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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胡同里 第142节

  第102章
  罗雁心里有事, 进家门的时候神思不属的,差点被自家的门槛绊倒,往前一倾堪堪稳住身形, 站稳还夸自己:“我真是身手矫健。”
  矫健个什么呀,看电视的刘银凤回过头:“你小点心,怎么慌慌张张的。”
  罗雁摸着脸笑笑, 注意到:“妈,您今天剪头发了?”
  看看看看,还得是姑娘。
  刘银凤:“我在这杵一晚, 你爹愣是没看出来。”
  坐她身侧的罗新民小声狡辩:“怪不得我觉得今天有些不一样。”
  可拉倒吧,刘银凤给丈夫一个白眼, 又说:“我今天去理发, 人家说以后烫头发也不用介绍信了。”
  打扮这件事,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视为思想的腐化, 因此和买口红一样, 烫头发也得是文娱单位的职工持介绍信才行。
  罗雁平常虽然不怎么倒腾自己,但一听还是挺感兴趣的,摸着发尾可惜道:“校规不让奇装异服。”
  前几天有个学生穿了喇叭裤,教务处的老师路过就说他好几句。
  校规怎么这么烦,连烫头发都管。刘银凤:“我看人家那海报上的女明星, 叫个什么来着,哎呀卷卷的可好看了。但肯定都没有咱姑娘好看。”
  最后一句是对着丈夫说的。
  罗新民附和着点点头:“你要想烫, 这不马上要放暑假了。”
  京市的大学都是寒假长暑假短,罗雁:“拢共也放不了几天。”
  刘银凤揶揄:“就是放一百天,你能歇几天?”
  罗雁跟妈妈撒娇:“我作业可多啦。”
  没作业她也能找出一百样来,刘银凤无奈摇摇头:“晚上不许写那么晚了。”
  罗雁两只手搓来揉去:“我昨晚是看小说了。”
  说来也怪,同一本书儿子拿在手上刘银凤就觉得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平日为没少念叨他这种熬夜看闲书的习惯。
  但轮到女儿,她就觉得这孩子太不容易了,连打发点时间都得争分夺秒的,那叫一个心疼:“这熬得眼珠子都黑了。”
  眼珠子?罗雁瞪圆了眼睛看妈妈。
  刘银凤才反应过来:“错了错了,我是说眼睛下头。”
  罗雁伸手摸摸,笑嘻嘻:“没事,也还是很漂亮。”
  可不,刘银凤在女儿脑门戳一下,想起件事:“婆婆给你做了鞋垫子。”
  今儿刚从她娘家来的包裹。
  婆婆做的鞋垫,一水的花红柳绿,罗雁拿在手里:“好花功夫,主要是放进鞋里也看不见,浪费了。”
  刘银凤:“她现在也不出工,闲不住。”
  罗雁笑嘻嘻:“那我勤快像婆婆。”
  刘银凤:“像像像。”
  又唠叨她:“头发也不擦干点。”
  罗雁毛巾在头发上搓着,到院子里吹吹风逗逗狗,晃荡着脚看到哥哥进来,说:“这么早。”
  罗鸿:“一条街都跳闸了,乌漆嘛黑的。”
  一到夏天就供电不稳,胡同里吹风扇的人多几家电路都就受不了。
  罗雁哦一声,像小狗一样甩着头发。
  罗鸿路过在妹妹脑袋上按一下,被狠狠地瞪两眼。
  罗雁:“我都闻见你手上的机油味了!”
  罗鸿摊开掌心给她看:“胡说,我搓得多干净。”
  罗雁:“因为你被腌入味了。”
  罗鸿又拍她一下,进屋跟父母打个招呼,带上衣服去洗澡。
  他晚上也洗头了,回来跟妹妹一起坐在院子里晾干,兄妹俩小声地说着话。
  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罗新民透过大开的家门看一眼,说:“还是得生两个,有伴。”
  刘银凤:“我看他俩是太有伴了,一看就知道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她这话说得敞亮,半点没藏着掖着,罗鸿回过头“谴责”:“妈,咱说人坏话也小点声。”
  刘银凤嗤一声:“实话还不让人讲了。”
  说完站起来拍拍衣服关上电视。
  罗新民慢慢跟在媳妇身后走,叮嘱句:“你俩也早点睡。”
  夫妻俩关上房门,连客厅的灯也不留一个。
  就剩月光照耀,罗雁微微仰着头看,嘴巴无声地动着。
  罗鸿光听见她窸窸窣窣的,问:“你说啥?”
  罗雁:“我练习呢。”
  她也是一肚子坏水,说:“唱一遍给你听,我这两天练得可好了。”
  罗鸿听她唱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耳朵都快起茧子,捂着说:“一边去。”
  罗雁扒拉他的手,才不管哥哥对此有何意见,恨不得趴在他耳朵边上唱。
  天爷啊,比那蚊子嗡嗡得还烦人。
  罗鸿捏着拳头忍了又忍,还是让妹妹唱完一遍才说:“嗯嗯嗯,有进步,快闭嘴。”
  罗雁给自己戴高帽:“我这可是天籁之音。”
  罗鸿冷笑两声,下一秒打个哈欠,说:“我睡了。‘
  他就睡在院子里,把躺椅挪出来就行。
  罗雁又坐了会,才摸着头发回房间。
  但她的发梢其实没怎么干,第二天起床就觉得鼻子有点被塞住,翻柜子找橘子罐头。
  刘银凤看女儿都快钻进去了,问:“找什么呢?”
  罗雁吸鼻子:“想吃橘子罐头。”
  刘银凤摸摸女儿的额头:“不烫,喉咙疼吗?”
  罗雁摇摇头:“就是感觉有一点点要病了。”
  看吧看吧,刘银凤忍不住絮叨:“昨儿你那头发就应该擦干,以后还是中午洗头,晒一晒正好。”
  罗雁乖巧点头说知道啦,洗漱后捧着妈妈刚打开的橘子罐头一勺一勺吃起来。
  刘银凤给女儿卧俩鸡蛋,端上桌:“要不今天请个假?”
  罗雁给妈妈看自己的指甲盖:“就这么一点点点点的不舒服,我们今天要大排练的。”
  她是领唱,多么重大的责任,怎么好不在场。
  刘银凤还能说什么,只让她要是严重了赶紧往家里来个话。
  罗雁觉得估摸着是没什么事,但哥哥要使唤她的时候就大喊着“我是病人”。
  罗鸿就是让她拿个东西,看她生龙活虎的样子:“我看你不是病了,是心眼坏。”
  说谁呢,罗雁随手拿起点什么砸他,灰溜溜又跑去捡回来。
  罗鸿笑得,自己把东西拿了揣包里,说:“走吧。”
  兄妹俩一起出门,快到交大门口罗鸿问:“中午来吃饭吗?”
  罗雁说吃,猛地踩两脚让自行车滑进学校,哧溜哧溜到车棚才停下。
  停车的时候她遇见陈劲红,两个人一起边说话边往教学楼走。
  说着说着,陈劲红流露出一点欲言又止的表情,不过转瞬即逝。
  罗雁倒是捕捉到了,不过觉得犹犹豫豫要不要说的话大半都是人家其实也不太想讲的,假装没看到,仍旧说着话。
  到楼梯口,两个人迎面撞见周修和,双方擦肩而过。
  陈劲红的话音戛然而止,下意识地看一眼罗雁。
  就是这一眼,让罗雁知道她大概是知道的,恍然道:“你是不是在犹豫问不问他的事?”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他”是谁。陈劲红解释:“我有一次去找xx,在路上看到你们了。”
  她小时候也是读国棉八厂附小,也住过丰收胡同附近这一片,因此颇有几个交情不错的发小。
  果然,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罗雁淡淡笑一笑,一语带过:“我们现在不说话了。”
  啊,陈劲红也不好意思问为什么,倒是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其实罗雁现在提起来已经算是云淡风轻,还说:“他人很好,就是我们不太合拍。”
  陈劲红挽着她的手:“我肯定站你这边。”
  两个人趁着还没打铃在走廊上聊一会,意犹未尽说好中午一起吃饭。
  两个人在校门口的小餐馆吃的,路过车行的时候罗雁跟哥哥说一声。
  罗鸿在忙,点个头表示知道,心想还真是难得见她一整天都跟同学一块玩。
  晚上,罗雁要跟季宁一起去的百货大楼,自己也觉得今天的行程排得非常满,准确来说,是接下来的每一天。
  一直到七一这天。
  早上罗雁照常上课,下午全班找了个空教室,为合唱比赛开始临时抱佛脚。
  罗雁唱得嗓子都发干,休息的时间猛猛喝水,余光瞥见熟悉的身影,动作变慢,抬起脚往外走。
  周维方本来都不打算叫她了,看她出来说:“出成绩了,我寻思顺路来跟你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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