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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与神明[破鏡重圓] 第44节

  葛洁学会了调用更强大的力量,将真正和自己有正面冲突的人带到隐蔽角落,暗中进行殴打,被殴打者会受更严重的伤,但是她身后有更加恐怖的力量,以至于受害者都不敢声张。
  班里更加噤若寒蝉,对葛洁的恐惧更是上升到无法复加的程度,人人自危,不敢说半点葛洁的不是,唯恐被告密后被报复。
  叶语莺察觉到气氛开始悄然发生变化,惹恼葛洁的人都付出比以前更惨烈的代价,她心里也有些不安,时常在课堂上感受到一道阴恻恻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她回头查看的时候,又一切如常。
  班里持续传着对她喜欢林知砚这件事的冷嘲热讽,等着她也像其他追求者那样遭受冷遇。
  甚至隔三差五有人从旁激她。
  “不是叫嚣着要追林知砚吗?你真的假的,不会是怕被拒绝不敢行动吧。”
  “你对于林知砚也不过是个路人甲,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
  午夜,在叶语莺思绪混乱的时候,她不会过度学习,而是早些上床休息。
  那些念头又找上她了,她最近有意无意躲着程明笃,尽量避免和他正面接触,试图将他在自己脑海里的印象一点点拔掉。
  但是进入月沉如水,那些可怕的念头如漏掉的墨水瓶一样,深重的墨汁从她心里一点点渗透出来。
  后来她被折磨得无法入睡之际,决心起床,来到书桌前,又慌乱又怕地拿出几张白纸,直接在上面工整地描述着自己凌乱的心情。
  这是一份自述,里面没有出现任何人名,去掉了任何特征性描述,甚至不想一份带着爱意的描述。
  更像是一个有精神疾病的病人,那来自地狱的暗黑的执念。
  【我面前是一具失神的躯体,还有一个剥离躯体后无法自我消解的灵魂,在这个午夜飘荡着,忏悔着……
  如果一个人长期怀抱无法说出口的东西,它会在身体里发酵,像一口没有排出的脓,最后把人慢慢腐烂。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病。
  也许是的。
  它没有具体的名字,只在你出现时才加重。
  因为每次看到你,我的心脏就像被攫住一样疼,
  你不说话,它就剧烈地疼;
  你看我一眼,它就更疼;
  你转身,它就像窒息前的一次抽搐,折磨得人想撕裂自己。
  那不是快乐,更像是瘾,是一口吞进喉咙里的不是暗火,而是无数刀片,刮得我食道都发疼渗血。
  我努力把你从梦里赶出去,把你从空气中滤掉,
  却仍旧能从别人身上的一声叹、一句话、一个背影里找到你。
  我不是在喜欢你,分明不是喜欢你,
  我只是像一个无药可救的疯子,把你当作了锚——
  锚住我这条破船,在这场毫无希望的人生里,不至于彻底沉没。
  我如同一只野狗,不小心闯入神殿,将脏水滴在你的脚边。
  有时我想过,如果哪天你死了,
  我会不会终于可以大声说出你的名字,
  不再怕谁听见,不再怕谁质问我“凭什么”。
  但你还活着,
  所以我只能安静地活在不配这个词的牢笼里。
  别试图安慰我。
  也别试图理解我。
  这封信不是写给你的。
  是写给我体内那块已经变质的肉。
  我得挖出来。
  不然,我会发疯。
  这封信是我给自己的——
  不是告白,不是控诉,不是解释,也不是请求。
  只是一次清醒的告别。
  我会像清理伤口那样,把你从心里清干净。
  很疼。
  但我还是会这么做。
  ——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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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50个红包![三花猫头]
  第37章
  这封信叶语莺最终没有烧毁,也没有撕掉。
  她试图这么做过,将纸张撕掉一半,却后悔地放下。
  她从书桌后站起身,彼时骤雨停歇,她垂眸,用冷漠的目光打量着白色纸张上的字迹,却奇迹般感受到内心的平静。
  仿佛,在她动笔写下这些的时候,心魔就被诉诸笔尖,被这张纸封印在二维维度,暂时不会在这个夜晚剩下的时间里打扰到她。
  于是她决定将它留下。
  第二天清晨,她小心地叠好纸张,放进一个信封里,连封口都没粘,胡乱塞进了书包里。
  她有些害怕,打扫卫生的阿姨会在她上学期间进入房间,又十分偶然地发现这封信。
  尽管这可能性约等于零,但是她不能冒险,大概因为信里的人物就在这所宅子里。
  叶语莺倒是宁愿这封信在最坏的情况下在外面被发现,而不是在自己房间被发现。
  阁楼里还有他的物件,有时候午夜梦回,她心虚地觉得,那些死物仿佛趁着月光的魔法苏醒了,在阴暗角落里死死盯着她一样。
  她长这么大从未这么心虚过,就连小时候想偷拿一块钱去买学校门口的零食也没这么才心虚过,但是当时她最终也因为受不了内心的敲打,口袋里揣着那一块钱在学校兜兜转转一个下午,又原封不动放了回去。
  她只是想把这情愫从自己身上剥下来,就像割掉一块坏死的肉,为了避免自己病入膏肓而已,不管是被扔进水沟,还是落到他人手里,都是种解脱。
  早晨的阳光刚刚爬上窗沿,她背着书包下楼的时候,心跳得比任何一次迟到还快,脚步也放轻了些,尽管无人能听到。
  她去侧门的路上,会路过那扇熟悉的门,脚步忍不住慢了几秒。
  以前她还会心无旁骛地大大方方用好奇的目光往楼上望,幸运的话,她会在某个时间点看到
  窗帘后高大的人影在晨光中闪烁。
  绝大多数情况下是看不见的,因为程明笃的作息和大家都不一样,每次往往他都没来得及把时差调整好,就已经到了离开之日。
  太阳还未升全,灰白色的天光照进复古的回廊,把她的影子也一并打磨得像褪色的牛仔裤一样发白。
  今早发生太多意外,由于思绪复杂,她没有好好注意时间,走到公交车站的时候上一班车刚好开走,她飞奔上去追了一阵,没追上。
  下一班车是一个小时之后,叶语莺仿佛在迟到的事实中清醒了许多,恍惚觉得自己在上一秒之前一直是混沌不堪的。
  心里的名字还是快点枯萎吧,她想过点正常的生活。
  迟到的事实已经注定,叶语莺反而停止挣扎,认命地回到站□□自坐着,决定等上一个小时。
  反正她在学校的七宗罪也不介意再加一项。
  有时候当个“问题学生”也挺好的,会让你所有错显得不那么显眼,因为没人对你抱以希望。
  正百无聊赖等车时,一辆轿车从远处驶来,恰好缓行停在了自己站台前。
  车窗落下,里面是那双熟悉的远山一样带着晨雾的眼。
  声音也像是蒙上了低温的雾气,“怎么在这里坐着?”
  她从未在这个时间点看到程明笃,她条件反射地抬头,又被他的眸光灼了一下,赶紧移开。
  “没赶上上一班公交……”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要有半点委屈,但是她脸颊开始发热的原因其实不是因为遇见他。
  而是,在自己唯一一次迟到的时刻里,这种错误恰好被他撞见。
  程明笃的世界里,大概是没有“迟到”这个词的。
  车内人抬眼看了下公交车时刻表,发现下一班将近一小时才能来,就给车门解了锁,言简意赅地说:“上车,我送你去学校,迟到一个小时岂不是第一节课直接旷了。”
  叶语莺抬眼之际,目光中的迷茫如落灰一样,蒙在她的眼前。
  那是第一次,叶语莺从程明笃口中,似乎意识到旷一节课的严重性——
  他果然是个好学生。
  她慢吞吞起身,原本打算走向副驾驶,但是却在最后一刻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她打开车的瞬间,在空气中捕捉到他身上伴随的一丝冷香,喉咙有些发干,干咳了几下解释道:“我书包太鼓了,直接坐后面比较好。”
  幸而今天程明笃不是开跑车,不然她就只能坐副驾了。
  程明笃似乎看穿她今日身上疑点重重,但是没有多问,从后视镜里抬起发沉的眼神,瞥了她一眼,提醒她系上安全带,重新启动车子。
  车内安静得几乎只能听到转向灯的滴答声,和风雨洗过街道后的车轮的哗啦声。
  叶语莺坐在后座,一只手下意识紧紧攥住书包,另一只手则摸索在那封信所在的位置——书包唯一的夹层里,和交通卡门卡放在一起。
  她能感觉那封信的存在,纸张的硬挺从书包的布料中透了出来,像一颗在她手温加热下的定时炸弹,而胸腔里藏了一团尚未冷却的火,一呼一吸连鼻腔都有些滚烫。
  即便装作无事,烈火也始终在慢慢燃烧,灼着她胸腔内的软骨。
  前排,程明笃目视前方,偶尔低头瞥仪表盘的速度,姿态一如既往地清正端方,是个冷静又抽离的局外人模样。
  叶语莺忽然觉得,这样的人要是看到那封信,这张自持的脸,一定会松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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