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她仿佛见了鬼,心里乱七八糟滚过一个念头:“他怎么唇角也破了??”
  怎么会这么巧?
  心里蓦地“咯噔”一下,难道…难道那不是梦,而是自己酒后非礼了裴峥?
  林襄被这个想法惊出一身冷汗,她与顾心兰身后畏畏缩缩探出眼睛,又悄悄偷瞄了一眼。
  而后惊恐地发现裴峥腕间亦有一排清晰的牙印,带着血痂。
  凌乱了!
  证据确凿,果真发酒疯了!
  从小到大,还没做过这么荒唐的事,林襄心里七上八下的,快被一脑门惊慌烧冒烟了,很想一头钻地缝里藏起来。
  之后,周遭人都说了些什么,压根没听进耳朵里,心里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太丢人了!
  该怎么办?要寻个机会道歉吗?
  可这种事该怎么出口?打死她也说不出口,呜…
  要不,就当无事发生?就当自己彻彻底底失了记忆,一丝一毫也没想起来,想必裴峥也不会主动提及此事吧?
  林襄一阵脸热,正愁眉苦脸发着呆,突然地上一个修长的影子向她靠了过来:“阿襄,昨日…”
  她条件反射地打了一个激灵,脱口而出:“不记得了!”
  “…”顾心兰轻声道,“阿襄?”
  林襄抬眼一看,就见众人依依不舍跟着顾卓青往前走了一段距离,顾心兰则落下几步,走到她跟前。
  “呃…”林襄干咳一声,掩去脸上不自在的神色,“你说什么来着?”
  顾心兰莞尔:“想什么呢想得这般入神?我听阿姐说你昨日参加宫宴之时从高台上摔下,险些崴了脚?脚没事吧?”
  “唔。”林襄对她一笑,“没有,行走如飞呢。”
  “那我就放心了。”顾心兰说罢前向疾走几步,去追阿姐了。
  林襄垂着头跟在后面,走着走着,隐约瞥见地面又一道修长的影子向她靠过来:“阿襄,昨夜…”
  她倏地抬头,看清来人时便是一骇。
  夭寿了,他怎么还真找上门了!
  林襄似猴子被摸了尾巴一般,拔腿便跑:“不记得了!”
  第66章 把某人非礼了
  裴峥一愣,生气了?
  只见林襄低头掩面,和狼撵了似的一溜烟跑没了。
  裴峥定定注视她的背影,隐隐有些后悔昨夜自己的冲动。
  易地而处,他想,若自己是个姑娘被酒后无礼了,他定然宰了对方的心思都有。
  可转念一想,事已发生,后悔也没用!
  送走顾大帅,回程之时,林襄全程躲着裴峥,紧紧贴在容婉卿身侧头也不敢抬,好容易走到车轿前,飞快躲进去,进了轿,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烈风原地踱着步,马背上,裴峥望着远去的林府车马,表情一言难尽。
  他混账地想,小姑娘气性大,过些日子就会气消了吧?
  随即心里又有些没底,怅然若失地冒出一个念头:“若她心尖上一直放着别人…”
  心底一股醋意又翻了上来,他一鞭子把齐明的踏雪勾了过来,沉着脸道:“我问你…”
  齐明觑着裴峥那张阎王脸,洗耳恭听。
  裴峥眉头蹙着,一脸的酸意,活似生吞了一枚泛青的酸杏,他患得患失地顿了片刻,一扬马鞭去追顾卓青。
  “没什么!”
  “哎——”齐明莫名。
  什么叫没什么!说个话还能说一半吞回去呢?他家主子何时这般磨叽?
  他心里七上八下打着鼓,打马追上去询问:“是因为宁信侯得知裴世子来都卫司衙府碰一鼻子灰,昨日傍晚亲自登门训话这事?”
  裴峥冷嗤一声,那算什么事。
  “要不就是因为李凡那个小旗?”齐明说,“总该不会因为那个被流放的沈济吧?”
  “李凡…”裴峥收起泛酸水的表情,回眸问他,“昨夜,你试过他的身手没?”
  “试了啊!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
  齐明说:“那孙子的招式和中秋节那夜追杀你的刺客当属同一路数,很熟悉,或许出身同一门派也不一定!”
  裴峥听闻若有所思。
  齐明:“那小子刺客出身无疑了!”
  裴峥一点头:“日常多盯着他点。”
  齐明:“是。”
  裴峥望着前方行军的苍西营将士,看到一个纤瘦落拓的身影。
  齐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唏嘘了两声:“这个沈济不仅骨头硬,口才还了得,本是砍头的下场结果绝地翻盘,竟能说服公子你让顾大帅保他!了不起啊。”
  “他掌握着户部机密,手里抓着一些大人见不得光的小辫子。”裴峥说,“换一条命也算值。”
  “昨日下了宴席,大帅向陛下要人,说是见沈济瞧着眉眼像极了被西离王世子拖马而死的四哥,陛下都傻眼了,哈哈!”
  齐明大笑着:“此话是你让大帅说的吧?杀人诛人呐。”
  裴峥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笑这么大声,德性!小心把牙冻了。”
  齐明还笑:“平西侯府一门四个儿子马革裹尸,陛下当即哑口无言,二话没说免了沈济死罪,还生出些许对西平侯的愧疚来,连带着平西侯府命案一事的余怒也消了个干净。”
  他这边说着“曹操”,“曹操”勒马驻足在前方等候。
  顾卓青一挑眉,扬声道:“你们两个跟上来做什么?”
  裴峥打马近前:“方才人多眼杂不便多言。”
  他说着抬起下巴往沈济身上一点:“大帅,沈济此人心思缜密头脑聪慧,此次他被判流放军营,生死关键时刻或可一用,但需提防。”
  “沈济?”顾卓青回身也朝沈济的方向看过去。
  沈济身着囚服手上脚上戴着镣铐,历经牢狱之刑走路一瘸一拐,看起来狼狈至极,神色却从容安定。
  瞧着似一株历经霜打的青松。
  沈济似乎察觉到侧方投过来的视线,停下脚步抬眸,不躲不闪与顾卓青对上了视线。
  顾卓青与他对视须臾,收回目光,一嗤:“一介流犯,我犯得着用他。”
  裴峥笑了笑,一抱拳:“此去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矫情!”顾卓青一笑,一扬马鞭破风而去。
  猎猎北风嘶鸣,顾氏大旗随风招展,苍西铁骑列队西行,裴峥眺望着苍西铁骑消失在山野尽头。
  ***
  林府车马没有即刻回府,中途去了一趟绣坊,林轩与顾心兰的婚期定在了第二年春日,容婉卿找了一个绣娘给顾心兰绣婚服。
  林襄于回程途中小憩了一会,睡意正浓,马车于绣坊门前停下。
  顾心兰附耳小声问:“怎么脸色这么差?”
  林襄半眯着眼苦笑一下,醉酒失德,把人咬了,能高兴得起来么?
  没脸见人了…
  她苦着一张脸下了轿,就听春桃突然嘀咕道:“前面怎么那么多人?”
  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前方街道似乎有许多都卫司的人围着,不知在排查什么。
  彼时,绣坊的人瞧见安国公府夫人来了,赶忙打铺子里迎了出来。
  林襄好奇地张望,随口问道:“前方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位绣坊的婆子面有隐晦,压低声音道:“回姑娘,据说昨半夜,昌意伯爵府遭贼了,伯爵府的三公子被人打折了一条腿。”
  “喔?”林襄瞬间眼睛睁圆了,惊讶道,“腿断了?”
  绣坊婆子:“可不是嘛。”
  林襄随即与容婉卿默默对视一眼。
  昨日,她还说不知道这位昌意伯爵府的三公子长着三只眼还是一条腿,今日就一语成谶,腿断了?
  容婉卿听闻低低笑了一声,心道:“该!这叫恶人自有恶人收!”
  若昌意伯爵府真有那结亲的心思,大可大大方方派个红娘上门来询问,背地里使诈,撺掇着太后出面施压,把安国公府当什么了!
  小小一座伯爵府使得什么阴谋诡计,也不怕闪了自己。
  那绣坊的婆子边走边又小声说道:“这贼人有些怪,似乎昌意伯爵府什么财物也没丢失,唯独那三公子于梦中睡得好好的,被打了一顿,你说这事怪不怪。”
  午膳的时候,林老太太听闻此事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指定这个昌意伯爵府的三公子得罪了什么人。”
  容婉卿不甚在意地说:“谁能知道呢。”
  林老太太看向林襄,说:“得抓紧时间给襄儿物色夫婿了,婚姻大事,可不是菜市口买菜,得上心多琢磨。”
  林襄困意都被吓醒了。
  历经上一世劫难,林襄如今就是惊弓之鸟,完全没有想嫁人的心思,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扒开皮囊哪知道那颗心是红的还是黑的,指定哪天又祸事临头。
  她顿了顿,硬着头皮娇嗔道:“祖母,哥哥们都还没着落呢。”
  祖母不接她这茬,宠溺地笑了笑,意味深长说:“这嫁女儿和娶媳妇可不一样,娶媳是娶进自家门,嫁女儿操的心多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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