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我方才治过小哑巴的母亲,她暂且不会再呕血,能动弹自己喝东西了,这是转好的迹象。你们踏足过此地,也吃了瘟区的食物,我能让你们预防染瘟。”
  苏云青只能胡言乱语,先稳住他们。
  百姓开始动摇,“你真能看?”
  苏云青:“我可以。但我要出城采药,采了药才能救人。”
  “不行!”百姓将他们团团围住,“你既然能救人,你就必须留下!”
  “我没说要跑,我需要药材。”
  “必须留下!谁知道你会不会跑了!”百姓拿着火把靠近。
  苏云青的心提到嗓子眼儿,萧叙不能和他们靠近,这可不是乌余的毒,伤了她能解,瘟疫她从未了解,试药都需百种,他若被伤出一道口染上瘟,她怕是难以救他。
  况且上千人在这个区域,萧叙还需护她,愈发能突围。
  苏云青:“我留下,你们放我夫君走。我夫君能采药,放他出城。”
  百姓道:“不行!”
  他们还是不信任她,总是多个心眼,觉得他们是京官,要拿他们的命逼皇上下旨救城,但李澈本就想要萧叙的命,这城早弃了,哪还会救。
  苏云青同样威胁道:“方圆百里,你们再找不出一个大夫!我就算有针也无济于事,没有药草你把我们逼死在这里,大不了同归于尽!我倒要看看,京官来城前,你们还有没有命活着等到那一天!”
  她的话似乎威慑住了他们。
  所有人骤然停下步伐。
  苏云青:“我夫君只会识草药,不会治病,但他若是染了病,那大家伙只有死路一条了!我与夫君拜了天地,共生死,他伤了,我只会殉情,不再救你们半分,大家听天由命!”
  “今日,生死,看你们选择。”
  熊熊燃烧的大火,点亮一个个苍白的面容。
  火焰在萧叙紧绷的脸颊叫嚣似的跳动,他磨着后槽牙,“苏云青,你是疯了?!这些人什么嘴脸你看不出来?!”
  她会陷入危险,她会被这群自私的人湮没,她的命一不当心会折在这里!
  苏云青抬眸望向他森冷的眼睛,那里有她的倒映,“萧叙……”
  他不想听她多言,打断道:“我们可以等,在木屋里等上数月,每日打水砍柴不觉乏味……”
  “萧宴山。”苏云青正色道:“临安是整个大靖心脉之处,你知道它的重要性。这些百姓,难道未来不是你的百姓吗?还有,等上数月,留给我们的只会是一座死城,一个人都不剩,陛下会放过你?下一步就真该掉脑袋了……”
  萧叙喉咙不安吞咽,“苏云青……你有几成把握,平下这场瘟疫?”
  苏云青扬起红唇,“八成。”
  萧叙蹙紧眉头,“你骗我。”
  苏云青叹息道:“城外不能没有人,我们能借交换药草的时间,彼此交换信息。”
  “药草,去哪找?”
  苏云青叮嘱道:“屋子里有一些几日前找的药,虽然对瘟疫无用,但对外伤有用,并且能用来拖延时间。你的黑甲军不是会找到你吗?出城后给阿钥传封信,原先给盲婆的药铺里还有不少药材,她会有办法运来。”
  “哦对了,还有,张远达给的两本册子我放在床板下了。”她故作轻松,说道:“睡了几夜地板,你可以睡床啦。”
  萧叙握着她的手不放,“苏云青,我能带你走。”
  苏云青掰开他的手指,“这么多人,瘟疫不比蛊毒,伤了半点,我未必能救你。”
  萧叙:“那你难道就能搭上自己的命救他们!”
  “萧叙!”苏云青深吸口气,缓下躁动的情绪,平和道:“现在不是我们吵架的时候,百姓全死,一座空城,一道圣旨,你的脑袋就搬家了,那我呢?不是照样会死?”
  “苏云青……”
  “萧宴山。”苏云青直呼他的真名,试图让他拉回理智,他身上背负着什么,又有多少个脑袋和他紧密相连,“你本事滔天,城外的一切对你而言并不难……”
  萧叙心中气恼,他能杀出去,可她不愿走。
  百姓催促道:“喂!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到底谁出城!不走,那就一起死!”
  萧叙:“苏云青。”
  苏云青掰开他的手指,“你搞得这么生离死别做什么?现在,出城。”
  萧叙把自己的贴身佩剑塞给她护身,坚定道:“你若想走,挥动城墙废旗,我会杀进来,带你走。”
  “还有……别死在里面,身体若有不适,及时告诉我,我能带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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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朋友生病住院,陪了会儿[托腮]只能写这么多了,看看明天有没有机会日万[红心][红心][红心]
  第84章 临安(5)
  城门之外, 只剩萧叙独自立在厚重的城门前,影子在淤泥拉长。里面的百姓用火把驱赶他,火光之中她的身影逐渐变得渺小, 直到再看不见。
  乌鸦一双黑圆的眼睛, 歪着脑袋好奇看着发呆的人, 它叫了两声, 仿佛在催促。
  他望着门闩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应苏云青的要求,从外落下锁, 把她与那些人关在人心难测的城墙里。
  锁闩闷声一响, 除了他没有人能再打开这扇城门。
  为防止疫情扩散,他们只能待在里面, 为了救他们,她也只能待在里面……
  染瘟的人想往外逃,被隔离区的人怕出城后被大靖灭口。
  两个矛盾的群体,融在一座城池里,挟持京官是他们谈条件唯一的筹码, 至少能在外安个家。
  想活下去,却又怕是来害他们的,毕竟这里早已是座被遗弃的鬼城, 临安瘟疫,城中的人或许早入了李澈击杀的名册, 他倒是想这座城里的人死绝, 再不费吹灰之力掌控临安,留得圣名,建立新城。
  回屋的路悠长而寂静,空荡荡的木屋没有半点生气, 平日这个时候,屋里灯火早已跳动,她也该让他挑水沐浴。
  他打了盆水,坐在漆黑的院子里,银月下他的双手染着她手中的血迹,他敛下眼眸,眼底笼着一层深色。微风吹得枝叶窸窣,平静的水面泛起微澜,波乱水光中他的倒映。
  马棚里的马儿打了个鼻响,萧叙洗干净血迹,长枪擦的锃亮。
  骏马黑色马毛滑顺光亮,马背上的人银冠束发,手持长枪,停步在满是尸体的城墙外,他眼底的神情隐晦不明,只盯着高墙破败的旗子。
  良久,没等来动静,他一勒缰绳,调转方向,连夜驾马,往来时方向送信为她寻回药草。
  次日,烈阳高照,马蹄声由远及近,有力的前蹄从林间杀出,快速奔入淤泥,湿泥溅起一尺多高,长枪急切挑开门闩。
  小哑巴按规定时间来接应,只是没想到百姓手持砍刀,压着他来,哑巴是个倔强的小孩,他昨日怕是受过殴打,鼻青脸肿,旁人砍刀对着他,他同样不服输,匕首对准旁人,目光警惕。
  百姓为首的大汉,露出健硕的膀子,手提砍刀,“你带的药草呢?!”
  萧叙环视一圈没见到想见的人,怒火顿时烧上头,居高临下瞪着他,长枪猛地对他喉咙一指,“我的人在哪?”
  大汉举着砍刀滞了两秒,随后觉得他们有人质在手,气势都横了,举起砍刀计划打开长枪。然而,即将碰到时,长枪轻易一翻,金属相撞刺耳声骤响,砍刀直被击飞,扎到泥里。
  长枪再逼一寸。
  “我没她的好耐心。”他冷冽的目光横扫,一字一顿道:“要么她来收药,要么我杀进去。”
  大汉举着光膀子,脖子都梗直了,舌头打结,“去、去把人带来。”
  苏云青烦躁甩开扣住她肩膀的老妇人,越过那条阴恻恻的长街,一眼便见马背上那道身影,一夜未定的心,瞬间得到安抚。
  “夫君!”
  萧叙怔了半晌,闻声望去,她还是昨天那身染血的脏衣,在见到他后,兴奋推开人墙快速朝他奔来,斜跨在腰间的小竹包一跳一晃。
  他视线上下扫视她,没发现有误,双手已洗去血污,没有伤口。
  苏云青停在他面前,与他相隔一段安全距离,怕给他染上浊气。
  大汉道:“你媳妇来了!把药草交出来!”
  苏云青横他一眼,看见他脖子前的长枪后,果断拔剑架在大汉脖侧,“是药草,也是我的。我与夫君有话相谈,你们退远点!”
  大汉冷哼一声:“有什么事,我们不能听。”
  两柄利器,同时压入他皮肉,血丝眨眼溢出。
  苏云青:“我与夫君耳鬓厮磨的恩爱话语,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么往后退,要么今日的药我就不取了,耽误的可是救你们的时间。”
  大汉依旧不服气,百姓却换了副嘴脸,哈腰赔笑挪开他们二人的利剑,把大汉拉到十米开外。
  待所有人走远后,苏云青才收剑,仰头望向萧叙,他迅速翻身下马,向她靠近,苏云青却心惊往后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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