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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李姝菀的提议好似一股涓涓细流淌入张平心头,疏通了他心中久堵不通的忧思。
  他冲李姝菀弯下僵朽的腰,感激道:“小姐器重于如儿,是她的福分。她定然愿意为小姐尽心尽力。”
  “管事言重。”李姝菀伸手扶他起来。
  她道:“如姐跟着外祖母多年,只有她帮我,我才会放心。”
  她说着,抬头望向头顶阴沉的暮色:“待这几日我将那虫蚁蛀烂的位置收拾干净,她便可干干净净地上任了。”
  与此同时,江南一座金碧辉煌的宅院中,一名大腹便便的男人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他看见书桌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锦盒,有些疑惑地走过去地将其打开。
  在看见盒中血淋淋的人头后,男人脸色惊变,面色恐惧地瘫倒在地。
  片刻后,他稍微平静了些,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看着盒中那张熟悉的人脸。
  他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神色渐渐变得愤恨至极,一挥手,用力将盒子拂摔在地。
  带血的人头在地面上滚出数尺,留下一串暗红色的血迹。男人破口大骂:“贱人!”
  第78章 娃娃亲
  娃娃亲
  李姝菀回到水行苑,梳洗过后,去洛佩的院子陪她一起用膳。
  自从洛佩逐步将事务一一交给李姝菀,她清闲养了一年多的老,糊涂症反而犯得越来越频繁。
  到如今,洛佩一日里有大半时辰都迷糊着,常常认不清人。
  莫说李姝菀,就是跟了她多年的张如,有时她也不认得,要提醒几句,她才能迟迟想起来。
  李姝菀到时,桌上已摆好膳食,洛佩在桌边坐着,正在净手,准备用膳。
  李姝菀缓步走过去,在桌边坐下,偏头看着她,温柔笑着道:“外祖母,瞧瞧我是谁?”
  洛佩闻声转头,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
  她动作慢吞吞的,眼神也褪去了年轻时的凌厉之气,干净又和蔼,有时候李姝菀觉得她就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她看了一会儿,没有认出李姝菀,但看李姝菀笑意盈盈,隐约猜到李姝菀是自己亲近之人。
  只是脑中的记忆仿佛一团乱糟糟棉絮,怎么也理不清楚。
  李姝菀也不急,唇畔含笑,轻轻“嗯?”了一声:“外祖母不记得了,今早我还来见过您呢。”
  洛佩想了想,还是摇头。
  李姝菀道:“外祖母,我是姝儿。李姝菀。”
  洛佩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噢,姝儿,蒋家的小丫头。”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提起蒋家的姑娘,李姝菀从没听过江南有哪位蒋家和洛家有过来往,问了张平,张平也道不知。
  洛佩迷糊时常常念起旧人,李姝菀只当这位“蒋家的小丫头”是洛佩曾经相识之人,并未多想。
  她拿起帕子替洛佩擦干手,耐心道:“外祖母,不是蒋家,是李家的小丫头。”
  洛佩听她否认,又有些不明白了,将李姝菀左右打量了好一会儿,百思不得其解:“是蒋家的丫头啊……”
  李姝菀笑着无奈道:“是李家的丫头。”
  洛佩听她一再否认,又理不清了,看着她静静思索起来。
  房中只有哑女和张如在伺候。哑女将净手盆端走,李姝菀问张如:“如姐,外祖母今日胃口如何?”
  张如道:“和往常一样,中午只用了小半碗。不过午间小睡后,醒来难得清醒了会儿。”
  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了句“小姐稍等”,然后去外间提进来一只玉盒。
  张如将盒子抱过来,打开给李姝菀看:“这是葛家今日送来给小姐的,本想求见小姐,不巧小姐不在。老夫人清醒着,便代小姐见了一面。”
  李姝菀朝盒中看了一眼,是棵用一整块红玉雕成的柿子树,玉透树真,一观便价值不菲。
  往洛家送礼的人多得数不过来,大多都是有事相求。李姝菀抿了口茶,问道:“葛家上门所求何事?”
  张如想起来都觉得有趣:“也算不得事。只是葛家有一小郎君,今年刚满十七,今日上门毛遂自荐,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话里话外都想和小姐攀亲。”
  李姝菀一愣:“攀亲?”
  张如含笑道:“是啊,他说曾在街头目睹小姐绝代风华,想入小姐院中,做小姐的郎君。便是不成,说是偏房他也甘愿。”
  她容貌不俗,如今又有钱有势,向她提亲的人家多得要踏破洛府的门槛,或是看重她的财,或是看重她的貌,都想娶她入门。不过上门自荐想入赘的倒还是头一个。
  可惜李姝菀目前并无嫁人招婿之意,她有些可惜地看了眼盒中玉树,道:“明日差人将礼送回去,替我回绝了吧。”
  张如正要将盒子抱下去,又听李姝菀开口:“等等,外祖母是如何说的?”
  张如道:“老夫人表面上给了葛家面子,说等您回来问一问您的意。背地里说他癞蛤蟆痴心妄想,想食天鹅肉。”
  李姝菀听得好笑,如此做派,的确是洛佩曾经一贯的脾性。
  洛佩听见两人的对话,怔怔看着李姝菀,仿佛突然想通什么似的,拉着李姝菀手道:“我想起来了,对,也是李家的丫头。”
  李姝菀回握着她:“外祖母终于想清楚了。”
  洛佩点头,精神道:“想起来了,风鸢还替渊儿和你定了娃娃亲呢。等嫁到李家,怎么不是李家的丫头呢?”
  这话李姝菀倒是第一次听洛佩说起,她怔愣住,似被洛佩的话搅乱了思绪,也犯起糊涂。
  须臾,她不自觉轻轻蹙起眉心,问洛佩:“哥哥有娃娃亲吗?何时的事?”
  李姝菀自然没把洛佩口中“蒋家的丫头”当作自己,只当李奉渊自小和那不知是谁的”蒋家姑娘”定了多年的亲事。
  洛佩点头道:“是啊,肚子里就定下了。”
  张如听见两人的话越跑越偏,上前替李姝菀斟了杯,轻声道:“老夫人的糊涂话,小姐不必句句当真。还是快些用膳吧,待会儿就凉了。”
  李姝菀听她提醒,缓缓松开眉心:“如姐说得是,是我犯傻了。”
  她替洛佩舀了一小碗煮得软乎的米粥,暂时将这事抛之脑后:“先用饭吧,外祖母。凉了就不好吃了。”
  洛佩点头:“好。”
  随即她又不放心地认真道:“你同渊儿成婚的时候,可要请我去,我得替我家姑娘看着她的儿子成亲呢。”
  李姝菀有些羞赧地抿起唇,听得耳朵根子都红了,但又怕拒绝洛佩伤了她的心,只好哄着道:“好,等他成亲了,我定让他亲自将请帖送到您手里。”
  洛佩这才满意。
  第79章 对峙
  对峙
  李姝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送出去,钓得一池子老泥鳅翻涌不止。
  官兵收敛了贼子几十具尸体,今日这家去盘查一番,明日那家去搜问一遍。
  没两日,就有二人战战兢兢地来到洛家的商会,主动向李姝菀让位请辞。
  李姝菀面上假意挽留,奈何实在挽留不住,只好欣然答应。他人上午辞,下午她就换上了自己的人,片刻机会都不留。
  刺杀不成,反被将了一军,坚固的泥鳅窝烂了个洞,搅得人心惶惶。
  最肥的老泥鳅恨得牙痒,按捺不住,终于现了身。
  这日,又是雨天,细雨密密如青丝,如烟似雾罩着繁闹街市。
  洛家商会的酒楼里,李姝菀坐在二楼,静静隔窗观雨。
  屏风影绰,柳素在后面烹甜茶,温甜的茶香弥漫在室内,难得清闲。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随即敲门声响起,门外的侍童道:“小姐,丁老板来了。”
  丁老板,丁晟,洛家商会的二把手。早年帮洛佩看铺子管织坊、收用能手,因办事得力,很受洛佩重用。
  不过到老野心勃勃,趁洛佩年迈无力管顾,暗中敛了不少钱财。
  李姝菀前年清账,发现他手中铺子的进账比其他同规模同地段的铺子少了足足四成,而洛家有十几间商铺都在他手里捏着。
  这人不除,等再过上几年,洛家商会怕就得易名姓丁。
  李姝菀正等着他来,她放下手中茶杯:“进。”
  丁晟挺着大肚子进门,毫不客气将李姝菀前些日送给他的锦盒“砰”一声放在了她面前的桌案上。
  盒面上沾染的血迹已凝固成了深黑色,盒中正发出一股极其难闻的腐臭味。
  李姝菀没想到他竟还把这脑袋留着,此刻闻见这叫人恶心的味儿,下意识皱了下眉头。
  她拿起桌上的镇纸,将盒子推远,窗外的风灌进来,往里一吹,这才好受许多。
  李姝菀抬眸看着丁晟,开口道:“丁老板可算来了,叫我好等。我还以为丁老板要做缩头乌龟,不闻不问呢。”
  丁晟黑着脸在李姝菀对面坐下,冷笑一声:“李老板的人头都送到我的桌子上了,再不来,我怕李老板兴起,哪天提着无头尸体来凑一具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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