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赵工长坐在后备箱听见这话,没忍住的想要去看。
结果徐行止拧动钥匙,车便猛的窜了出去,后座力袭来,身边的人咣的砸在胸口,“哎呦。”
山里没有一丝光线,汽车在扭曲的公路上飞快行驶。
赵工长手死死的抓着后备箱的靠椅,扭过头去看徐行止连车灯都没打开。索性闭上眼睛,抓着身旁的人,口中念叨着:“技高人胆大,阿弥陀佛,上帝啊,耶稣保佑,元始天尊……”
徐行止没管他在背后嘟囔,脚下的油门几乎踩到了底。原本1个小时的山路,不到20分钟就开了下来。路灯将马路照亮,将车停在路边,从口袋摸出手机。
“导航为您服务,全程12km预计35分钟。”手指在屏幕上划过,“到医院,你记得把他们背上的符纸撕下去。”
车再次启动,徐行止从后视镜看向赵工长,他印堂中的黑气愈发严重,说:“这几个人都没什么事,醒了以后让他们吃点打虫药,休息一段时间。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终归会得到报应,你也接了不少这种开掘的活,心里清楚。”
赵工长沉默了几分钟,说:“嗯,您说的对。”
车开进医院的停车场,将车停在急诊楼前。保安上前,车窗打开:“这不让停车……”后备箱咔哒一声打开,赵工长朝着里面招手:“我这里有四位陷入昏迷的病人,救命!”
保安看着里面歪七扭八的人,朝着里面跑去:“医生!”
徐行止看着护士和医生推着平车从里面跑出来,朝着赵工长道:“那我这就先走了,有事你在和桂叔打电话。”将安全带解开,揉了揉眉心,“季良辰,走了。”
季良辰站在徐行止身侧,看着徐行止有些发白的脸色:“哥哥?”
徐行止抬眼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一阵眩晕感袭来:“没事,带你找个住的地方。”从口袋摸出一张隐身符贴在他头上,“没身份证先这样凑活一下,等回去了给你补。”
季良辰看着头顶的符纸,笑着牵起徐行止的衣角:“哥哥,我看不见路。”
骨节分明的手拉起淡绿色的衣尾,跟着徐行止的脚步进了酒店。
进了房间,将他额头上的符纸撕下,徐行止看他原本苍白的脸上浮出些红:“不舒服吗?”从口袋拿出匕首,将指尖划开,“喝点血,稳固一下神魂。”
季良辰瞳孔微缩,握住他的手腕,银白的游灵花附在伤口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愈合,他将外袍脱下露出苍白的脖颈:“哥哥,我不用喝血的。”往前靠了些,将头靠在徐行止肩膀上。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大猫,“答应我不要抛下季良辰了,好吗?”
徐行止任由他抱着,一条突兀的疤痕出现在他的脖子上。
伸手将他的头发撩起,手便被压住,怀中人的声音低低响起:“哥,别看。丑……”
炼僵的条件本来就极为苛刻,其中一项条件就是需要将人在活着时将肢体分解。残肢分开埋在极怨之地。如果有足够的怨气,尸体就会在47天时只剩下森森白骨。一旦挖出来后长出骨肉,便可用线将残肢缝合。
徐行止轻叹,内疚与酸涩在心中流窜:“对不起。”
季良辰抬起头与徐行止对视,黑色的瞳孔倒影出他脸上的悲伤。
将耳朵上坠着的玉石取下,轻轻的戴在徐行止的耳垂上:“哥哥就算你现在和我道歉,我也没办法原谅当初把我丢下的你。”
“恨我吗?”徐行止由着他的动作。
季良辰身体一僵,慢慢松开紧抓着的手:“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我只恨自己没办法让你留下。”指着自己左耳上鲜红的坠子,“还记得这个吗?”
晚风带着凉意从窗口吹入,徐行止定定的看着那枚耳坠。可曾经的记忆中的细节,早已在时间中被淡忘:“太久了,我……”
季良辰却露出一个笑,:“那现在就当成我送给你的礼物,只要记得是我送给哥哥的就好。”
“哥哥别皱眉了,见到我不开心吗?”
“嗯。”徐行止点头,手不自觉点摸上自己耳朵上的坠子,“我同你讲讲现在的生活方式,等这边的事情结束后我带你出去。”
徐行止站在桌边细细的将自己的生活讲给季良辰听,季良辰坐在床侧一副很认真的模样。
时间慢慢流逝,季良辰见徐行止一直站着,食指轻点他衣服上的污垢,上面的泥水瞬间消失。
抬起头一副等着徐行止夸奖的样子,问:“这样就可以坐下了,所以哥哥在我坟里生气,是因为衣服被弄脏了?”
“我有那么小心眼,衣服脏了就会随便生气。”徐行止下意识的拍了拍他的头顶,“当时心里没底,只想着将那些人带出来,根本没想会遇见你。”
“灵力呢?”季良辰躺在床上,侧着身体看向坐在一边的徐行止,“哥哥,你比上次来时弱了很多,我差点没认出来。”
徐行止想起家里的惨状,轻叹:“家里有点小意外,为什么上次我来的时候不出来?”
季良辰:“……”
徐行止等了一会见他不说话,转头就见他闭着眼睛,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窗外的车水马龙,并没有因为夜晚的到来有丝毫停息。徐行止起身看向车流,玻璃上倒映出耳朵上鲜红的玉坠,正微微晃动。
面前出现一本半透明的画卷,手指在上面划过,寻找着自己在毁掉《血史录》的痕迹。
可那本来记录着《血史录》的纸张却被撕下,转身看向季良辰的睡颜,将画卷合拢。心中想着:千年的时间都已经平安度过,短短几天,有怎么会有事?
第21章 故人4
手机滴滴响了两声,“桂叔有什么事吗?”徐行止拿着手机站在阳台上,手里的画卷消失,拉开门,坐在阳台上接起电话。
桂黄平那边有些喧闹,姬八混杂着楚楠逢的声音在对面响起:“徐行止,你什么时候回来接我?”
“桂叔的手机!”楚楠逢将手机接过,“徐老板小八刚刚非要喝酒,有点醉了。”
徐行止有些头疼:“没事,你稍微看着点。明天我过去就行,桂叔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桂黄平咳嗽了两声:“行止啊,那边负责人给我打电话说你把人带出来了。坟里的东西怎么说,见过了没?”
视线不由的落在季良辰身上,他安静的躺在床上,睫毛在脸上倒影出一扇阴影。
耳坠突然有些发热:“见过了,和我在一块呢。”
“啊?”桂黄平那边瞬间变得沉默,姬八有些炸毛的喊到,“你打不过也不能把人带在身边,坟里那东西这么多年都臭了。你怎么还能带回来啊。”
季良辰不知什么时候坐起身,手轻轻一划阳台门被拉开。视线停留在徐行止的手机上:“哥哥?这东西好生奇妙,能够千里传音?”他贴近徐行止,手指轻扣,“不过里面的小鸟,聒噪。”
“你!”姬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你是什么东西?!”
徐行止仿佛透过屏幕看到姬八炸毛的模样,无奈的看了一眼,面前一脸阴沉的季良辰。朝着手机叮嘱,道:“楚楠逢麻烦你盯着姬八,今天别让他再喝酒,以后都不许喝了……”
将电话挂断,抬头与他对视,轻叹:“醒了?”
“哥哥这些年倒是闲情逸致,又是鸟又是树。”季良辰话在嘴里转了个弯,坐回床上,“可曾有片刻会想起我来?”
没等回答,季良辰便侧过脸:“算了,我不想听。”没过几秒,他叹了口气,“哥哥这些年有还捡过孩子吗?”
徐行止看着他这幅模样,有些心软:“没有,怎么胡乱吃醋。”
季良辰将手中的游灵花,献宝般递到徐行止面前:“不是吃醋,是离开哥哥太久。若是哥哥不来我家都要被拆了,不硬气,早就被欺负的不像样子。”
徐行止坐在一旁,苦笑:“我本来也是打算,和你商量一下拆房子的……”
“怎么?哥哥原本如何与我谈?”季良辰发出一声嗤笑:“若是别人说出这话,我可是万万不能答应。”
徐行止扶着额头:“上次我来时就知道你没有恶意,打算与你商量只开发一部分。如果你不同意就将工人救出来,在周边的村镇设下阵法,保证蛊虫不再攻击村民。”
“如今呢?”季良辰随意的勾起自己的发丝,在指尖轻绕,上挑的眼尾带着几分媚意,“哥哥,我那地方确实不太好挖。蛊虫也不是我放出去的,都是些借着阴气修出些灵智的小家伙。”
徐行止看着他的笑,温声开口:“我拿些没有器灵的古物,给他们摆上凑出展品。再将蛊虫引回墓中不再伤人,你的墓就不挖了。”
季良辰一愣,身上的玉坠发出碰撞的声音。一双黑眸在灯下看不出他的情绪,只悠悠开口,道:“哥哥只要开口,我自然会帮哥哥解决。”
徐行止从未听过这样的答案,一怔:“不用,我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