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裴玄墨犹豫了下,许景昭好像确实很在意修为。
薛宿宁看裴玄墨踌躇不定,挑了挑眉:“裴师弟还是好好想想吧。”
说完,心情颇好地转身离开。
裴玄墨瞧着薛宿宁的背影,有些疑惑:“薛师兄今日有些奇怪。”
庄少白隐隐约约已经猜到薛宿宁的态度,他不在意道:“薛师兄身为师兄想的自然全面些。”
他循循善诱,语气温和,“不过裴师兄,日后时日还长,既然许师弟修炼刚有成就,婚约之事我建议还是往后再提。”
裴玄墨沉默了下,“嗯。”
山脉里有一处四合小院拔地而起,立在密林间的空地,修士在外,灵囊里装着几处房院都是很平常的事。
萧越舟推开房门,“许师弟,今晚你先住在这里,今日追踪这林中有一食人修为的邪祟,行踪诡异,等处理完我们便可回殿。”
许景昭没有异议,“好。”
屋子里光线还算明亮,窗外是繁茂的枝叶,许景昭打量完屋子,犹豫了下还是开口:“萧师兄。”
萧越舟应道:“嗯?”
许景昭问出口,“师尊……师尊为何每逢初七休宁?是有什么病症吗?”
萧越舟一怔,又道:“师尊告诉你了?”
许景昭摆手,“我看到师尊……呃,我只是好奇。”
萧越舟听着许景昭的话,陷入沉思。
师尊休宁一般会在禁区,其余人一律不许进入,至于许师弟……想到许师弟跟师尊朦朦胧胧的关系,萧越舟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在仙界五洲,师尊是个例外。”
“仙洲跟凡间隔着一道天堑,飞升通道早就被天道斩断,但三百年前师尊却由凡间飞升,五洲大宗震动,或拉拢许以重诺,或威逼利诱……”
萧越舟说到这里,觉得自己讲不出师尊那些事迹,他拿出一本宗卷,递给许景昭:“许师弟,我讲不出师尊当年风采的万分之一,这里有一仙执殿密本,切勿传播,你自己看吧。”
许景昭默默伸手接过。
萧越舟看着许景昭,语气深沉地叮嘱,“许师弟,虽然师尊不善言辞,但师尊对你却极为上心,莫要辜负。”
许景昭刚接过宗卷,闻言眼眸茫然,“啊?”
这是何意?师尊并未对他委以重任,何谈辜负一说?
许景昭有些懵:“萧师兄?”
萧越舟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不必说了,现下裴师弟正好脑袋受伤,你也不用这么为难。”
别人都以为许师弟是为了那纸婚约而来,但萧越舟知道许师弟跟师尊的关系,想必许师弟是来退婚但不好意思开口,如今裴师弟受伤,许师弟夹在中间也不必为难了。
说完,萧越舟转身踏出了院子。
萧师兄知道什么?为何自己不知道?许景昭怔愣地看着萧越舟走出院子,这下目光才落到手中书卷上。
关于师尊的事,他的确好奇。
他翻开书页,细细看去,纸面翻转间,他瞪大了眸子。
鸿蒙三千六百一十年,宴微尘飞升仙洲,天赋样貌皆为上层,身后无权无势,五洲的世家都盯了上来。
但宴微尘拒绝了所有拉拢他的宗门,还废了两个胆敢觊觎他的世家之子,五洲风动,尤以两洲跟中州为最,以邪祟之名围剿宴微尘。
鸿蒙三千六百一十六年,宴微尘突破渡劫期,血洗中洲,清剿西、中两洲共计二千余门派,同年设立仙执殿,凌驾于五洲之上。
至此,灵脉流通,不可由世家独有,散修跟末流宗派不必求仰大宗鼻息生存,五洲之内,凡现邪祟者,皆可向仙执殿求援。
师尊……这么强的吗?许景昭眼眸里带着震惊,又往后翻了一页。
建立仙执殿后,宴微尘闭关二百余年,期间凡有挑衅者,杀之。
那师尊的伤怎么来的?许景昭哗啦啦翻到最后,却见上面有字:
宴微尘飞升仓促,破阶渡劫伤及本身,至今有一残魂不见所踪。
另,当年雷劫之力被其封于经脉,每逢上弦月,雷劫之力淬身封灵,有烈焰焚身之痛,可用冰寒镇之;若除根本,须弥山上须弥花可除。
“须弥山上须弥花?那是什么东西?”
许景昭喃喃开口,皱起眉心,他读的话本子可不少,为何这须弥花听他都没听过?
不行,他要寻大师兄去问问。
正想着,许景昭推开房门,只不过手掌刚推开门扉,就看到屋外站着一个人影,裴玄墨维持着敲门的动作,也没想到里面人走了出来。
院内树影婆娑,两人分立门端内外,一时都愣住了。
许景昭回神,将书卷收于灵囊,率先开口,“裴师兄。”
裴玄墨听着这不冷不淡的声音,只觉得有些不舒服,至于哪里不舒服,他说不上来。
他犹豫开口,“我……我有话跟你说。”
许景昭抬着眸子看了他半响,松开了扶着门框的手:“进来吧。”
裴玄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走进屋子,身后屋门自动闭合。
许景昭就站在桌前,面上没什么表情,就这样沉默地看着他。
裴玄墨觉得心里闷闷的,他记忆里,许景昭对他向来都是特殊的,会跟在他后面,缠着他喊师兄,眼睛也亮亮的,跟小时候一样。
可现在……总觉得丢了什么。
“裴师兄,你所来何事?”许景昭看着他,声音没有起伏。
裴玄墨张了张嘴,却沉默不语。
来之前不是跟少白仔细分析过,这次来给许景昭说自己先搁置婚约,等自己受伤恢复,亦或是许景昭修为更上一层时,两人直接定亲吗?
为何……他又开不了口。
许景昭看着裴玄墨的眼睛,心思了然,眼眸里满是失望,他拿出自己好好珍藏的那枚春隐门少门主令牌,看着裴玄墨的眼睛。
“你临行前说过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你为何又出尔反尔?”
“既然做不到的事,你为何又要答应?”
面对质问,裴玄墨张口无言。
许景昭脸上浮现出轻微的怒意,临行前他都跟师尊坦白,可如今裴玄墨反悔,他两头都不是人。
是,春隐门是对自己有恩情,他对裴玄墨也有幼时情谊,他愿意为了那纸婚约去伏低做小、忍受委屈,可不能……可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把自己放在地上践踏。
这纸婚约他会签,但往后裴玄墨的想法在他这里就不重要了。
三次言而无信,他再信他就是个傻子。
许景昭垂下眸子,将那块春隐门的令牌放置在桌面,声音里满是失望,“裴师兄,你拿回去吧。”
屋内昏暗,春隐门的那块深棕色木质令牌几乎跟桌面融于一处,上面银墨勾勒的笔画泛着森冷的光。
裴玄墨看着那令牌,心里发闷,他走上前去,伸手拿起那令牌,“许师弟,既然给你的东西,我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许景昭幽幽盯着他的眼睛。
就在裴玄墨靠近他的时候,许景昭忽的抓住裴玄墨的手腕,紧接着,一道透明中泛着金光的符箓晃在裴玄墨面前,快准狠的拍在他额角。
虽然师兄们都说裴玄墨伤了脑子,但他还是不信。
他倒是想要看看,到底是裴玄墨本人心思诡异善变,还是有什么邪祟作祟。
第44章 凶境
裴玄墨往后躲了一下, 眉宇间闪过一丝困惑,看着许景昭的动作不解。
那张几近透明的符箓上,一道暗纹无声滑过, 随即沉寂下去, 再无波澜,安安静静待在许景昭的掌心。
没有反应?怎么会没有反应?
许景昭怔愣在原地,裴玄墨趁机将那令牌放在许景昭的掌心,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随即转身离去。
昏沉的暗色在屋内蔓延,微末的月光透过窗子将许景昭的背影拉长。
没有邪祟, 那就是裴玄墨真的受伤亦或是另有隐情,他默默收回了手中符纸。
夜色渐浓,屋子四周风过枝叶的声响, 摩挲着房顶瓦片,平添了几分阴森。
哒哒哒……地面枯叶被风卷起, 摩挲着地面, 夹杂着缓慢而沉重的敲击声。
窝在许景昭床头的不太白猛地睁开了眼睛, 它直立起身子,蛇瞳里泛着幽冷的光。
吱呀,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
浓郁的黑气漫了进来,在屋中央缓缓凝聚拔高,缓缓凝成一道阴冷的身影。
屋内温度骤降,许景昭睁开了眼眸, 他极力压制住自己发抖的身子,咬了下舌尖,强迫自己镇定,反手捏住一张符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