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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柳儿跟另外个小太监,走到床前侍候,柳儿轻声说:“渊儿爷,督主他去忙了,已经巳时了。”
  张启渊撩开帐子伸了伸手,说:“渴死了,给口水喝。”
  柳儿让另外个小太监去倒水了,他把帐子分开挂起来,恭敬地对张启渊颔首,说:“爷,等您起了我去端吃的,都准备好了,等着您呢。”
  张启渊点点头,把杯子接过去,“咕咚咕咚”咽下去好几口,问:“魏顺他多早起的?”
  柳儿:“督主公务繁忙,卯时就起了,看您睡得沉,没跟您说。”
  “行吧,”张启渊伸脚下了床,伸着懒腰,说,“给我弄水洗把脸,饭就不吃了,得去值上了。”
  柳儿连忙给他拿衣裳,说:“成,徐大人备好车了,送您过去。”
  张启渊笑问:“这么周到?你们魏提督真把我当成哪家的花魁了?”
  第43章
  本来该被熨帖地伺候,张启渊非要自己穿衣裳,他一边摆弄一边问:“柳儿,我银袋子呢?”
  “在这儿。”
  “来,”钱袋接到手里了,张启渊把它打开,拿出两小块银子,一块扔个那个不熟的小太监,一块塞进柳儿手里,说,“不多,拿着去买吃的。”
  俩人异口同声:“谢渊儿爷赏赐。”
  “不谢,”张启渊继续穿衣裳了,说,“以后我常来,咱们算是熟悉了。”
  柳儿:“肯定,我们怎么伺候督主就怎么伺候您。”
  张启渊:“是你自己的主张?”
  柳儿:“没有,徐大人嘱咐过几次了,您身份不一样,不能怠慢。”
  张启渊冷冷地笑,说:“他不是看不惯我?还这么客气,果然是见风使舵啊。”
  轻轻一声“吱呀”,门从外边推开了。
  是魏顺,他进来,让两个小的退下,然后把门关上,问张启渊怎么才起。
  张启渊看他一眼:“你问我?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缠着我不放。他娘的,都赖汪霄弄的破药!”
  魏顺嘴硬:“谁缠着你了?胡说什么。”
  “健忘这是?”
  张启渊慢悠悠走过去了,站在魏顺面前,迅速地低头,在他嘴上轻啄了一下。
  魏顺急得推他,他却将推的那只手抓住,揽上魏顺的腰,一下接着一下地亲他的嘴,发出缠绵的“啵”声。
  张启渊:“我今儿晚上还来。”
  魏顺冷冰冰地推脱:“别了,不清不楚的,算是怎么回事儿?不好。”
  张启渊:“魏顺你,这么无情?”
  俩人的视线接上了,张启渊委屈、抱怨,只惦记一时快活,察觉不到魏顺的惴惴不安;魏顺想过去、想往后,想得太长远了,可张启渊想得太简单了。
  所以就这么耗着。
  魏顺:“是,我就是无情,你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张启渊:“我——”
  魏顺:“我走了,你待着吧。”
  张启渊那些薄幸的做派,让魏顺落下了一种不敢说也不敢问的病,两个人从根儿上就是不一样的,对待感情自然有各自的在乎;世家讲究血缘,张启渊从不缺人追捧关切,可魏顺没一个亲人,他需要谁给他独一份儿的疼爱。
  蹊跷的是,魏顺偏偏不相信世上有这种疼爱,觉得即便有了,也不会降临在自己的身上。
  对爱,他又是渴求又是惧怕。
  他出去了,徐目从院前跟上,两个人风风火火地走,急着去审案子。
  魏顺不会忘了昨儿夜里发生的一切,可回想那些缠绵,越想越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天已经亮了,梦也该醒了。
  /
  晚上,张启渊下值没去找魏顺,而去找了汪家老四,那人在花楼里结交了个红颜知己,正如胶似漆、蜜里调油。
  张启渊进了阁子,姓汪的把那女的支走了,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张启渊自己落座,反问:“你最近不是一直在这儿么?”
  姓汪的给倒茶,说:“是比不上你,忙于公务,年轻有为。”
  “滚蛋。”
  茶是温的,张启渊拿起来喝了一口,清清嗓子,说:“你弄的那膏子,我昨儿用了。”
  姓汪的:“怎么样?行不行?”
  “行啊,”张启渊放下茶杯,说道,“就是太行了,我倒没什么,他就不一样了,跟变了个人似的。”
  聊到喜欢听的,姓汪的眼睛亮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货,一脸的坏样儿,低声笑,催促道:“你具体说说。”
  张启渊:“老缠着我,身上很烫,说他痒。”
  “天老爷,你还别说,”姓汪的道,“真没人见过姓魏的这样。”
  “你看我这儿,”张启渊指着自己已经消红的眼角,得意地说,“昨儿是被什么虫子咬了个包,他主动往这儿亲了一口。”
  姓汪的:“这么放荡?”
  张启渊:“去你老子的!他对我一个人这样,不叫放荡!”
  姓汪的自己剥瓜子儿,笑着说:“你怎么知道他对你一个人?前些日子不是传言他好男色?我听着的多了去了。”
  “那些都是假的!”姓汪的终究是踩着张启渊的尾巴了,张启渊伸手捶桌子,大声说道,“没那么邪乎。”
  姓汪的:“行,我信。你以后有什么打算?还去找他?”
  “或许吧,我俩现在关系不一样了,不能像以前那么生分,虽然他第二天就冷冰冰的了,但我得对他好点儿。”
  “怎么好?”
  “这不正在打算?”
  张启渊仍旧是一副风流公子哥的做派,无论以前还是现在,除去本就不屑的男欢女爱,其余的快乐他样样不少;先是点曲听戏,再是踏马斗鸡,以及跟着一帮朋友瞎混,该去的不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
  他头一回说要对某个人好点儿。
  姓汪的好奇,问:“你是想跟他就这么一夜?还是几夜?或者是以后娶了妻,还跟他有纠缠?”
  张启渊:“谁说我要娶妻了?”
  “快了,”姓汪的把瓜子儿皮丢在地上,说,“我听家里人说了,你祖父正给你打算呢,说你年龄不小了,可能就是秋天以前的事儿了。”
  “随他去,”张启渊也开始剥瓜子儿,说,“我不知道跟魏顺有多久,但只要他准许我去,我就一定去找他。”
  姓汪的:“有娘子了也这样?”
  张启渊:“那……再说吧。”
  话的声音轻了,因为张启渊是一下子心虚了,他曾经因为张钥的事儿心疼曹夫人,却没想到自己也……他于是补上:“有娘子了就顾家吧,到了那时候,估计他也不愿意理我了。”
  “你俩的事可要捂着,”姓汪的说,“别传到别人的耳朵里,更别传到你祖父耳朵里,你知不知道昨天夜里的事儿?你祖父手底下一个探子,死在西厂了。”
  张启渊摇头。
  姓汪的压低了声音,继续道:“西厂的人把尸首送还回去了,国公才知道人已经死了,近日本来就不太平,据说都察院打算纠举西厂了,拥护的人很多。”
  张启渊不解,问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姓汪的笑:“跟我这装糊涂呢?你外祖父李总宪是都察院的,这出戏明显就是国公跟李总宪共济,一个台前亮相,一个幕后敲锣。”
  张启渊白姓汪的一样:“瞎说吧你就。”
  姓汪的笃定:“不是瞎说,真不是,我那相好的,她前两天陪都察院的喝酒来着,聊起这个了,都是真的,光是弹劾魏顺的佐证文书,就收了一车,估摸已经在写奏章了。”
  “那他会没事儿吗?”
  “你说谁?”
  “魏顺。”
  张启渊的心口那儿猛地疼,像是被钝刀子刺了一下。
  他等着姓汪的给出让人放心的答案,可姓汪的说:“我也不知道,但估摸着要蜕一层皮了,所以按我说,你跟姓魏的还是早作了断,小心惹祸上身了。”
  张启渊很犟:“怎么了断?没法了断。”
  姓汪的好心劝他:“你还是别掺和朝廷的事儿了,至于睡觉,睡就睡了,以后别搭理就行了。”
  “我祖父跟西厂怎样,不代表我跟魏顺怎样,”张启渊再次捶桌子,气势汹汹的,说,“他们的恩怨没与我说过,我也不会提起的。”
  “死脑筋!”姓汪的直骂,说,“你想想,等都察院纠举西厂的时候,你应该站在哪边?要是有一天,魏顺因为奉国府败落了,他会怎么看你?”
  张启渊:“我不管!我就和魏顺要好,没谁管得住我!”
  “行,”姓汪的也是拿他没办法了,直摇头,低声说道,“你看看这勾栏地方,爱怎么玩儿怎么玩儿,爱找谁找谁,可你偏要自己往火坑里跳,今后要是出了事儿,怨不得别人。”
  张启渊猛地站起来,一脚把旁边的空椅子踹了,他大声说:“我谁都不怨,从不知道这种你情我愿的事也要跟朝廷扯上关系,就算魏顺不是西厂提督了,我也会去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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