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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胡同里 第245节

  罗雁相信等自己要结婚的时候哥哥肯定买得起一辆摩托,但还是摇摇头:“我才不要,他自己媳妇都没着落呢,有钱不攒着。”
  周维方太了解发小,说:“他反正是通知我有这么个事的。”
  罗雁哼一声:“他也就柿子专挑软的捏,有本事来通知我。”
  周维方都快被他们兄妹给夹成柿饼了,哭笑不得道:“哎呀,这大舅哥我得罪不起,老婆也得罪不起。”
  罗雁纠正他:“你少了定语,是未来的。”
  周维方可怜巴巴:“我这婚期都拖到明年了,就让我过个嘴瘾吧。”
  罗雁伸出手在他的脑门按一下:“过吧过吧,我还能不答应是怎么着。”
  周维方立刻得寸进尺,缠着非让她叫声“老公”来听听。
  罗雁叫不出来,即便大家已经是在商量婚事的阶段,但对她来说这是很正式的事情。
  她道:“这个我也给你打欠条,等我们结婚我补给你。”
  欠条?周维方若有所思道:“那等我们结婚了,不管是什么时候在哪,你都得补给我。”
  他这个无论何时何地叫人有些不安,罗雁强调:“只能是我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
  单独?周维方盯着她看:“绝对是单独。”
  他这个眼神,叫罗雁下意识地咽口水:“你,憋什么坏呢?”
  周维方理直气壮道:“绝对是合理合法的。”
  罗雁不太相信,可也猜不到究竟是什么,眼看快到上班时间也不细想,把剩下的饭菜吃了。
  下午她还是在街边观测交通,把所有的情况一一记录好,用休息天把报告写出来,在星期一就交上去。
  就像吴慧玲说的,很多事领导的心里是早有定论的,报告不过是走个过场。
  但张处还是另外把罗雁叫到办公室问:“说说你这几天的想法吧。”
  罗雁把写在纸上的东西精简地说出来,一边观察着领导的脸色。
  可惜她在这项上本就不擅长,压根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张处倒是看她看得清楚,心想:有干劲、有想法、心思简单,确实值得好好培养。
  她道:“你的报告我看了,写得很认真,看得出是下了功夫。”
  在罗雁看来这就是打分,高兴道:“谢谢张处。”
  在任何一个办公室里,都不是只有简单的工作而已。张处是有心想让她做自己的心腹,说:“你好好干,有事儿随时来找我。”
  罗雁本来都把过街天桥的事情忘了,此刻突然想起来,显出一点点的欲言又止。
  虽然藏得快,架不住对面是人精。
  张处:“我还是你老学姐呢,跟你们王老师是老同学,前两天吃饭他专门跟我提,说你在院里也是拔尖儿的学生,跟我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罗雁还是犹豫,她向来是不太做出头鸟的,可转念一想自己不过是个见习期的新人,就是提一句有谁会当回事。
  既然不当回事,提了又何妨。
  她道:“我是那天在西单看着,觉得很适合建一个过街天桥。”
  过街天桥?张处:“巧了,去年我就跟局里提过,但预算没批下来,今年我还是打算提。怪不得你们王老师夸你,这样,今年的申请报告你先打个草稿出来我看看。”
  罗雁领任务跟执行的时候都特别痛快,出领导办公室就把旧材料都翻出来参考。
  吴慧玲好奇地凑过来看一眼,说:“又是过街天桥。”
  罗雁跟她打听:“之前也提过是吗?”
  吴慧玲压低声音:“你想想那是什么地方,建天桥得封路改道,而且造价不便宜,去年就没通过。”
  这样说来,罗雁知道今年的申请要往哪个方向写了。
  她又问几句去年的详情,脑子里大概有个草稿,只是还差几样数据作为支撑,到楼上的档案室去找资料。
  搜集好自己想要的东西,她终于在上班快一个月的时候,久违地熬夜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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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事业线请勿代入现实,只是部分参考。
  晚安!
  第172章
  罗雁说是熬夜, 其实十二点多也睡了。她早起精神焕发,给人一种第一天要去上班的错觉。
  一家三口吃早饭,刘银凤看着好笑道:“就是你爸, 加个班都嘟嘟囔囔的。”
  丈夫是老革命,觉悟高,但事情一多起来也烦人。
  罗新民就是这几年快退休了事情少, 在单位里才慢慢闲下来的。
  他道:“我年轻的时候也很有干劲的。”
  得,刘银凤:“那我没赶上你年轻的时候。”
  罗新民是三十岁才结的婚,说老自然还称不上的, 但他几乎半生飘零,结了婚唯一的愿望就是老婆孩子热坑头, 下班只想跟媳妇凑一块, 看工作可不就烦人了。
  这种话,不好当孩子面讲的, 他道:“没事, 赶上我涨工资就行。”
  自打改革开放,这工资年年都变。
  刘银凤道:“不是说今年又要涨?”
  今年的文件是企业工资改革,只要上缴部分达标的,从第四个季度开始就可以自主调整工资。
  国棉八厂的效益一直都不错,厂里是板上钉钉可以推行这项政策的, 但标准到底如何,至今也没有个定论。
  罗新民:“估摸着能拖到国庆前再贴公告, 早贴又有人去闹。”
  他的工龄满三十年,又是建国前参加过革命的,为国家立过功有过牺牲,公告怎么写都必然不会落下他的。
  能在这当口涨一点也好,毕竟女儿结婚是要花大钱的。
  刘银凤在心里算着, 想起来问:“哥哥说你不让他买摩托?”
  周维方提起摩托这件事的当天晚上,罗雁就跟哥哥说不要。
  她本来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嘀咕着:“多贵,我到单位又不远。”
  刘银凤是来给儿子当说客的,说:“我还想着以后你也有,我跟你爸出门就多一个能使唤的人。”
  罗雁也听出意思来,小声说:“我是怕他以后结婚,我嫂子知道怎么办?”
  这孩子,什么时候开始考虑这些的。
  刘银凤:“谁又跟你瞎说八道了?”
  罗雁:“我们办公室里天天说这些,什么妯娌姑嫂的,打得可厉害了。”
  诚然她一直想过将来哥哥结婚的事情,可未必能想象到底会发生哪些情况,最近被已婚同事们吓得不轻。
  刘银凤没好气:“上班就上班呢,这些人怎么天天闲唠嗑。”
  又压低声音:“三方给你买相机你要了,哥哥买摩托你不要,正赌气呢。”
  啊?罗雁没想过这个,两只手慌乱地拧一块,反应过来:“怪不得他这几天早出晚归的,是在跟我生气。”
  但她也正忙,一直没发现端倪。
  可父母都知道,刘银凤道:“你自己跟他讲去,别说是我说的。”
  罗雁用力地点点头,拍拍哥哥的房间门:“哥!你晚上去接我呗,我请你吃火锅!”
  罗鸿拉开门:“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吃。”
  别呀,罗雁绕着哥哥转:“那你请我,我不嫌弃。”
  这丫头,生来讨打的是吧。
  罗鸿敲一下她的脑门:“还让你嫌弃上了。”
  罗雁嘻嘻笑:“那就这么说定了,下班我等你。”
  她说完就跑,任凭哥哥在后面喊“你怎么强买强卖”也不管。
  罗鸿向来起得稍晚一些,洗漱后坐下来吃早饭,家里就已经剩下母子俩。
  他道:“您跟她说了。”
  刘银凤:“不是你想让我说的嘛。”
  “不然呢?”罗鸿喝口粥,“我那脸色都摆给空气看了,几天逮不着人。”
  刘银凤也替女儿说话:“你自己的事还没着落,将来你结婚得有套像样的房子吧?我跟你爸帮不上太多,都得靠你自己。”
  不管妹妹多大年纪,在罗鸿看来:“这些都不是她要操心的事。”
  刘银凤拾掇着碗筷:“那得你自己去跟她说,谁听我的啊。”
  罗鸿拍马屁:“谁不知道您在家一言九鼎。”
  少来这套,刘银凤只道:“晚上你们不回来,我跟你爸也下馆子去。”
  又说:“对了,许老三被带走了,你这几天别在外头晃。”
  罗鸿常来往的几个发小都是正派不过,可胡同里难免有些良莠不齐的,住得近总有凑一块打牌说闲话的时候。
  不过这种风声鹤唳的当口他肯定不往上凑,问起:“就一个吗?”
  刘银凤天天在胡同里跟人闲聊,知道的自然更多,奇怪道:“就他一个,那天报纸说什么从严从快的,我当会逮好几个,看来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罗鸿不这么认为:“我看迟早憋个大的。”
  刘银凤自认这些年什么都见识过的,说:“反正咱家都是规矩人,也碍不着什么。”
  罗鸿放下碗:“放心,我肯定规矩。”
  他一家子人呢,怎么敢行差踏错。
  刘银凤:“你我肯定是放心的,就怕你喝酒了在外头叫人撺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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