
呵斥声落下,便听此起彼伏的巴掌声与求饶声。
砰——
重磕的一声。
赵慕萧将门关上, 坐在床边,不断地绞着被褥, 将母亲怕他来平都睡不安稳,特意从灵州带来的枕头翻来覆去地捶着,里头的决明子菊花沙沙响。
被摁在桂花树下……他分明看不清,感受却不断被刺激着, 让他想起了在灵州时、在曲州时的那些亲密与惬意。
他脸颊快红透了, 越想越是恼火!
褚松回这个人, 疯了,当真是……当真是没脸没皮!
“萧萧, 可是出了什么事?”
景王与景王妃在外焦急地唤着, 一边盘问安童发生了什么。
安童按着脖子处, 疼得直叫,连珠般道:“是玄衣侯的那些属下,打晕了小的,之后发生了什么, 小的就全然不知了,王爷王妃恕罪……”
赵闲则疯狂拍着窗户,“哥,哥没事吧!那个姓褚的是不是欺负你了!看我不去收拾他,给你报仇嗷……”
景王妃捶了他脑袋,没好气道:“少添乱了去去去,把汤药端上来!”
赵闲一溜烟地将汤药端了来,“哥!喝药啦!”
赵闲在屋外“哥哥哥”地唤个不停,赵慕萧听着头疼,呼了口气,拍了拍热意稍退的两颊,又摸索着将被褥枕头之类的顺了几道,放回原处,才脚步慢吞吞地去开了门。
“哥!”
“萧萧!”
赵慕萧瞧见模样,接过汤药碗来,喝了个干净,摇摇头道:“我没事。”
鸦羽睫毛垂下,眸子清亮,似乎盈着一汪水,又乌黑,像水底下的黑石子。
这会是傍晚了,绮霞如纱,照得他面颊浮红。
赵闲嘴比脑子快,情不自禁道:“难怪姓褚的不肯放过你,他定是贪图兄长美色!如此无耻之徒,欺人太甚!”
“……”赵慕萧忽视他上一句话,对后面的默默点头,面色虽平静了,心中还是有气,看到赵闲的胖乎乎一团时,忽然想起了他之前说过的话,灵机一动:“阿闲,去街上买些风筝回来!”
赵闲一呆,但很快想出来了,激动地拍手大叫:“哦哦哦!我这就去!”
景王妃与景王两边扶着赵慕萧去前屋,给他端了些吃食过来,照旧问他眼睛如何。
景王妃说起好事,欢喜道:“沈神医托人捎了封信来,嘱托你莫要因刺激辛辣之事害了眼。神医近来在外游历寻药,已寻到了所需的那味药材,过几日便回灵州了。算算日子,再过几日,我们也可以回去了。”
“对了,萧萧。”景王却显得有些犹豫踌躇,“这几日,时不时有玄衣侯、端王与盛王往太平坊送些东西来,金银珠玉,甚是珍贵,萧萧,你说这可怎么办……”
赵慕萧舀着银耳羹,眉心微蹙,思绪被转移,思虑道:“爹都退还了吗?褚松回的直接退,不用管他。只是不知端王与盛王,因何送东西来……”
景王抓着块帕子擦脸,叹道:“退了,爹在京中这处境,战战兢兢,生怕一点出错,哪还敢掺和这些皇兄皇弟们的事?二十年前,爹在京城时,就与这二位兄弟走动一般,这么多年过去,更是恍如陌生人,爹无能,亦不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