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感受到那不再是石块而是话语的冲击,张梁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
  他眼前一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天色,终于彻底亮了。
  第91章
  寻到张梁所在,大概已经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在人海中心,他静静躺在地上,血肉模糊,几乎分辨不出来原本的面貌。
  謝乔立即对他使用[寿命],让他身上的伤和痛苦处于停滞状态,如此,他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
  之后再带他回梁国醫治,不过醫治的过程要多费点心思。
  因为[寿命]凝滞了[角色]的一切生命体征,在使用[寿命]时,尤其是对于受伤者,伤势既不会病痛或者危及生命,同时受伤处也不会愈合。
  这需要她找到醫者,在凝滞的时间,仔细诊断出他身上所有的致命伤,提前准备好内服的药物喂他喝下,同时外伤敷好药并止血,一切准备好后,再关[寿命],让药物发挥作用。
  若身体撑不住,再开[寿命]保命,针对性地诊疗。
  时开时关,确保醫者有充足的时间调整治疗的策略,确保药物在发挥作用的同时,能让他的生命得以延续。
  此刻,环绕在謝乔周围的,是管亥麾下的黃巾軍残部,几乎都是老弱病残,面带菜色,眼中滿是驚惶与麻木。
  謝乔目光扫过他们褴褛的衣衫和绝望的神情,心中微沉。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而有力量。
  乡亲们,我与张梁将軍一样,为黃天效命。
  这句话在人群中激起细微的涟漪。
  这些手无寸铁的黃巾軍民,先前只注意到她与随从相对齐整的装束,与他们印象中凶神恶煞的官軍并无二致。
  他们本已蜷缩着身子,闭目等死。
  可预想中的杀戮并未到来,眼前这女子,只是平静地
  站在那里,甚至开口说出了他们最熟悉的名号。
  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向謝乔。
  一个约摸十岁出头、面黃肌瘦的少年挤出人群,声音带着长期饥饿的嘶哑,却鼓足了勇气。
  你能救活将军吗?阿石仰着头。
  谢乔对上那双充滿恳求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的目光坚定:相信我,一定能把他救回来。
  这句承诺仿佛拥有某种魔力,瞬间点燃了这些濒死之人的希望。
  扑通扑通的声音接连響起,那些刚刚还站立不稳的老弱妇孺,此刻竟齐刷刷地向她跪倒在地。
  他们将额头抵在地面上,发出呜咽般的祈求,恳请她拯救他们最后的精神支柱人公将军张梁。
  一张张布滿沟壑与污渍的脸庞上,重新有了泪水滑落的痕迹。
  谢乔望着眼前黑压压跪倒一片的人群,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托付。
  她再次开口,声音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我绝不食言。
  另一端。
  进攻睢阳中计,管亥在瓮城九死一生,终于逃出生天。
  瓮城之中,尸体堆积如山,流血漂橹。
  望着高大的城墙,及城楼上密密麻麻的弓弩手,铺天盖地般的羽箭,管亥目眦欲裂。
  左右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权衡之后,强行咽下这口恶气,下令撤军。
  他发誓,回去定将张梁那厮碎尸萬段!
  然而,在返程途中,原本可以长驱直入毫无阻碍的中原大地,伏击不断。
  黄巾军俨然成了驚弓之鸟,每遇伏兵,必丢盔弃甲,四散溃逃。
  待返回北海,管亥清点人马,麾下仅剩两千余步卒。
  残存的步卒,甲胄破损,许多人甚至赤着脚,脸上尽是驚恐与绝望。
  正当他们筋疲力尽,终于回到营寨之下,以为脱离险境之时,却见一支军阵等候多时。
  青山下,旷野上,两支对峙的军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面是管亥麾下稀稀拉拉、阵型散乱的黄巾残部,士气低落。
  另一面,则是谢乔麾下军容严整,杀气腾腾的西凉铁骑。
  黑色的铁甲在日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马匹刨着蹄子,喷着響鼻。
  谢乔立马于阵前,身侧是肃立的亲卫,战将梁汾、关羽皆在左右。
  她目光冷静地扫过对面负隅顽抗的黄巾贼,为首的定然就是这支黄巾的渠帅管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击溃主将是瓦解敌军斗志最快的方法。
  此刻,正是斗将的时机。
  关某请战!斩杀此贼!关羽请缨。
  云长,谢乔微微侧头,眼里透过一丝狠,务必诛杀此贼!
  关羽闻令,沉声应诺:喏!
  他一提缰绳,胯下战马如同一道闪电,冲出本阵。
  手中青龙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令人心悸的寒光,直指对面的管亥。
  管亥见状,脸色煞白,但身为一军主将,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催马上前。
  他同样挥舞手中大刀,试图用凶狠的咆哮来掩饰内心的恐惧。
  两马相交,金铁交鸣之声刺破了战场的寂静。
  第一回合,管亥便感到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从对方刀上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兵器。
  关羽的刀法大开大合,看似简单,实则每一刀都蕴含着千钧之力,且角度刁钻,变化莫测。
  管亥只能勉力招架,左支右绌。
  他的刀法在关羽面前,显得如此粗糙和笨拙。
  转眼间,十回合已过,管亥身上的甲胄已被划开數道口子,鲜血开始渗出。
  二十回合,管亥的动作越来越慢,呼吸也变得粗重,眼中只剩下驚骇。
  关羽却依旧气定神闲,每一次挥刀都精准而致命,仿佛闲庭信步。
  他似乎在戏耍对手,又像是在寻找一击必杀的破绽。
  终于,在第三十回合,关羽看准了管亥因疲惫而露出的一个空档。
  青龙刀如蛟龙出海,带着风雷之声,猛然劈下。
  管亥只来得及将刀横在身前格挡。
  铛!
  一声巨響伴随着骨裂声。
  管亥连人带刀,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击直接斩落马下。
  身体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便再无声息,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死寂。
  所有黄巾士卒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主将的尸体。
  下一刻,巨大的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渠帅死了,残余的黄巾贼顿时炸开了鍋。
  他们扔下武器,哭喊着,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
  关羽勒住马,提着滴血的青龙刀,傲立于阵前,冷冷地看着溃败的敌军。
  西凉铁骑发出震天的欢呼,士气高涨。
  贼首管亥已死,黄巾军民彻底失去抵抗,纷纷弃械投降。
  谢乔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极目远眺,心头沉甸甸的。管亥虽死,但他裹挟、收拢的黄巾余部却铺滿了整个视野。
  与其说是一支军队,倒不如说这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绝望和饥饿组成的潮水。
  空气中弥漫着汗臭、污秽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更夹杂着一种令人窒息的麻木。
  一张张面黄肌瘦的脸庞,一身身破烂不堪的衣裳,眼神大多空洞,偶然有孩童的哭声響起,也显得那么微弱无力。
  军中令史正在艰难地进行初步统计,回报上来的數
  字触目惊心投降的黄巾精壮,裹挟在其中的百姓,加上那些还能勉强走动的老弱病残,总數竟初步估算逾三十萬之巨。
  信任关系是一点点建立的,谢乔没有犹豫,立即命人打开管亥藏糧的山洞。
  洞口一开,一股糧食特有的干燥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泥土和些微霉味。
  军士举着火把率先进入,很快发出惊呼。
  谢乔跟进去,同样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山洞内部比想象中更宽阔,糧食如同小山般堆积,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
  麻布袋子垒得高高的,有些已经破损,金黄色的麦粒洒落出来,在火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粗略估计,这些糧食足够这三十萬人吃上一年。
  难以置信。
  管亥坐拥如此庞大的粮仓,却对底层黄巾信徒每日只施舍可怜的那一点点粮食,任由他们饿得面黄肌瘦,如同行尸走肉。
  谢乔不由想到,难怪历史记载中管亥能支撑这么久,从黄巾起义初期的光和七年(184年)一直苟延残喘到初平三年(192年),足足八年时间,甚至最后还有余力围攻后来的北海相孔融。
  这哪里是义军,分明是吸食信徒血肉的寄生虫!
  一股怒火涌上谢乔心头,一刀斩了此人未免太过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