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这个话题就这么被掠了过去,薄倦意回到房间梳洗,秦悬渊也没了心思继续练剑,他回去洗了澡,换了一套新的衣服跟在少年的身后。
而薄倦意带着他来见的是……
目光在看见那道冷冽的身影时,秦悬渊的神色一怔。
他万万没想到,在神霄降阙入住的第二天,薄倦意就带他来见这位赫赫有名的邃霄剑尊了。
一进门,薄倦意就主动挽起薄云烨的胳膊,他靠在白衣剑尊的身上,态度亲近又自然地向他介绍道:“老祖,这是阿渊。”
说罢,他又为秦悬渊引荐:“阿渊,这是我的师父,也是薄家的老祖,你跟我一同称呼便可。”
秦悬渊神情恭敬道:“老祖。”
现场的气温蓦然冷下了一个度。
薄云烨没有说话,他目光淡漠冰冷地将秦悬渊打量了一眼,视线在那张面具上微微停顿了片刻。
……阿渊?!
好一个阿渊!
他转头看向薄倦意,少年显然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还在期待着他的回应。
薄云烨一下子就心软了,他舍不得少年会伤心。
因此,在薄倦意的目光中,薄云烨语调平静道:“月伴儿,老祖有事想要和他说。”
这个他显然指的是秦悬渊。
薄云烨有话想要和秦悬渊单独说。
薄倦意虽然想不到这两个人凑在一块会有什么话题聊,但他知道既然老祖已经发话了,那他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薄倦意对秦悬渊说了一声:“我在外面等你。”
临走时,他还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不过等踏出门槛后,薄倦意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是薄云烨设下了结界。
他在宫殿的四周设立了防止外界窥探的结界,在自己的道场内,他的这道结界不是防别人的,而是怕薄倦意会听见。
待做完这一切之后,薄云烨才重新将目光落在秦悬渊的身上。
“秦家小子,你就是这么欺骗月伴儿?”
第83章 一个亲吻
威严庄重的宫殿内。
在薄云烨问出那句话以后,周遭的气氛近乎坠入到了冰点,无声的寂静在大殿内蔓延。
一袭白衣出尘的剑尊坐在高高的主位上,和少年还在身边时的模样不同,薄云烨的脸色此时已经完全沉了下来,他的面容冰冷,一双冷淡的眼眸中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深沉和怒意。
于世人看来,薄云烨无疑是高远的、淡漠的,他无情无欲,心无外物,冷得就像是最纯粹的刀剑化为了人形。
殊不知龙有逆鳞,再冷清冷欲的人心底也总有一处放不下的柔软。
而薄倦意就是薄云烨的软肋。
因此,在发现秦悬渊一而再再而三地欺瞒着薄倦意的时候,薄云烨的心中瞬间升起了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
“你在欺骗他。”
这是一句肯定句。
薄云烨的嗓音极冷,他看向秦悬渊的目光也充满了冷冽的寒意。
但秦悬渊先注意到的还是薄云烨最开始的那句‘秦家小子’。
——他知道他的身份!
秦悬渊霎时愣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
还没等他给出回应,就有寸寸的冰霜在空气中凝结,那是薄云烨的剑意,来自渡劫期修士的威压绝非常人可比,极致的剑气裹挟着森冷的杀意犹如山岳倾倒般朝着秦悬渊压了下来。
后者顿时抽出了剑。
跟前两次还只是出手考验的情况不一样,这一次薄云烨却是动了真格。
那些冰霜、那些剑气,给秦悬渊的感觉都是——危险!
如果逃不掉的话,他会死在这里。
在生死中历练出来的直觉无比清晰地告诉着秦悬渊这一个事实。
可越是到了这个时候,秦悬渊反倒是感到越发地冷静,他没有慌张也没有退缩,而是握着剑迎了上去。
一边抗着剑意,一边出声解释道:“我绝非有意要隐瞒他。”
秦家三少爷这个身份早在他和秦河父子关系断绝的时候就已经被秦悬渊给舍弃了。
只是他没想到那么巧,在秘境中遇到的少年会是和他有过婚约的那一位。
之后的一切更是阴差阳错。
等秦悬渊想和薄倦意解释清楚他的身份时,却又得知少年深深厌恶着他们此前的婚约。
这一下子让秦悬渊顿时心有顾虑了起来。
他不敢坦言他自己就是少年所厌恶的那个秦悬渊,他只能顶着鬼剑的身份留在薄倦意的身边。
他在怕。
他怕说出真相以后,他们的这段关系就会结束。
若是以前从未得到过,秦悬渊尚且还能麻痹着自己选择放下,可明月既已投怀,他又怎甘心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何况,秦悬渊也没打算一直欺瞒薄倦意,他想等一等,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和少年坦白身份。
薄云烨看着秦悬渊在他的剑意下躲得狼狈,对于这秦家小子的说辞,他不置可否,只是冷冷地挑了挑眉。
秦悬渊还以为他要死了。
当冰冷的剑气抵在他的喉间的时候,他是真以为薄云烨要在这里杀了他。
但……薄云烨却在最后一刻收回了剑气。
他的目光瞥见了秦悬渊头上的那枚玉簪,想到月伴儿之前三番四次在他面前为这秦家小子说的好话,终究是没有将剑气再进一步。
可即便是薄云烨放弃了取秦悬渊的这条命,黑衣剑修此时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发冠乱了,衣摆上到处都是划破的口子,而那握着剑的手更是凄惨,虎口被震裂,不断有鲜血从掌心渗出滴落到剑身上。
模样看起来显得异常的狼狈。
然而秦悬渊还是强撑着身体朝薄云烨喊了一声:“谢老祖。”
他能理解对方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此事确实错在他。
如果换作是他,他发现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欺骗薄倦意,他的愤怒不会比薄云烨要少。
对方能放过他已经是出乎他意料的事情了。
而面对秦悬渊的谢意,白衣剑尊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你最好记得契约上的内容。”
既然月伴儿喜欢,薄云烨可以不追究秦悬渊欺骗身份的事情,但契约事关重大,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秦悬渊深吸了一口气,他缓缓道:“我知道我现在说的话还没有什么说服力,但薄倦意是我的道侣,我绝不会做任何有害他的事情,我也会尽我所能去保护他。”
他的语气顿了顿,接着道:“以我的性命发誓。”
在修士中,以性命起誓的诺言是要沾染因果的。
而因果向来是修行者的大忌,秦悬渊敢发这种誓就是在拿自己的道途做担保。
薄云烨对此却道:“你可知他之前找过我,哭着要和你解除婚约。”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月伴儿哭得如此伤心。”
一声声的哭泣几乎是敲打在薄云烨的心上,让他恨不得杀死一切会让月伴儿感到伤心的人。
而作为罪魁祸首,秦悬渊敛了敛眸,他低声说道:“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我会调查清楚后和他解释。”
“哪怕月伴儿确实是厌恶着和你的这桩婚事?”薄云烨的语调冰冷。
迎着那道寒冷的目光,秦悬渊神色平静地开口:“若是我的过错我会竭力弥补,还请老祖为我隐瞒些时日。”
……
薄倦意站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身后传来了动静。
他回过头,看见秦悬渊从殿内走了出来。
“老祖和你都说了些什么?”薄倦意好奇地问道。
秦悬渊想了想他在殿内差点丢掉一条性命的经历,有些沉默地说道:“老祖帮我指点了一下剑法。”
如果只是他单方面的挨揍也能算是指点的话。
薄倦意却没有想那么多,他听到秦悬渊的话,顿时点了点头,“你的基础不稳,老祖肯教你是那再好不过了。”
秦悬渊:“……”
他不想继续跟薄倦意探讨薄云烨‘指点’他的事情,赶忙艰难地选择了转移话题:“你……介不介意我有事会瞒着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秦悬渊的内心是忐忑的。
他在面对薄云烨的时候可以神色从容地发誓许下诺言,可一旦对视上少年的双眼,他总会不受控制地感到紧张。
而薄倦意没有先回答这个问题,他朝秦悬渊反问道“你隐瞒的这件事情对我和老祖会有危害吗?”
秦悬渊摇摇头,他已向天道发过誓,他绝不会做那些伤害薄倦意和薄云烨的事情。
“那我就没什么可介意的,总不能你背着我已经在外面有妻有儿了?”薄倦意说着,尾音拖得长长的,一双凤眸神情凌厉地盯着秦悬渊,仿佛只要他敢说一句是,薄倦意就会和他分道扬镳。
秦悬渊的眉心一跳,他不知道少年怎么会突然就想到妻子孩子这方面上,连忙开口为自己解释:“我没有妻子,更没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