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自然是要的,万一他以后再犯浑,我是不会再管了,只是赵家毕竟是我娘家,万一他犯了事,再牵连上……”赵晴婉面露难色。
  “那要不要出面打压,或将人外放到偏僻一些的地方,磨砺个几年?”
  “如此是最好的,但会不会太麻烦姑娘了?”
  沈元惜清浅一笑,“谢惜朝上月才受封亲王,到吏部递句话的事。阿姐大可放心,若他知道悔改,过个几年再召回来便是,不会毁了他的前程。”
  “能这样真是太好了,还是姑娘想得周到!”赵晴婉有些意外,“只是……”
  “只是什么?”
  “我以为姑娘会劝我干脆与娘家彻底了断,不再管他们。”赵晴婉窘迫。
  跟着沈元惜这么久,她能看出来,这种以男人为主、将女儿当做筹码的家族,姑娘是极为不屑的。
  尽管这种事在大历司空见惯。
  赵晴婉甚至觉得,冷静到没有一丝温情,才是姑娘的作风。
  “以我的性子,我若是你,定不会管这样的娘家。”沈元惜看出来她的疑虑,温声解释:“但我们成长的环境不同,我若在你所处的环境长大,必是没有你这分魄力的。”
  说的是赵晴婉状告夫君这件事,哪怕放到千年后,落魄地区没上过几年学的女人,大多宁肯委屈求全,也要守着一句虚无缥缈的“家和万事兴”。
  赵晴婉一个在封建王朝成长的人,做到这份上,已经够让沈元惜佩服的了。
  但与生养自己的亲人决裂,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姑娘大恩,没齿难忘!”赵晴婉眼眶盈润,起身便拜。
  沈元惜抬手托住了她。
  “我也受过阿姐的恩,不必如此。”
  “那怎么能一样,我那时只是举手之劳。”
  沈元惜轻声劝解:“于我而言却是大恩,如无阿姐的‘举手之劳’,我现在只怕连命都没了,什么恩情都越不过救命之恩,我还欠着阿姐呢。”
  赵晴婉知道她这么说只是想让自己不要有心理负担,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神色尽是感动。
  这厢两人正互相感恩,正厅关着的门突然被叩了叩。
  沈元惜收敛情绪,问道:“谁呀?”
  谢惜朝已经推门而入,颇为自来熟的拎了把椅子坐下,直入正题:“李尚书来过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沈元惜没好气道:“我这宅子门口卖炊饼的老婶每月在你手里领多少俸禄?”
  “我冤死了,李尚书府上的大管家是我暗线,这才赶了巧。”谢惜朝连忙辩解。
  “确实赶巧,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沈元惜摆了摆手,懒得追究这些细枝末节。
  “什么事?”
  “这次科考的举子中,有个叫赵齐的,没中的话不要紧,若是中了,不可让此人过于得势。”沈元惜说得隐晦,谢惜朝瞬间明了,调侃道:“亲戚?我以为你会让我暗中行方便,给人安排个肥差呢!”
  “算是半个亲戚,浮躁了些,好生敲打。”
  “放心,定然办的漂亮。”谢惜朝得意:“这么点小事还要你亲自说。”
  沈元惜扶额:“是你先来找我的,顺嘴的事。”
  谢惜朝有些尴尬,但他脸皮素来不薄,选择性略过了这个话题,提起了另一件事:“我封王了你知道吗?”
  “城郊排水渠的耗子都知道了,宸亲王殿下。”
  “这个封号……”
  “我知道,不必再说了!”沈元惜打断他开屏 ,问:“还有事吗?没事就请回吧。”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你也太无情了。”谢惜朝做出一副受伤的神情。
  演技欠缺些火候,或者说他压根没有认真装,矫揉造作的可以。
  相处许久,沈元惜早已看穿,谢惜朝不在沈元惜面前耍些无用的心眼子,两人也逐渐相互信任。
  这半年来局势扭转,东宫沉寂,拥有了强大的金钱后盾的谢惜朝势如破竹,先后做了两件漂亮事,未及弱冠就已敕封亲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本朝没有封地制度,皇子十五岁离宫建府,依照的是郡王的规格,按律满二十岁就能封亲王,也得皇帝能想的起来。
  因此,多得是宗室一大半年纪了依旧窝在皇子府高不成低不就,运气好的等兄弟继位想起来了赏个封号郡王,运气差的做了几十年“宗室”,连个三代一降的爵位都没能给后代留下。
  谢惜朝十八岁受封,放眼整个大历都是极为少见的,但沈元惜却不意外。
  钱自古以来就是个好东西,东洲地动刚过 ,国库的银子大都拿去赈灾了,各方军费吃紧,下发过去的军饷经过层层盘剥,真正落到实处的少之又少。
  这种时候有人愿意贴补进去,不管钱出自何处,皇帝都是乐见其成的。
  第49章
  沈元惜是太子未婚妻, 但她与谢惜朝交好也是摆在明面上的。
  除了谢琅,谁都不会想到,她竟胆大包天到敢暗中资助七皇子府那么多的银钱,甚至连北境军费开支, 都有一部分出自她手。
  谢惜朝投机钻营, 背后需要的是源源不断的银子来探路, 寻常富商支撑不起他所需。
  只有沈元惜, 揽财手段无数,府库中金银几乎堆积成山, 手里的珍珠比粮仓里的米还要多。
  这么多的钱, 沈元惜甚至不敢存进钱庄, 放在京郊一座不起眼的粮仓中, 只能借用谢惜朝的府卫日夜看守。
  这么守着不是办法,钱总放在手里不流通,也是个隐患。
  沈元惜准备以谢惜朝的名义开家钱庄, 这样既能放些利息极低的印子钱, 又能让资金在大历境内流动起来, 普通人手里的银子宽裕,她才能赚到更多。
  她将房贷车贷原封不动的搬到了大历,满足钱庄审查条件,就能借到大笔银钱用于成婚、置地、购房、看病等……
  后续分期还款, 每月只需还很少的一部分, 几年还清。
  实在还不上的, 就做工抵债。
  这几乎是个一举三得的法子,能缓解农户工人盖房压力, 骤逢大病也不至于没钱医治。
  顺带还能解决一部分就业。
  将这个想法说与谢惜朝时,少年连连赞叹, 直道她不愧自诩奸商,想法简直惊世骇俗。
  这法子在现代社会实行了这么多年,自然是好法子,唯一的问题在于,古代户籍制度的落实比千年后相差甚远,因而这借款的条件,只能严格再严格。
  为了避免有人为躲债逃进深山老林,这借款人必须有足够的社会关系束缚,只身一人了无牵挂的直接排除在外。
  写在纸上的计划看似完美无缺,实行起来却不知会遇上什么困难,在民间办一个钱庄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沈元惜不敢将这件事全权放给其他人。
  每一个环节,她都要亲自审验。
  如今的大历,钱庄有两家独大,分别程氏钱庄与景氏钱庄,想要挤进去分一杯羹困难太多。后者暂且不提,前者的东家,与沈元惜也算有过几面之缘,正是河东郡程家。
  沈元惜起家之时曾受过程老板与陆二的恩惠,程家夫人至今仍与她有书信往来,恩将仇报不是她风格。
  故而还当从景氏钱庄所在范围开始入手。
  能开得起钱庄,只有钱是不够的,必然背靠大树。
  这一点沈元惜不惧任何人,如今京城风头最盛的莫过于才封了亲王的谢惜朝了。
  不论景氏钱庄背后是谁,绝不敢使下作手段竞争,得罪宸亲王府。
  以谢惜朝的名义开钱庄,需得避讳国姓,沈元惜亦不想让元家过于树大招风。商议许久,最终定为沈氏。
  这倒不是沈元惜提出来的,而是谢惜朝。
  提出这个姓的时候,沈元惜奇道:“怎么想到这个姓,不会是在姓氏录里随手捡了个字吧?”
  谢惜朝是这样答的:“宫里曾有位弃妃沈氏,是我已故的生母。”
  那还真是巧了,沈元惜心说。
  这个姓氏没有任何问题,不知内情,任谁也不会联想到珠商元氏,只是在东宫那位面前形容虚设。
  房贷这般现代的东西都出来了,沈元惜本就没想着能瞒过谢琅。
  钱庄第一批做了十四处,淮北十四郡一个也没落下。沈元惜将手中的现银分别运出,正式投入使用以后,立刻捉襟见肘起来。
  但她不打算再让大历珍珠市场价产生动荡了,这样于她无益,故只能从其他地方赚钱。
  沈元惜盯上了西塞关外。
  那里是无边无际的大漠,哪怕淡水珠养殖法普及,也无法产出珍珠。商道险阻,即便运过去,价格也会抬高数倍。
  沈元惜想,如若能借助系统在大漠深处养珠,岂不是能省下运输成本?
  但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
  此事,即便是能压缩时间的系统也做不到。
  不能在大漠养珠,意味着珍珠流出只能靠运输,偏偏运输的成本是最不可忽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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