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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胡同里 第163节

  罗鸿点上蚊香:“很关心吗?”
  罗雁坚决道:“是社交,是礼仪,是寒暄。”
  罗鸿还能不知道她,摇摇头:“我看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才不是!罗雁拾掇着餐桌,跟哥哥转述:“我都忘了说,那天会芳跟我说……”
  罗鸿这几天忙,也没怎么顾上跟妹妹说话,到现在才听到这段吴家三堂哥的故事,沉默片刻:“挺有道理的。”
  他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只是认为有些对不起发小罢了。
  可道理这种事情,知道的人太多,能完全做到的人太少。罗雁从前觉得按照多数人的正确认知去做是对的,头回有些不服气认为:凭什么那样就是对的。
  然而这样的念头有悖于她的过往,只存在片刻就被毫不留情地赶走,好像哪种观点都暂时无法说服彼此。
  罗鸿看出妹妹的纠结,可也没有办法帮她做决定,但可以帮她转移注意力:“你作业写到哪啦?”
  一说这个,罗雁就惆怅:“老师说还要搜集乘客意见,我本来列好几个想问的问题,觉得大爷大妈们最热情也最有时间,我好好拜托应该会愿意帮我。可他们太热情了,一句话有八百字那么长,一个字都不在重点上,我到现在也没搜集到几个有效意见。”
  跟人沟通本来就不是妹妹的强项,罗鸿虽然也觉得这个作业对她而言太难,却又认为不失为一个好机会,说:“慢慢来,还有一个月才开学。”
  罗雁:“没有那么多时间,我还得写报告,这些都只是前期的准备工作。”
  她说起这个就烦,哪还顾得上琢磨周维方这个人,坐下来继续哼哧哼哧地整理今天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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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好伤心,本来我十二点之前写好了,结果越看越不顺,又给删了。
  这样就不够万字了,但我现在眼睛快闭上了,等我睡醒继续!!
  第119章
  罗雁在写作业的时候, 周维方在跟朱天洪聊天。
  他放下电话之后上楼,先穿拖鞋去洗个脚,这才重新躺在床上。
  朱天洪看他兴冲冲地跑出去, 丧眉搭眼地回来,问:“咋的,出什么事了?”
  其实罗雁愿意打电话是个特别好的消息, 哪怕只是听到她的声音周维方都十分高兴,他失落的是来不及跟她分享这次来福建的最大收获,说:“没事, 就是罗卜问我店里的事。”
  朱天洪是个人精,哪里看不出来就是借口而已, 但也没戳破, 只说:“过两天头批货发走咱就回。”
  这年头跨越千里之远做生意是件难事,他出发前从京市汇的款迟迟不到, 随身带的钱连定金都不够付的, 人家哪里肯生产。
  好不容易钱到了,银货两失的风险又转移到他身上,只能天天到厂里不错眼地盯着,眼看终于要松半口气——剩下半口,得货顺利抵达才行。
  毕竟车一路从福建到京市, 路上一千多公里,中间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地方, 车匪路霸防也防不完,运气差点连人命都得赔进去。
  朱天洪想到这就愁,跟即将押车的堂弟交代:“千万别赶夜路,情愿慢一点,能用钱买路就掏, 但也别显大头。实在扛不住东西不要了,命最要紧。”
  这事朱国平不是第一次干,啃着刚刚买的鸡爪:“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他虽然平常看上去莽莽撞撞的不太聪明,到底还算靠得住,最主要是身手好,不说能制敌多少,起码遇上危险跑得快能自保。
  朱天洪对他还是放心的,说:“老陈也不是第一次给我们送货了,他是跑车的老江湖,你多听他的,别跟人家顶牛。”
  他一说起这些长篇大论,朱国平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赶紧转移话题:“三方,你表收齐没有?”
  本地作为沿海城市,据说游泳就可以到宝岛,依靠地利之便,衍生出许多别的地方没有的产业。
  比如在京市还十分难买的双狮电子表,这里街上就有人三三俩俩的兜售,一块比在首都便宜二十。
  二十?好些双职工家庭一个月也就攒这么多,周维方觉得是笔不错的生意,况且这玩意分量又轻,因此把全部积蓄八千块都用在买表上——只是按照本地最近的政策规定,小额民间贸易单次只能交易一块表,因此他只好一家一家地凑,到今天才算把钱都花光。
  他道:“齐了,就是不知道回去好不好卖。”
  朱天洪给他兜底:“卖不了来找我,起码让你收回成本。”
  又说:“电子表是紧俏货,要不是批发不了,我都想弄点。”
  周维方其实也不怎么担心的,但话还是得说两句,拍拍装着表的包:“希望吧。”
  他怀揣着这份希望登上回京的火车,虽然口袋空空,但是比来的时候还累得慌。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一路扒火车的人不少,周维方守夜的时候有两次都跟贼对上眼了,手上握着胳膊粗的棍子,总算是平安无事抵达。
  兴许是在车上待得太久,周维方的脚落地了像是踩在棉花上,自己走路都有些东倒西歪的,想捶捶腰又腾不出手。
  他年轻尚且如此,另两人更是不得劲。
  朱天洪道:“也不讲什么客气话,各回各家歇着吧。”
  周维方一夜没睡,点点头说句回见,连等公交的力气都没有,又舍不得打出租车,在路边拦一辆载客的人力三轮车。
  大下午的,人本来就昏昏欲睡,加上三轮车一路晃,他眼皮子都快跟着闭上,到店门口一激灵,跳下车付钱。
  师傅这一出门就是小一月,再见面还怪亲热的。俩徒弟很有眼力见,一左一右围过来帮忙给他拿东西。
  周维方甩甩手,路过张宏民的时候拍一下他的肩,说:“吃点我带回来的这个饼,今天你们最后辛苦一点,我先去洗个澡。”
  大夏天的坐火车,那味道已经熏了他好久,迫不及待先把自己拾掇干净,就拎着特产出门了。
  按路线,他先到两个姐姐的摊子上转一圈,给她们留下些特产,说:“不多,我一个人实在拿不回来。”
  其实京市只要肯花钱,什么都能买到,但心意也是值钱的。周玉瑶:“我们自家人无所谓,你好好谢谢罗卜才是。”
  周维方点头表示知道,看她们在忙活说:“我还得家去一趟,走啦。”
  也没人有空管他走不走,他径自骑上车到家。
  于水兰院子门口跟街坊邻居闲磕牙,看到小儿子也是高兴的,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维方说刚到,看她起身走路的样子好许多:“脚好点了?”
  于水兰:“早好了。”
  她关心两句,进屋之后又忍不住打听:“都说你去南边挣大钱?”
  周维方含糊打发,把带回来的东西给她,也没略坐一坐,就去罗家所在的院子里。
  这个点,家里就刘银凤一个人在电视,听见叫门回头看:“哟,三方回来啦。”
  周维方跟长辈问好,寒暄两句后假装不经意:“就您在啊?”
  那点心眼,在大人面前管什么用。
  刘银凤周全他的委婉,说:“罗鸿在上班,雁雁出门做作业去了。”
  家里没人,另一边地方的概率就更大。
  周维方把人情走完,最后到发小店里,没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无声叹口气。
  罗鸿听见脚步声还以为是客人,抬头看是他惊讶道:“这就回来啦?”
  周维方把手上的所有东西放桌上:“你这什么语气,我可是来准备请你吃顿好的。”
  拉倒吧,也不知道是请谁的。
  罗鸿翻个白眼:“我要是说她晚上不会来呢。”
  周维方:“那我也得在你这睡会。”
  他实在有些撑不住,往躺椅上一歪,连罗鸿骂他都没反应。
  把罗鸿吓一跳,过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看他还有没有呼吸,研究一会发现人应该还活着,接着敲敲打打干活。
  声音再大,周维方都没听见,睡得那叫一个安稳。连心上人来了他都没醒,乍一看叫人疑心。
  罗雁今天还是满大街地搜集资料,被晒得有些头昏眼花,就近打算来哥哥的店里吹吹风扇整理一下今天的内容,冷不丁看到躺椅上的人还以为自己眼花,愣愣地眨眨眼。
  罗鸿有些看不过眼,扳手在地上敲一下提醒:“回神了。”
  好大一声,罗雁向来一惊一乍,抖一下说:“你吓死我了。”
  又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罗鸿:“个把小时吧,估计是刚下火车。”
  怪不得在这就睡着了,罗雁轻手轻脚,看桌上有荔枝,奇怪道:“怎么会是五颗。”
  她倒不是嫌少,只是觉得数字有点奇怪,因为一般大家都会凑个双数,尤其是再加一个就能变成六的情况下。
  罗鸿方才也没仔细看发小都拎了点啥,这会腾出手凑过来看一眼,说:“你都吃了吧,我看这快坏了。”
  虽然知道哥哥是愿意把好吃的都先让给自己,但这话听着也太不对劲。
  罗雁:“快坏了还叫我吃。”
  这丫头,怎么还不识好歹。
  罗鸿脏兮兮的手在她面前晃两下:“别找揍。”
  罗雁生怕被他不小心扫到,脖子往后一仰躲,不见外地看还有些什么吃的,洗洗手坐下来剥荔枝。
  兴许是火车太慢,其实周维方千里迢迢带回来的反而没有空运到京市的鲜甜。
  不过罗雁吃着觉得味道也不错,看着最后一个说:“哥,你尝尝呗。”
  干活的罗鸿略带点阴阳怪气:“这一看就是给您准备的,我不吃。”
  罗雁没好气:“明儿我专门去给你买三斤,吃不完你给我等着。”
  罗鸿:“行啊,不买不是好样的。”
  兄妹俩拌嘴几句,瞥到周维方好像有醒的意思不说话了。
  不过他兴许是太困,眉头微动却没有睁开眼。
  罗雁少见他这样安静的时候,第一次仔细端详他这张的脸,心想:确实有艳名远扬的资格。
  周维方的眉目生得阔朗,从侧面看鼻梁更加高挺,端看面相就知道性格豪爽大方,就是有点黑了——不像碳的那种黑,是稍微兑了点水的巧克力。
  忽的,“巧克力”又动了一下,大概是想醒过来,眼皮微微颤着。
  罗雁看着觉得他这样还怪好玩的,赶在他睁眼之前移开视线。
  因此,周维方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背影,用力地拍拍脸说:“雁雁。”
  罗雁回过头,坦然自若打招呼:“醒啦。”
  周维方甩甩脑袋让自己打起精神,撑着扶手站起来:“我给你带了吃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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