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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眼睛一亮,霎时间坐直了。
  竟是温热的,透着些玉质的温润,丝毫没有汗意。她奇怪,没忍住又摸了他的脸,脖子,手一路往下探去......
  裴序按住她不安分的手,“夫人在做什么?”
  孟令窈眨了眨眼睛,“你怎么一点也不热?”
  裴序放下笔,将人揽入怀中,“习武之人,自有调息之法。”
  孟令窈脸紧贴着他的脖颈,汲取几分凉意,吐气如兰,“这么神奇?少卿能否教教我?”
  “自小练的功夫。”裴序轻描淡写,“每日五更即起,寒暑不辍。”
  “这般辛苦,”孟令窈蹙眉,“那我不学了。”
  她说着,将身子却更紧地贴向他,像只慵懒的猫儿在他怀里蹭了蹭。裴序会意,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夫人这是要坐享其成?”
  孟令窈抬眸,“少卿既已练成了,我何须再受那份苦?”
  先前顾及孟令窈的身子,他们有些日子不曾亲近,也算是小别胜新婚。这一夜,格外缠绵。裴序的动作比往日更加温柔,却又带着难以抑制的热情。直到听见怀中人的低泣,他才堪堪保持住最后一丝理智,念及她大病初愈,没有做得太过分。
  孟令窈伏在他怀里细细喘息,整个人像刚从水中捞出来。裴序轻抚她脊背,缓缓安抚她急促的呼吸。
  待一切平息下来,他起身叫了热水。外头值夜的婢女眼观鼻鼻观心,沉默地送来热水。偶然一抬眼,瞧见屏风后头两道紧紧依偎的身影,脸色霎时一红,低下头快步退了出去。
  裴序伺候孟令窈沐浴完毕,将人抱回床上,搂着她安然入睡。后半夜,他忽然惊醒,怀中人在微微发抖,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唇色苍白。
  “窈窈?”他轻声唤道,手掌抚上她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
  孟令窈蜷缩着身子,声音打颤,“月事来了……”
  那次误食毒药,到底还是给她的身子留下了影响。她原先每月月事很规律,唯有头一天小腹会有些胀痛,第二日往后便一切安好。那次之后却变得极不规律,每次来都疼痛万分,如刀绞一般。
  裴序立即起身,连外袍都来不及披,披头散发,“快去请大夫,煎一副温经止痛的汤药来。”
  待药煎好,他小心地喂她喝下。孟令窈蜷在床上,眉头紧蹙,脸色苍白,显然睡得并不安稳。裴序坐在床边,握住她的手,指尖在她冰凉的掌心里摩挲。
  他抿了抿唇,垂眸静默了片刻,起身去了书房。烛火摇曳中,他提笔写了一封信,交给轻舟连夜快马送出。
  这日,孟令窈正在聚香楼与钱掌柜商议开设姑苏分号的事宜。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来,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片片光晕。
  “姑苏那边的铺面已经看好了,”钱掌柜恭敬地禀报,“只是当地有几家老字号,咱们初来乍到,恐怕……”
  话未说完,外头突然有伙计通传,说有人找她。
  “是谁?”孟令窈放下茶杯。
  伙计面色奇异,“说是......您的公爹。”
  公爹?
  京中谁人不知,裴少卿的生父多年前就离京云游,连唯一的儿子大婚都未曾回来。
  孟令窈惊诧不已。她匆匆下了楼,见到了来人。
  那人衣衫破旧,鬓发皆是散乱,却因五官生得极好,落拓至此也不像个疯子,倒显出几分名士风流。他打量着孟令窈的脸色,冷冷道:“体内寒湿,气血两虚,裴序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孟令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将人请进二楼雅间,细细解释了缘由。
  裴瓒听完,脸色稍霁,“伸手,我给你把脉。”
  孟令窈没有半点犹豫,把手递过去,道:“太医院院判定期会为我施针,每次施完针后能舒坦一两日,过后便又恢复原样了。”
  裴瓒嗤笑一声,“太医院这么多年,还是没人会烧山火。”他取出银针,“我来给你施针。”
  孟令窈愣了愣,婉言谢绝,“您舟车劳顿,不如先回府中歇息一番。”
  裴瓒刚要说话,门从外头打开,裴序踏了进来。
  父子二人时隔多年相见,别说温情了,彼此脸上连一点神情波动都没有。裴序扫过他手上的银针,挡在孟令窈身前,干脆道:“我尚且不知您医术如何。”
  裴瓒抬眼看他,似笑非笑,“你既然不信,又何必要求我回来?”
  孟令窈微微睁大眼睛,竟然是裴序叫回来的。
  父子俩对视良久,终究是父亲先退了一步。裴瓒丢下银针,淡淡道:“你找几个人来试试便知了。”
  管家找了裴府中几个体质虚寒的妇人,裴瓒为她们一一施针。他姿态如行云流水,全然不似太医院院判每次施完针后都精疲力尽的模样。银针在他指尖仿佛有了生命,只见他手腕轻转,针尖便精准地刺入穴位,深浅恰到好处。几个妇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红润起来。
  连灸一旬,又过了一月,几个妇人纷纷来报,说效果显著,多年的寒症竟好转了大半。
  “现在可信了?”裴瓒看向儿子。
  裴序缓缓点头。
  轮到为孟令窈施针时,她立即觉出了与太医院的不同。针法名为烧山火,院判的针如同温吞的火堆,而裴瓒的则像是燎原的烈火。一针下去,暖流瞬间通达四肢百骸,仿佛冰雪消融,万物复苏。
  针灸完毕,孟令窈出了一身透汗,却觉浑身舒畅,连呼吸都轻快了许多。
  她到底年轻,身子又向来康健。裴瓒给她针灸了大半个月,中间又配合各类汤药调理,效果显著。孟令窈再没觉得终日手脚冰凉,来月事时也没有剧烈疼痛。
  裴序脸色好了许多。在裴瓒说往后不必施针,只需吃些药膳调养后,他第一次说了一句,“多谢父亲。”
  裴瓒微微一怔,很快垂下眼睑,擦拭手中的银针,“少卿大人客气。”
  谁也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某日清晨,下人在他房中发现了几张药膳方子,墨迹早已干透,人已经不在了。
  裴家祖孙俩对此接受良好,大抵是早已习惯了他漂泊在外的日子。
  孟令窈叹了口气,心中有些许惋惜。裴瓒在外漂泊多年,见多识广,施针时偶尔提几句路上的经历,都比市面上千挑万选的游记更为惊险有趣。她尤其记得他说起在雪山之巅采药,险些跌落悬崖,不想又在崖壁上发现数支年份更好的药,当时听得她心惊胆战又畅快万分。
  不过很快,孟令窈就无暇他顾了。裴序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克制一并补偿回来,夜夜缠绵,避子汤都快成了日常饮品。
  每每事后,孟令窈都告诫自己不可再沉溺于美色,又每每在裴序面前败下阵来,溃不成军。
  又一次日上三竿从榻上醒来,她扶着酸软的腰肢,痛定思痛,终于下定决心......
  夜幕降临,裴序自大理寺回来,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一进静观院,他就察觉到了异样。
  院中的石桌上放着孟令窈未看完的话本,书页被夜风吹得轻轻翻动。窗台那盆兰花刚刚浇过水,叶片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
  一切都井然有序,但,不对——
  “夫人呢?”
  淡月低着头。
  “回大人,夫人现下已启程去往姑苏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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