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再看秦般般和柳谷雨,两人可算说好了,柳谷雨也像崔兰芳那样拉着妹妹好好检查了一通,见她身上没伤才真的放心了。
他还嘀嘀咕咕骂道:“不要脸的东西!卖假货还敢找茬!报官了吗!这样的就该抓进去打顿板子!”
秦般般忙说:“已经送官了!”
陈三喜也点头道:“我师父已经让两个师兄提了他们去见官,挨板子、蹲大牢都是少不了的。”
柳谷雨听此才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陈三喜笑道:“三喜,这次多谢你了!还得谢谢你师父、师兄!我明日多做些吃食,送到何家镖局去,也得好好谢谢你师父!”
这些礼数自然少不得,崔兰芳也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应该的,应该的,我明天亲自去送!可得好好谢谢他们!”
陈三喜拒绝不得,又被拉着进屋吃饭。
“走走走,吃饭吃饭,娘做了猪肚□□!我在院子就闻到了!好香啊!”
“还是按着你教的法子炖的!能不香吗?”
“快吃快吃!多吃菜,多喝汤!”
……
墙根处的猫儿也吃完了,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灶膛前,慵懒趴下,还未完全熄灭的炭火烤得一身毛暖烘烘的。
两只小的还吃着,似乎总觉得对方碗里的更好吃,吃着吃着就交换了位置,两条毛茸茸长尾巴在空中相交,比划出一个“心”的形状。
第165章 府城市井65
四月, 今日难得是个晴天,金灿灿的阳光驱散了阴沉低垂的灰云,天蓝如洗, 只偶尔能看见两团松散如新棉的白云。
阳光照下, 把湿了好几天的青石地板晒干,猫缩在家里躲雨的百姓们也陆陆续续出来了。
果子巷,秦家小院里飘起灰白色的炊烟,隐隐还能闻到米面的香气。
“柳哥, 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先做着, 我去看看灶膛里的火。”
灶房里传出柳谷雨和秦般般的声音, 原来是般般在贴饼子, 喊了柳谷雨帮忙。
蒯出一坨白花猪油润锅,刷出一层油油润润的油,热锅润油,然后煎贴饼子。
有苞谷面、荞麦面揉出的面团,揉成一个个面剂子, 然后用擀面杖擀成一个个巴掌大的薄饼, 待锅润好就能往锅壁上贴了。
加了猪油贴出来的饼子格外香, 也不用加太多东西, 撒上一把盐,抖上几颗熟芝麻, 做出来的饼子又香又脆, 什么味道都好吃, 若有条件还能夹着咸菜、酸萝卜一块吃,一趟能吃四五张。
苞谷面做出来的饼子是金黄色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焦香酥脆,里面却是松软松软的。荞麦饼子颜色要深一些,但是荞麦的香气也足,苞谷饼的味道是偏清香,荞麦却是淡淡的麦香,若是加上红糖,做成红糖荞麦饼,那味道又不一样了。
但陈三喜不爱吃甜的,所以秦般般也没有放红糖。
是了,这饼子是做给陈三喜的。
自上次的事情之后,两个年轻人的关系更近了些,就连秦容时也看他顺眼许多。
陈三喜给小师妹买零嘴,偶尔也会买些秦般般爱吃的糕饼。般般隔三差五会去镖局,但陈三喜一般都忙着操练,也没有时间招待她。
一来二去,秦般般倒是和何镖头的小女儿芽芽混熟了。
如此过了一个月,也到了陈三喜押镖出城的时间。
出远门自然要带些干粮,般般就给他备了些。
除了薄饼,还摊了一些厚饼子,和面时加上葱子、鸡蛋,抹上香油,撒上芝麻,烙出来的饼子也是油润润的,刚出锅时最好吃!
秦般般原本还想包上肉馅,但添了肉就不耐放,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除了这些,她还做了窝头、馒头、葱香花卷、苦菜包子……已经堆了满满两大筲箕。
柳谷雨打趣道:“般般,哪用得着做这么多!三喜也只有一张嘴,吃不过来的!”
般般的耳朵尖有些发红,却还是大方笑道:“他一个人吃不完,可路上还有别的镖师啊!何叔说了,他这次不跟着一起去,都是陈三喜带人送镖!这还是他第一次带人出去呢!”
也是赶巧,镖局前后有两个单子,何宽带了人送大镖,这个货物少些的交给了陈三喜。
陈三喜是他最后收的徒弟,但何宽却最喜欢,觉得这孩子有胆量,敢拼敢闯,和他年轻时是一模一样,就把这个锻炼的机会给了他。
正说着,崔兰芳急匆匆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把竹扫帚。
“这天真是有病,说变就变!刚刚还大太阳呢!说下雨就下雨了!”
她进来得及时,但发梢还是湿了一截,和她一块儿进来的还有一群猫猫狗狗,此刻都趴在檐廊下躲雨。
这天气怪得很,前一刻还是蓝天白云,暖阳高照,没一会儿就刮起了邪风。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立刻就泼起了雨,屋外哗啦哗啦响着,把好不容易晒干的院坝浇了个透湿。
院里有一棵樱桃树,被雨水浇得没精打采,崔兰芳前不久还在念叨,说雨水不停,樱桃又是最娇气的,今年怕是吃不到新鲜的了。
柳谷雨也皱起眉,朝外走了两步,自言自语道:“二郎还没回来呢。”
今日休沐,但秦容时又去了书院,想来是看天气好,就在藏书楼多留了一阵,哪知道这雨说来就来,打得人措手不及。
柳谷雨说着就四处找伞想要出门,还没找到先听见院外响起两声犬吠。崔兰芳和秦般般出门一瞧,正是秦容时回来了。
见着人,吠叫的狗子也住了嘴,甩圆了屁股在檐廊下蹦跶,尾巴舞成陀螺。
“回来了!回来了!谷雨,二郎回来了!不用找伞了!”
崔兰芳朝屋里喊了一声。
柳谷雨听到声音,朝外探出半边身体,果真看见秦容时走了进来。
他穿了一身绿衫白衣,一手提着书箱,一手撑着一把素面的油纸伞走进来,瘦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伞杆,惨绿的衣裳衬得腕骨白皙。
人倒是没淋着,可雨大,潲得衣摆湿了一团,那片衣裳颜色都要更深些。
秦容时没有立刻说话,先快步上了檐廊,收伞,抖落了伞面的雨水,又抽空回头看柳谷雨。
柳谷雨站在灶房门口,歪头看他,单手扶着头上歪歪斜斜的斗笠。
他身上还穿着蓑衣,那蓑衣很大,把人上上下下罩得严严实实,两只手看不着,脚背也看不着,只能看到一张脸,衬得脸也小了。
看见秦容时,柳谷雨眼睛一亮,伸开胳膊就扑了上去,像一只上下扑腾的扑棱蛾子。
“你回来了!”
秦容时没忍住,盯着人笑出了声。
秦容时:“你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柳谷雨把斗笠扶正,秦容时又把他歪着的脑袋扶正,含笑看他说话。
“下雨了!我准备去接你啊!”
扑棱蛾子扑腾得更开心了。
秦容时:“……”
秦容时抿了抿唇,终是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扑棱蛾子:“……你笑什么?”
秦容时没有回答,伸手把他头上的斗笠取下来,又去解他身上的蓑衣,一边忙活一边说道:“这蓑衣你穿有些大,不合身的蓑衣不防雨,下次再买个小些的。”
柳谷雨撇撇嘴,却没再继续问,而是摊开手让秦容时给他脱蓑衣。
崔兰芳看着两个孩子感情好,她也高兴,推着秦般般回了灶房,把檐廊下的位置留给了两人。
解蓑衣、斗笠的时候,不小心蹭得头上的抹额偏斜了。
“我给你重新系一遍。”
秦容时垂着视线看他,说话的声音微微沙哑,柳谷雨听着不对劲,想要抬头看他脸上的表情,却已经被秦容时单手反扣上后颈。
他只得保持姿势不变,疑惑问道:“系什么?”
柳谷雨还没反应过来呢,也没发现自己的抹额歪了。
但下一刻,额头上一凉,是那条抹额被取了下来。
秦容时贴他更近,几乎是胸膛贴着胸膛,捏着那条抹额在他额头上比划,唇鼻喷出的温热气息全散在柳谷雨脸上,激得人面颊发热。
抹额两端绕到脑后,两手也环了上去,远远看着就好像柳谷雨被他圈在怀里。
手指飞快绕着抹额在脑后打了结,温热的指腹擦着耳廓垂下,随即是秦容时低沉的声音。
“好了。”
柳谷雨咳了一声,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可稍稍抬脚就抵到墙壁了。
他莫名觉得耳热,尴尬地伸手摸抹额,开始话不过脑,想到哪儿说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