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顾书棠在笔记本上划去一行:“她的心脏病确实没有恶化,遗嘱的事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有钱人的共同毛病吧。”
  “钱太多,家庭关系太复杂,要是哪天突然死了,说不定会因为遗产惹出什么麻烦,不如提前准备好……可惜。”她轻轻叹了口气。
  可惜还是不明不白地死了,江淮在心里补充上她没说完的话。
  放心吧白有钱!我一定让你死个明白!
  黎莉没有刻意刁难老同事,很快转到下一个问题上:“这几个月你提高了白女士的安眠药用量。之前都是每次只开安全剂量,不让她多吃;现在为什么一次性开一整个月的了?”
  “因为她每天都和我说自己又做了噩梦,失眠状况比以前更严重了。”顾书棠说,“如果你们翻到了白女士的手机,应该能找到对应聊天记录。我还联系过白予霖,让他看着白女士,不准她多吃。”
  在一轮搜证时,侦探和嫌疑人们都还没有拿到死者的尸检报告,主要是根据线索进行动机分析,只有侦探一个人进行公开投票。黎莉捏着下巴扫视过五位嫌疑人,目光落及江淮和陆予霖时明显停顿了一会儿。
  江淮在心里双手合十,随后眼睁睁看着黎侦探把票投进了写着“江淮子”三个字的框里:都怪他自己太清楚自己的背景故事,宴巡把线索找得太齐全……哦对,宴巡。
  宴秘书刚才和江淮对峙时咄咄逼人,听黎莉分享线索时一下子散漫下来,吊儿郎当翘着他那破二郎腿,松弛得不像在录节目。
  此刻侦探把首票投给江淮,宴巡整个人周围的气压都轻快了,记录用的钢笔在他修长而灵巧的指间转来转去,从食指绕了一圈转到无名指,又转悠回到中指,看上去心情颇好。
  【知道你很会转笔了,能不能别转了?】819叹气,【你盘盘他手上那菩提串还看起来更有二世祖气质一点……24岁转笔转得乐呵呵,要不年龄减10岁无缝混进校园剧组去扮演惹完前桌生气后得意洋洋的弱智初中男生吧?】
  宴巡把钢笔扣回文件夹上,沉默着坐正了点,没有再盘那串珠子。
  ——所以凶手到底是谁?
  江淮手握两份剧本,知道自己和宴巡不是凶手,剩下的选项只剩三个,还是没什么头绪。
  他在参演前特地看了前两季节目,清楚第一轮搜查的分析并不可靠,经常是大家都有动机,只有一个人真正下手了,或者是两三个人先后下手,他们需要找出真正的致死手法。
  而动机这个东西……怎么想怎么不靠谱啊。又不能定量比较,只凭直觉就说谁是杀人犯投票也太蛮不讲理了。虽然宴巡是他,但他又不是宴巡,至少不应该莫名其妙咬人——还是得从证据出发推逻辑。
  二轮搜证主要是找那些需要解密才能开的线索,线索基本都在主卧里,但解密谜题四零八落。几个人在这里进进出出,白有钱女士逼真的尸体还躺在床上,前胸插着一把刀,深红色颜料溅落得四处都是,床单上、房间地板上布满血迹。
  应该是提前安置好了机关杀人,否则凶手也会被溅了一身血,但具体作案时间还得等尸检报告出来才能判断。江淮一边思索,一遍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块没用的道具毛毯给白有钱盖上。
  旁边的宴巡瞥了他一眼,接着看刚拿到的新线索。
  这份新线索是白有钱最近半年的私人流水,密密麻麻的两整页数字,好在大部分都是固定收支,后面也有备注。个人资产股票分红、白予霖和江淮子的生活费、白有钱自己的日常开销……每一项都清清楚楚。
  《谁是凶手》节目组一向很注重线索细节,流水里连这栋别墅的水电煤物业费都有详细标注,他和顾医生的工资应该是走的公司账户,所以刻意漏掉了。
  那这笔没有备注的每月固定收入是什么?
  宴巡盯着看了半天,金额看着有点眼熟,应该是刚才谁分享过的线索。幸好脑子好使,没费什么功夫回忆一番就想起来了——和庄没钱的账单是对应的。
  这就更奇怪了。宴秘书在白氏集团工作五年,和庄氏的合作一直是由他经受操办的,个人背景里写的清清楚楚,庄没钱和白有钱只是普通的商业合作伙伴……庄没钱为什么每月给她打钱?
  【你和贝尔纳明面上也只是普通的商业合作伙伴啊,你还不是一直在偷偷花他的钱。】819幽幽地说,【庄没钱乐意给白女士花,怎么了?】
  【那怎么能算我偷偷花贝尔纳的钱?】江淮据理力争,【他找别的代言人也得花钱,我们所有合作都是都是elysium直接和景明对接的,我又没刻意抬高合同价格中饱私囊……等等。】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
  一小时后,第二轮搜证结束。
  “尸检报告出来了。”黎莉刻意晚了三分钟,假装姗姗来迟踏进会议室,原本正在各自沉思的几个人一下子提起精神。
  “根据报告显示,直接死亡原因确实是她胸口插着的那把刀。除此之外,白有钱还在死前一小时服用了t和k这两种药性相克、同时服用会致死的药物,只是药物还没发作,凶手就动手杀人了。”
  “为了方便讨论,我整理了你们抵达别墅、和其他人分开的时间。”黎莉推了推眼镜,“究竟谁才是凶手呢?”
  第100章
  “整个下午我基本都在客厅看书,只在中途三点多上去过一次,想提醒白女士今晚聚会,她要是想喝酒的话最好提前吃点胃药。”
  顾书棠说:“我当时在她办公室前偶遇了白予霖,他有事要找白女士,在等白女士和宴秘书聊完工作出来,说我有什么事他可以顺便帮我转达,我就下楼了,后面也是我给庄没钱开的门。”
  “但这段时间没人能证明你在楼下吧?”被提到的庄崇质疑道,“我是四点多才来拜访的,你完全可以走出白予霖视线就去白女士房间布置机关。”
  “我下楼的时候看见江淮子房门开着。”顾书棠看向江淮,“或许你看到我下楼了?”
  江淮摇头:“我没看到。”
  顾书棠还没来得及提问,宴巡先开口了:“你在房间里不关门?这时候不需要个人隐私了?”
  他目光灼灼:“还是说你不在房间里,正在做什么别的事?”
  “……你怎么这么急。”江淮笑了一下,“我这不是还没说完嘛。让我想想是个什么情况。”
  宴巡顿时闭上了嘴,表情明显不太好看。江淮没看他,食指关节无声地敲了敲桌子整理思路,宴巡收回视线,不自在地盘起了左手的菩提串。
  黎莉盯着他那串油光水亮的菩提子看了一会儿,又看向另一端的江淮。
  真是奇怪,他们俩一个敲桌子一个转手串,都没发出任何声响,但节奏居然刚好统一、分毫不差……是巧合还是有人在抄袭?
  “那个时候我确实不在房间里。我在偷偷翻白有钱的最新版遗嘱,顾医生没有进来过。”江淮说,“但是我翻了半天,只翻到她身体检查报告之类乱七八糟没有用东西,估计是把遗嘱藏起来了。”
  他思考完毕,敲击的指关节停了,反过来扣在桌子上,黎莉惊喜发现宴巡盘珠子的手居然也跟着一起放下,还真是在抄袭:“后来门口铃声响了,我估计应该是庄没钱来拜访了,刚好一直没翻到,就决定算了。准备下楼给他开门的时候发现顾医生在楼下,就直接回卧室休息了。”
  江淮撑着头看向宴巡:“因为心情不好,我关卧室门还挺重的。你和白有钱在办公室说事情,居然没听见吗?”
  宴巡没有吱声,他宽容地替对方找补:“好像是离得有点远,你分不清是哪个房间的门也正常。”
  江淮控制着宴巡有意回避自己本体的视线,接着道:“后来我一直记挂遗嘱的事,睡得不太好,迷迷蒙蒙好像听到隔壁有人吵架,但不知道具体时间,五点闹钟响了,我就下去等吃饭了。”
  他最后交代完细节:“那时候二楼没什么动静,你们已经都在客厅里了。”
  “我是白姐安排完工作下楼的。”宴巡看起来不太高兴,还是替他补充道,“下楼的时候他卧室门确实已经关上了。”
  他在众人疑问的目光里僵硬地说:“所以我才很想知道他这段时间里在干什么。”
  “所以江淮子听见的是谁吵架?”顾书棠问。
  “应该是我们三个。”庄崇看向陆予霖,“我想最后挣扎一下合作的事,结果刚上来就听见她在和白予霖吵架,还提到了我,就直接进了办公室。”
  他无奈地说:“然后我就被他们一起骂了,等他们骂完就下了楼。”
  ……还是想不明白。
  感觉他们都有动手的时间啊,江淮盯着笔记陷入沉思,甚至他自己嫌疑也很大。
  庄没钱进办公室之前、白予霖下楼之前、和他确实在睡觉但没有不在场证明的这段时间,他们三个都是有机可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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