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季良辰指尖勾着徐行止说:“哥哥,什么想和我说的?”
“那个珠子只是用来固定头发的,没什么其他用,如果你不会绑可以来找我。”徐行止不知道为什么对上季良辰的视线,总是有些心虚,“头发留着吧,别剪了,这样很好看。”
“剪不断的,哥哥。”季良辰看着徐行止搓着那颗翠色玉珠,“游僵的样貌在死掉的时候就固定了,不能改变。”
徐行止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愣,看着他的样子,除了脸上的青涩褪去,与自己离开时并未有太大改变。
“对不起……”徐行止垂着眼,这样看来他离开没多久,季良辰就遭遇了不测。他本不是那种说如果能重来一次就好的人,此刻却有些后悔当初的逃离。
季良辰蹙眉:“为什么道歉,我变成这样又不是哥哥做的,反倒我很高兴还能留下。”
徐行止在心里叹气,盯着季良辰手腕上露出的红痕,控制着灵力盖了上去。
瞬间灵力从身体中抽出,那道刺眼的红痕开始变浅,眼前一黑,下意识用手去撑,手臂被季良辰托住。
季良辰有些慌张,忙道:“哥哥?!”
“没事,没事。”徐行止擦下浮出的冷汗,只感觉刚才自己的灵力瞬间被抽干,看着变浅的伤痕,指尖还没放上去,手腕便被抓住。
徐行止露出个真诚的笑:“我再试试,没准备好。”
季良辰皱着眉,开口:“别试了!”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你非要这样吗?”
徐行止被他吼的僵在原地,手悬在空中:“久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
季良辰抿着唇,脸色极差,手背上爆出青筋:“已经这么多年了,不需要你在浪费灵力去修。”
“……”徐行止第一次听到季良辰这个语气,咽了咽口水,侧过头。心中有些酸,他没想到季良辰竟然会吼他。
越想越郁闷,挣开季良辰的手,朝着前面走去:“我也是好心,你吼我做什么。”
头阵阵的抽痛,咬牙,走回季良辰面前。
在季良辰的注视下,将灵力重新附在那已经变淡的痕迹上,忍着心里的酸涩开口:“既然已经变淡了,就让我试试。”
季良辰:“哥哥,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没必要因为我做这些。”
徐行止别过脸,固执的将灵力铺在伤痕上,默默生气。
直到手腕上的伤痕暂时消失,徐行止都没有分给季良辰一个眼神,沉默的抬起手,径直从阵法中走出。
对上蹲在树堆里的姬八和楚楠逢,露出个笑容,淡淡开口:“怎么样,医院的事情解决了?”
姬八轻盈的从树杈上跃下,看了一眼徐行止身后的季良辰,有些幸灾乐祸。
姬八看见徐行止阴沉的脸色,脸上的表情僵住,一本正经,说:“解决了,那个医生被灵异局拷走,刚刚龙青说先进去看看情况,我寻思着在这等等你……”
说着挪回了楚楠逢身后,姬八一把将楚楠逢推出来,说,“楚楠逢你在医院看见什么了?”
楚楠逢挠了挠后脑勺,从口袋摸出一张纸,递到徐行止面前,轻轻开口:“徐老板,岭南的张家承认了他们知道医院出事,但实在是没腾出手来管。”
楚楠逢:“不过他们也请了顺清寺的和尚,来医院将那些枉死的灵魂超度。后续张家肯定要负责,毕竟是他们管辖的地区,这个是顺清寺的和尚让我转交给你的。”
纸皱皱巴巴的画满了符箓,徐行止接过看着上面凌乱的痕迹。
拿出匕首在纸页上轻轻一划,纸页从中间分离,一块几乎透明的丝布从中间出现,上面写着:徐老板,张家的事麻烦你,我必有重谢。
徐行止将丝布揣进口袋,对着楚楠逢说:“进去看看,毕竟静善开口了。”
姬八瞥了一眼徐行止手中的布料,“啧”了一声:“静善那个臭秃驴,每次都必有重谢,结果都是一顿素菜打发人。
徐行止:“小八不许啧人,礼貌一点,善静这次会给你带好吃的。”他说着话,悄悄用余光看季良辰,见其侧着脸,看不出来到底是不是还在生气。
徐行止有些为难,又不敢道歉 ,怕他翻旧账,心中烦闷,食指不自觉的点在衣角上。
没等徐行止开口,季良辰像是看透了徐行止的心思,低声说:“哥哥,我没吃过素斋,能带我去吗。”
徐行止见他没与自己置气,松了口气,忙说:“好。”
说罢,抬腿朝着院中走去,院子上空围着一层墨黑色的灵力,灵力过于浓稠绕着房梁扭动。
那些灵力并不让人觉得舒服,反倒事像是走进了一条蛇的胃里,朝着几人涌了上来,粘腻的蹭过衣服上。
拉出细长的丝,缓缓流淌回房梁上,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姬八抬手扇了扇周围的空气,骂道:“我靠,怎么这么臭,这是当地的风水大族?都快成臭水沟了,呕……”
徐行止眉头微蹙,没制止姬八说话,反倒是从口袋中摸出帕子。手中的帕子,正是季良辰在墓中递给他的,捂住自己的口鼻。
徐行止说:“这味道不对,注意些。”
话还没说完,面前合拢的木门被猛的推开,龙青捂着嘴,从里面冲了出来,手撑在角落的盆栽上:“呕,我操,这他妈什么东西啊,徐…呕……”
徐行止径直走了进去,铺面而来的气味像是有了实体,浓黑的尸臭涌来出来。帕子上的木香将尸臭挡住,房间里黑漆漆一片,只点着几根红烛。
红烛随着风抖动,光忽明忽暗的落在一团缩在阴影中的人身上。
那人分不出男女,手扯着一床结块的棉花被子,上面原本鲜红的喜字看不清染着什么,整个人在其上爬动。
身上不停的发出“滋滋”的声音,在地上留下一道道浓黄的液体。
第41章 山榕
徐行止握着匕首,刃尖还没碰到被角的瞬间,身后冲出一道人影。
游灵花瓣在空中散开拦住那人的动作,可那人手中却掷出一道寒光,朝着徐行止的面门刺来。
“铛!”飞来的针落在地上,游灵花从徐行止的肩膀上冒出挡住那枚刺来的针。
原本缠在房梁上的灵力,从在转眼间房檐上朝着几人涌来过来,将他们围在中间。然而这些灵力最后都停在距离季良辰一米左右,仔细看上去并不是不敢向前而是,在碰到游灵花的瞬间的便已经消失。
黑影被游灵花纤弱的花藤,死死的绑在地上。
徐行止没管周围弥漫的灵力,径直走到那黑影面前,冷冷开口:“说说看,张家的人呢?”
那黑影没回答,只是抬起头,盯着屋里那个在地上扭动的人形。
季良辰冷笑一声,游灵花瞬间收紧。
骨骼碎裂的咔呲声,在空气中回荡,地上扭曲的黑影发出惨叫,却还是朝着屋子里爬去。
徐行止走向屋中,用刃尖挑开被子,浓黄的液体顺着流了下去。
一个穿着喜服的男人出现在几人眼前,只不过那喜服被脓泡渗出的液体浸透,腐烂不堪,男人抬起空洞洞的眼睛,花白的头发上满是斑秃的痕迹,焦黄的皮肤上满是硬币大的水泡,满满一层贴在骨头上。
徐行止往后退了半步,眼前的一幕实在给人的视觉冲击过大,让人非常不舒服。
那黑影爬到男人身边,把他揽到身后,那男人挣扎的想要躲开,却被死死的压在怀里。
黑影伸出手在男人背上轻拍,哄道:“是我,山榕,回来了,我回来了。”
尖锐的哭声从男人的口中发出,哭声过于凄厉,男人瞪着空荡荡的眼睛,满脸痛苦,双手在黑影的身体中撕扯。
徐行止冷冷开口:“做出这样的事,你真是该死。”
黑影散去,一个青年模样的人出现在几人眼前,他满眼通红死死看着徐行止,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们念叨着祖宗保佑。祖宗不过是让他们付出些东西,就要死要活,家事轮不上你这个外人插手。”
山榕从口袋摸出两个圆球,仿若无人的将东西,放到男人眼眶中。周围的灵力,顺着他的动作散了过去。
山榕起身翻找着柜子里的毯子,裹到那男人身上,将他抱回床上。做这一切,他满不在乎的说:“你杀不了我,再说,我想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就算是死又怎样。”
徐行止沉默片刻,朝着床上的男人走去。
“别靠近他!”山榕瞬间浑身上下冒出漆黑的灵力,下一秒,那些浑浊的灵力瞬间消失,山榕胸口被洞穿。
青白的灵力从匕首上散出,将山榕钉在墙上。
徐行止道:“你还是管好自己,真以为自己还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床上的男人忽然开口:“杀了我。”
徐行止转身看着躺在床上的人,那男人原本凹陷的眼眶重新鼓起,棕色的瞳孔直直的看着天花板,身上的脓疱也已经消失。此刻看起来竟与常人无异。只不过胸口并无任何起伏,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