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综合其它>绯扇> 第79章

第79章

  张启渊仍旧压在他身上,脸埋在他脖子旁边,猜测:“所以你就没忍住舔了一口?”
  “没有,”心思被看透,魏顺心虚,打了身上的人一巴掌,说,“我就闻了一下,结果来了个人,告诉我他是化成人形的玉兔,喜欢着一只孔雀,你说……这梦是不是奇怪?”
  张启渊愣住了。
  他暗自想:这不就是自己正在写的《醉惊情》里的事?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通天灵犀,不谋而合?
  他问:“你是从哪儿听说的这些?”
  魏顺:“没听说过,那天看着绯扇的书呢,就梦见了。”
  张启渊轻轻笑:“你俩赏一轮月,‘共读《雨罗衣》’是吧?”
  “嗯……”其实魏顺注意力不在绯扇身上,全在张启渊身上,两个人这么叠在一起,光着,魏顺只穿了件主腰,等于没穿,他红着脸,小声说,“睡觉吗?你困的话就去擦洗一下,你回来我再去。”
  张启渊直接了当,手已经在他腿中间摸,说:“还不够呢,又不晚。”
  然后憋着笑:“知道你着急了,我刚才就看出来了。”
  魏顺狡辩:“我不着急!”
  张启渊:“可怎么办呀?你的夫君已经满足不了你了。”
  “嘴闭上……”
  魏顺真要羞死了,两人头回厮混时都不这样,所以奇怪吧,说开了、混熟了、心意相通了,心里反倒拘谨了。
  可那个厚脸皮的张启渊不这么想,说魏顺是娇嗔绰约,是软玉温香,还嫌在西厂床上那时候太矜持,说就喜欢他现在这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太放浪了?”半夜子时,忘形迷糊的时候,魏顺这么问。
  “都好,但别掐我大腿,成么?我的娘子。”
  张启渊低笑,答他,把弄湿的一块软布扔到紧闭的帐子外头去。
  /
  柳儿天天夜里等着烧水伺候,所以最近白天打瞌睡,眼睛老掀不开。上午他去王公公睡的那儿,碰到了在串门的徐目,说他看着病殃殃,问怎么了。
  “您说呢?”柳儿狠抓了一把王公公桌上匣子里的熟枣儿,往嘴里塞了一颗,告诉徐目,“自从那位爷来住了,他俩天天晚上都……咱们主子真是糟心,遇上个易举不殆的。”
  徐目问:“你不是觉得渊儿爷不错么?又讨厌他了?”
  “不错是人不错,两件事儿又不搭着,”柳儿也不藏着话,王公公不理他俩,出去干活了,他就坐王公公凳子上,说,“反正我是被折磨透了,天天后半夜睡觉,主子他也是可怜,这种急色的男子,谁遇上都遭殃。”
  徐目靠在门框上,冷笑,说:“少操心,你主子比谁都乐意。”
  “那也不能——”柳儿嚼着栆,一副“你根本不懂”的表情,等枣儿咽完了,小声地说,“我听他们说,太狠要把人弄坏。”
  没想到他说这个,徐目吃惊地笑,几乎喷口水。
  骂他:“你个小畜生,装什么蒜啊?你不是早就把小喜子给……嗯?”
  “没有!”
  柳儿一下子脸烧红,站起来,捏着手里的枣儿跑了。
  “哎!”徐目喊了一声,但对方跑远了没搭理,徐目就在王公公那凳子上坐了,也从匣子里拿枣儿,咬了一口,自言自语,“一个个春心萌动,都是因为闲得慌。”
  /
  奉国府或许是有别的打算,也或许忙于谏言储君之事,总之那天张启清走后,就未再派人来了。
  这清静院子里,温情缱绻的十几天就这么过去。
  七月中的京城,连天下雨,闷热难捱,魏顺半夜醒了,看见张启渊正半倚在床上,拿着从提督府带过来的、写了“同生”和“双栖”的扇子,轻轻给他扇风。
  “别扇了,”魏顺热,也困得不行,却把他手按着,说,“你也睡吧,我还成,不热。”
  张启渊用大拇指碰碰他脸颊,说:“头发都打绺了,还不热呐?”
  魏顺睁开的眼睛闭回去,声音像蚊子那样小,问:“大半夜的你点灯干嘛?”
  张启渊:“我点灯为了看看你啊,你刚才睡着睡着贴墙上了,我还以为你丢了。”
  魏顺一头扎进他怀里:“没事儿,睡吧。”
  “哎,顺儿,”尽管两人都热得身上黏,张启渊还是贴着他、摸摸他,说,“西边房里不是有个竹榻?小刘白天把它收拾出来了,摸着凉快,咱们过去睡吧。”
  魏顺:“算了,麻烦……”
  眼看着三更了,时间确实不早了。
  张启渊白天在家,倒是不困,可这个魏顺天天在神宫监里磨日子,天没亮就起床,功劳没有,但苦劳很多;人的精神松懈,又没奔头。
  状况就成了:想睡便睡,愈睡愈不够。
  张启渊想想,亲了怀里人一口,然后下床,打算去西厢房看看,再往竹榻上铺张被单,然后把魏顺抱过去睡。
  结果下了床脚刚落地,就听见有人“砰砰”敲门,他问是谁。
  “我,徐公公。”徐目答。
  也不知是什么急事儿,反正催得动静大,张启渊于是不敢怠慢,上衣没穿就去开门了,一见着人,徐目火急火燎的,说:“让主子他快起,秦公公来了,要传万岁爷的口信儿。”
  张启渊有点子懵,问:“现在?”
  徐目点头:“对,人刚到,在前院等着呢。你嘱咐主子穿件像样衣裳,说是要连夜进宫了。”
  “嗯,行,我这就叫他,”嘴上是答应了,人也折回去行动了,可张启渊还是懵,他伸手把魏顺晃醒,说,“顺儿,起床了,秦公公来找你了,要你进宫呢。”
  魏顺慢慢睁开眼睛,问:“怎么了?进宫?现在吗?”
  “对,徐公公刚来说了,秦清卓在外院房里等你。”
  张启渊随手套了件里袍,然后给魏顺找衣服,给他穿鞋,去外边儿弄些洗脸水;他以为听见宫里的消息,魏顺会很快清醒的,可当他端着盆回去,看见他还是发呆坐在床沿上。
  张启渊洗了冷手巾拧干,让魏顺擦擦。
  “能有什么事儿?”魏顺挤着眼睛,接了手巾在脸上乱抹,看架势还没睡够他的觉,嘟囔着,“总不能是……太庙着火了?神宫监塌了?太祖爷的牌位被耗子叼走了?”
  张启渊把漱口的水给端过来,说:“你可盼着点儿自己好吧。”
  “啊……”想到了什么,魏顺忽然倒吸凉气,睁圆了眼睛,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总不能……圣上去见太祖爷了?”
  张启渊:“不会,要是真有这事儿,咱们早就能知道了。”
  魏顺下床穿衣服:“真的有可能啊,上次秦公公去找我,就说他老人家身上疼,还不吃饭。”
  张启渊逗他,故意问:“你很盼着?”
  魏顺穿好里衣摇头:“不是,我就是猜。”
  /
  秦清卓带着魏顺连夜进宫了,没别的,就是皇帝老头儿要见他。
  快马拉车,进东华门,深更的御书房,窗外有虫子叫,魏顺进去就跪着,直到正式传召了,他才起身,跟着御前伺候的太监穿过书房进门,到了皇帝老头儿歇息的地方。
  他跪下问安,对方半天不说话,一直在那帐子后的床上咳,一会儿之后,才道:“别跪着,那儿有凳子,你坐下。”
  魏顺磕头起身:“多谢万岁爷。”
  老头儿:“顺儿啊,去神宫监也有些时候了,觉得怎么样?还能不能适应?”
  魏顺:“能,谢谢您关心,我什么都好。”
  老头儿清瘦了很多,半倚在床上,大热天还盖着被子,他摸摸胡子,说:“我怎么听说……张吉家的那个小的,跑到你那地方去住了,是不是真的?”
  魏顺愣住,随即轻轻点头,答:“对。”
  “你这个家简陋,他没出过奉国府,能不能住得惯?”
  “还成,我们都挺习惯的。”
  在外头书房跪半天了,进来又聊半天了,魏顺却越来越猜不着老头儿要说什么。大半夜召人进宫是为了聊张启渊?不大可能吧。
  “所以我想,”老头清清嗓子,自己顺了顺心口,说,“让你带他回金环胡同住吧,白天问了问,知道那房子收上来也一直空着,你带着你那些人回去得了。”
  突如其来的、毫无征兆的消息,使得魏顺惊呆了。
  老头儿安静下去,对前边的话未有解释,魏顺只好发话:“万岁爷,奴婢觉得以这个身份住那样的房子,不大合规矩,我知道您的好意,但——”
  “顺儿,我的意思是,重开西厂,好吗?”
  老头儿身体尚未恢复,说起话很轻很虚,他问这个,语气淡得就像在问“你吃了吗”。
  魏顺下意识,猛地抬眼。
  这更意外,但这对了,夜里急召进宫,聊这个才是对的。
  他答:“奴婢一切都遵从您的旨意。”
  皇帝老头儿叹气:“我近来身体不好,储君一事又未有着落,我的儿子们为这事争破了头,以我个人来说,我最喜欢老九,他年纪小,为人正直。”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