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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尸语 第109节

  “说到黄金,我听到个消息。”冯渐微笑笑,凑近问,“听说仙姐儿最近收了块老金,还是属于卢氏的棠棣金铺的金印?”
  “你听谁说的?”黄尔仙脸色微变,随即反应过来被套话了。
  黄四旧也没想到家主会被试探,心中提高对冯渐微的警惕。
  听谁说的,那就是有,那块金果然落他们手上了。冯渐微再笑笑,心里舒坦了,“自是有人说的,老头那边刚还在催,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回见。走了,阿渺。”
  “哦!”活珠子跟上冯渐微。
  黄尔仙目送冯渐微的背影,心里不太平静。
  往年聚会,各家主住的地方是固定的,就在黄宅正楼的后半区域。
  冯渐微从后院门进,找到老头居住的房间,见守门的换了,换成了冯卜会。自从冯昔会出事后,他就被下放成巡查手,没资格参加这种场合。
  冯卜会见到冯渐微,弯腰行礼,“大爷。”
  冯渐微问:“我父亲呢?”
  “刚吃过早,在房里休息。”
  “蓝雁书在里面?”
  冯卜会摇头,“主母在老宅,并未参加聚会。”
  冯渐微心底讶异。换了随从就挺奇怪了,蓝雁书最喜欢这种场合,每年都花枝招展的跟到南宁,开豪车穿名牌,排场一定要阔气,她怎么会不来显摆?
  冯式微出轨的事,用钱就能解决,恰好他外祖家最不缺的是钱,不至于影响到蓝雁书。她母家势力在那,老头要给面子的,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第82章 藏象
  冯渐微的脑袋乱糟糟的,想找个地休息,来整理一下思路,现在不是着急见老头的时候。
  “黄家给我们准备的房间还有吗?”
  冯卜会回:“有,右侧这间没人住。”
  “钥匙给我。”冯渐微伸手。
  守门位置负责生活起居的琐事,也包括掌管钥匙,冯卜会双手奉上。
  冯渐微接过钥匙走去开门。
  冯卜会这才有空看一眼活珠子,那害他妹妹离家的侄子。
  即便是世上最近的血缘关系,但活珠子对这个舅舅亲近不起来,也因为冯卜会打小就厌恶他,没给过他好脸色。
  “舅舅。”活珠子怯生生地喊,低着眼帘躲避冯卜会的眼色。
  “两年没见,倒是长高长壮了,看来跟着大爷过的是好日子。”冯卜会语气莫名。
  活珠子听出一丝阴阳怪气的味儿,在冯氏因为要生存,就得窝起来不见光,少让人注意,尽管在外面锻炼出胆子了,他还是惧怕代表着冯氏暗无天日生活的冯卜会。
  那边冯渐微开了门,扭头见活珠子大个仔那畏畏缩缩的样儿,气不打一处来,立即吼道:“冯卜会,收起你那阴阳做派!活珠子跟我在外餐风露宿还能长高长壮,可想而知以前在冯氏过的什么凄惨日子,你在这放什么嘴炮!”
  以前冯渐微顾虑家主形象,对下还要讲口碑,现在没职责加身,跟匹野马似的,连卢氏也敢搭上,与其他派系为敌。冯卜会可不敢招惹他,怏怏退到墙根,安分守门。
  可能外面声音大,冯守慈的屋开门了,有人走出来问:“怎么回事?”
  冯渐微转眼看到那人,惊道:“桥叔?你怎么来了?”
  桥叔是冯渐微堂叔,几乎不管冯氏内部运作,天天不是种点花草就是打打太极,平日里是个闲性子。他怎么也来了?冯渐微都快摸不透老头的想法。
  冯桥往屋内瞥了眼,然后说:“阿渐,进来说。”
  老头不喜欢活珠子,冯渐微把钥匙给活珠子,让他先进房玩。
  活珠子接了钥匙,安静不语地进房间。
  冯渐微跟着冯桥去见老头。
  黄家家大业大,客房都是套房,宽敞方便,床品都是按照五星级标准配备,新风系统,恒温舒适。冯渐微一进屋就看到窗台那盆蝴蝶兰,开得正艳,黄尔仙这人性格底色离经叛道,但伪装的皮就似高贵的蝴蝶兰,这是她衷爱的花。
  “小子,可算见到你了。”
  冯渐微一转身,看到冯守慈坐在书案后,抬眼盯着他。
  “两年无声无息,冯渐微,你可真狠啊!”
  这话,还有点埋怨的意思,要是没有两年前的事,冯渐微还能信这出爱之深责之切。他也知道老头从不拿正眼瞧他,也许有事让他做,才多给了关注。
  “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冯渐微大大咧咧地坐在书案前的椅子,开门见山。
  冯桥站在冯守慈旁边,最常参加聚会的冯地支不在。
  冯地支除了管理荣茂堂,还有个押阵的身份,包括他大哥冯天干,他们这一支系每代必取天干地支之名,是传承的身份制称谓。天干对应十方阵,地支对应十二辰,这二阵最常用于维稳鬼门关口。
  冯地支留守围垅屋,难不成是关口出事了?
  主动服软已经是冯守慈给面子了,冯渐微仍一副不着四六的无谓,他说:“能有什么事,过几天是你阿公的冥寿,你该回家看看。”
  冯渐微不服他,但对自己阿公孝顺,所以搬出这个名头,合适合理。
  冯渐微在想冯地支没来南宁的原因,没注意听,就没作声。
  冯守慈以为他还在怨恨,嗓门变大,“不说话是几个意思?你还在记恨两年前的事吗?”
  人老了,对声量不自知,冯渐微被吓一跳,懵了几秒,反应过来前因后果。不提这个还好,起码表面平和,戳破了他也忍不下这口恶气。
  “我就恨了怎么着?如果阿公这样对你,你不恨吗?哦不,阿公不像你。”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公开冲他,冯守慈面子过不去,但仍带商量,“我最后不是没让你就家法吗?”
  冯渐微切一声,“可你重新查了吗?你依旧在人言下定了我的罪。”
  “你要怎么查明,随我回冯氏,随你怎么折腾。”
  “我没说回去,我的事我自会查明。”
  “你——!”冯守慈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冯桥忙给他拍背顺气。
  按冯守慈的性格,他这种口气,已经很给面子了,但冯渐微现在属于破罐子破摔的状态,他拿不住这个小儿。
  就在冯桥担忧这父子俩还要爆发争吵时,冯渐微蔫了声,推椅子离开了。
  冯守慈缓过来,叹了声,“阿桥,为什么他这么恨我?”
  冯氏长辈都逝世了,平辈中只剩冯桥和冯守慈,冯守慈因为位置的关系,什么都得自己扛,偶尔真烦了,会带酒来跟他喝,冯氏内部的事他不管,但也不免涉及到。
  “哥,你忘了吗?是你先抛弃他的。”
  “我从未……”冯守慈张了张口,说不出什么爱子心切的话,他确实是在刘显致过世不久就又娶亲,还欺刘家自顾不暇,逼冯渐微闭口。
  “阿桥,冯式微出事的话,蓝雁书只会闹翻了天,届时鬼门关口……就守不住了……”
  冯桥:“我知道。”
  ……
  跟老头面对面待几分钟,堪比熬夜通宵打游戏,头晕脑胀,太阳穴突突地跳,感觉心脏这个泵运转得重又压。总之,哪哪不得劲!
  不如走开,冯渐微到了后花园,独自走进植物林里,呼吸一下新鲜氧气。
  黄家这个植物园,专门雇了一群工人打理,树长得好,叶上无虫,地面土干燥,也没有夏季林下腐湿的潮气。凉风阵阵,冯渐微走在里面,心情渐渐舒畅,若无其事观赏之际,陡然发觉一棵树上有损坏,剥落大块树皮,树身有穿洞。
  挺稀奇的,黄家财大气粗,一棵树的树身恢复时间长,但是换一棵简单得很,正值聚会时期,后花园会迎来客人,按黄尔仙吹毛求疵的性格,怎么能容忍这种缺陷?
  冯渐微过去摸了摸树身,抬头看叶片,这是一棵龙眼树,不值钱。摸着摸着,手指卡进树洞,指尖感到一丝凉,他低头去看,树身竟然卡了一枚子弹!
  虽然他们这些家族多少有枪,这不奇怪,但那是位于偏僻地方,黄宅在市中心的富人别墅区,怎么敢乱打枪?还是……这是意外射击的?
  疑惑之际,后边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冯渐微第一反应是赶紧找地方躲起来。
  脚步很快过去,冯渐微从一丛花树里走出,看见黄四旧的背影。这人是黄尔仙的左右手,性格最是沉稳,甚至到闷骚了,几时有过如此失态的急色?
  冯渐微想也没想,轻步跟了上去。他不知道前方是什么,黄家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哪怕从小地方挖一点,也比他们费时费力地各地跑去取阴息强。虽然不知道黄家在卢氏灭族事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谨慎点总没错。
  黄四旧当过兵,反侦察能力比常人强,冯渐微没敢跟太近,远远瞧着,他进了一座矮独屋,很快出来,还扯着一个男人。
  两人拉拉扯扯,离得远点,冯渐微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不至于一点听不到,应该是特意压低了嗓音。单看画面,会让人以为这两人在幽会,黄四旧该不会在搞那啥吧?不然在密林小屋里神神秘秘地干嘛?
  冯渐微此刻对于八卦的饥渴大于黄家的秘密,兴致冲冲地隐藏身形,越来越近,直到听清两人的话语声。
  “黄四旧,你拉我做什么?”
  “仙姐儿交代过,谁也不能进这间屋。”
  “什么屁话,这是我黄家的产业,我怎么就不能进了?”
  冯渐微听了个大概,也看清了,这人是黄尔爻,黄尔仙那五谷不分四手不勤的弟弟,原来不是猎奇八卦。他们为这间矮屋争吵,这屋有什么稀奇的?
  冯渐微再竖耳听。
  “小爷,你也知道的,他很厉害,屋里施了术法,有人进去他凭空就能感知,我们不能惹恼他。”
  黄尔爻战战兢兢的声:“哥,就在我看到那张面容后,这两晚一直在做噩梦,那身体像树枝一样枯竭的人到底是谁?如果是妖怪,为什么不幻体,反而要维持老迈的形象?”
  “你别再想了,仙姐儿也不会让你去接触,你只需要记住我们黄家在他眼里根本不足一提,别再冒犯他的地界。”
  他们在提一个厉害的人物,黄家很是忌惮,那是搞政治的吗?冯渐微想,因为黄家的财力原因,在中层阶级里几乎无敌,除非是高层政治圈的人物,才能让黄家忌惮。但是树枝一般枯竭的人,又提到妖,难道是跟术数有关的人?术数是他们七大流派的老本行,黄家有什么好惧怕的?
  黄尔爻依旧害怕,“那个周伏道都那么老了,还会继续跟着黄家吗?他好像对我们几个流派很了解,是深度的了解,手段也很恐怖,可我们之中没有姓周的人。还……还对我开枪,是会杀人的,想起未来几十年都要生活在他的阴影下,你让我怎么安心?所以,所以我才想去了解,他到底是人还是妖,起码能有个底,就不会那么,那么害怕……”
  黄尔爻精神实在太紧绷,看来是吓坏了,黄四旧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只能告诉你,他很厉害,黄家也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别去触碰他的底线。”
  “那为什么要与虎谋皮?”
  “是迫不得已,我们也是受害者。”
  冯渐微听到这就悄然离开了,以免他们突然往回走,被撞破听墙角。
  他凭记忆琢磨着刚才黄尔爻和黄四旧的对话,对那个令黄家惧怕的“他”是谁,很好奇。已知很老,或许只剩一层皮贴骨,黄登池一百二十岁,这个“他”的体态应该比黄登池更可怕,所以才能吓到黄尔爻。会术法,知晓七大流派,甚至了解,手段恐怖,可能杀人,姓周。
  冯渐微在脑里搜刮一遍,也不认识姓周的厉害人物,这么老了,圈子里应该混出名声了。除非“他”一直隐藏在暗处,这样推理下来,“他”听起来很像黄家的合伙人,但黄四旧最后一句话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们也是受害者。
  在黄家开枪,那确实没把黄家放在眼里,黄家到底在什么事上是受害者?
  冯渐微思绪纷乱地回房间,重重躺到床上,长叹一声气。
  活珠子打完一把游戏,过来说:“家主,桥叔讲中午有餐宴,让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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