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哦。燕姒左右乱看,正要伸手往左边指,忽听前方黑暗中传来物什翻倒的落地声,她整个人肩膀一抖,双手就往身侧一拦,将唐绮的腰紧紧抱住了。
唐绮:
第91章 蝼蚁
◎这瞬间她只觉脸颊滚烫◎
要是她喊放肆,我就装害怕。
燕姒心里的小算盘都已打好了,黑暗的角落里咄咄声连续响起,唐绮一手举高火折子往那边照,另一只手却放到燕姒肩膀处,轻轻握着,开口说:是老鼠。
燕姒嗯了一声,手仍没有放开唐绮的腰。
唐绮偏头问道:你不是不怕老鼠么?
国子监那间偏僻的破庙里,孔太保的茅草堆下面,就有许多这小东西,唐绮还真是记忆力非凡啊。
燕姒心有戚戚,撒手站直了。
总把关于她的细微之处观察得那么明白,还记得这么清楚,怎不教人心弦拨动。
她嘴角掩不住笑意,唐绮在火折子的光芒下看到了,不明所以地问:笑什么?该往哪儿走?
左边。燕姒忍着笑指路,上次来是最左边,最里面的长桌。
唐绮揽着燕姒的肩膀,慢慢往其指的方向去。
一无所获。
老元这长桌子后面的多宝格被搜刮而空,什么都没了,燕姒来回踱步,秀气的眉微微皱起。
大理寺来这里查过。唐绮回首道:你欲寻什么药材,非上次那人不可?
燕姒绕过多宝格,唐绮跟着她一路到了后面,里间是一个小巧的置物室,摆有许多木箱子,和前边大差不差,没有留下丝毫存货。
白跑一趟。燕姒一一看过后,答非所问道:殿下,我们出去吧。药材的事,我再问问府上还有没有。
本身便暴露了擅医术,她不敢提到药材源自奚国,抬脚便往外走。
唐绮早前已在怀疑小狐狸来暗庄,地下钱庄的事可能同忠义侯府有瓜葛,饭都没吃,着急忙慌的赶过来。先被两枚骨钉逼出了剑,又被一番前言不搭后语地糊弄,她便有些耐不住,紧跟上去。
这小狐狸,太难猜。
到了长桌旁,唐绮反手搂住燕姒的腰,胳膊一使力直接将人提上桌坐着,而后俯身靠近。
阿姒。她柔声说:你一直不告诉我寻什么药,是不是根本就没有那味药?
燕姒坐在桌上,双脚悬在了半空。
这突如其来的一抱,让她好半会儿没缓过神,直到唐绮凑近,她闻到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为何熟悉。
唐绮的脸近在咫尺,燕姒双手撑在桌上,往后稍仰了仰,回了个:啊?
别装糊涂。唐绮直勾勾盯着她,你来此的目的究竟为何?我不信偏就这么巧。
这样的目光似曾相识,燕姒敏锐捕捉到了些什么,索性往前一凑,不出她所料,在二人双唇快要碰到之际,唐绮往后躲开了。
燕姒笑了笑:殿下来此不仅是尾随我,还有别的目的,对么?
唐绮没有立时答出只言片语。
燕姒又道:我想起来了。上次殿下便提醒我,说这家当铺大有问题,这次来,就被大理寺查封,殿下手可真长,大理寺也有人啊。所以,这家当铺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值得殿下如此疑心?
是本殿先问的你。唐绮道:既然你还记得上次我说的,那么这次为何要来?若真是寻药,寻的是什么药?
燕姒眼珠来回一转,笑得格外坦然:不如,交换?
唐绮挑眉:好,你先说。
燕姒晃起腿,飞快思索出了一味昂贵又稀少的药材,告知唐绮后,道:殿下没听过吧?方才不是我不说,而是我说了,殿下也不识得。
唐绮不服道:不知我也可以去问。
燕姒微微扬起下巴,说:殿下,要让人晓得我们在做相思子的解药,您说这事儿,嗯?
二人目光相接了几个瞬息,唐绮皱了一下眉,说:罢了。我信你一回。
反正她还可以暗中查。
唐绮心想,忠义侯府要真与罗家狼狈为奸,她便不能轻易放过,银甲军本就够人喝一壶了,倘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跟外戚搅合在一起,定会坏她大计!
总算把人糊弄过去的燕姒,没忘记抓住方才的话头,看向唐绮说:殿下,到你了。这家当铺的大问题是什么?
她信二公主不会跟她一般信口胡诌。
却见唐绮皱了眉。
这地底下也不知是哪里透着风,周围凉飕飕的,两人都安静下来,燕姒就觉着心里发毛,不自觉地往唐绮跟前靠。
火折子的光亮映在唐绮脸庞,她沉默时,神情尤为专注,燕姒耐心看着她,腿侧悄悄向她挨过去。
片刻后,唐绮斟酌完道:这家当铺聚集了许多黑市商人,在暗中放印子钱,我上次来的时候,发现了其中端倪,差人跟大理寺打了个招呼,让他们秉公查办了。
燕姒抿了抿唇,略失所望地说:原来如此。
还以为会听到什么稀奇呢。
唐绮已转过视线,在暗处扫视一圈,道:既然这里什么也没有,那便回府吧。
她将要走,衣袖却被人拉住,回眸时,燕姒扬着下巴,目光闪烁地注视她。
殿下
昏暗的地下密室里,燕姒的眼睛里映着火光,像什么灵物,带出些期许。
唐绮呼吸滞了一个瞬息,意识到她还有话要说,极轻地吐出个嗯。
燕姒拽着她的袖,另一只手自她腰间捉起悬挂的香囊,克制却又急迫地吸气,道:畅姐姐告诉我,得他人贴身之物,哪怕失了效用也随身佩戴,是喜爱之意。您是不是
是。唐绮直接打断她的话,抬手摸了摸她耳边的发,说:回去吧。
桌子不高,燕姒是蹦下去的。
她脑中一片浆糊,离开暗室回到地面,被外头的日光一晒,眼中五光十色。
澄羽过来时,连喊了她两声她才堪堪回神,说:没有,翻墙走吧。
她移步,往来的地方走,唐绮从后面拎了一把她的后衣领,转身指另一个方向。
那边有侧门,做什么要翻墙。
燕姒顺着唐绮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遥见回廊尽处的宝瓶门后,正对一扇木门。
这瞬间她只觉脸颊滚烫,羞得垂下了头。
怎就没有多绕绕呢?一个大家闺秀,翻墙成什么样子,她后悔已迟。
唐绮似不介意,径直往那处走了。
澄羽在旁边小声询问:姑娘?
燕姒给他递眼神,窘迫地道:跟上吧。
三人从侧门出当铺,面前的窄巷比来时的宽些,离侧门不远处蹲着个叫花,靠墙在睡觉。
燕姒前后张望,一边通向城中小河,另一边尽处折回,看不到是通向哪。
唐绮正等在石阶边,垂首道:你先走,从那边出去是后街,药材的事我记着了,至多两日,寻来给你送到府上。
燕姒欠身行礼,说:有劳了。
她带着澄羽先行一步,唐绮跟在后面,只隔三四步的距离,正当她奇怪这人不是说让自己先走,怎么又跟这么近,前头睡觉的叫花醒了,手里的竹竿拦了他们的路。
澄羽抬胳膊将燕姒往后护,叫花跪行上来,碗递到燕姒脚边,沙哑着嗓子乞讨:贵人,行行好,善有善报
这叫花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发,身上衣衫褴褛,袖子破烂的地方能看到手臂上的乌青痕迹。
燕姒鼻子很灵,闻到他身上散发的熏臭,忍着不愿吸一口气,只用手拍拍澄羽的肩,说:快给他点碎银。
澄羽皱眉,但还是照吩咐办事,低头解钱袋了。
在这个稍纵即逝的空隙,原本匍匐在地的叫花突然扔了碗伸手往前抓,燕姒眸光惊变,耳旁风声呼起,而后紧随一声惨叫。
啊
叫花握住自己鲜血淋漓的手,猛地跳起,又欲朝燕姒扑来,被澄羽当胸踹中一脚,上前三两下擒住了。
唐绮已站到燕姒身侧,软剑剑尖向地,剑刃上鲜血滴落。
燕姒一颗心狂跳,听见她说:来时没见到这个人。
怪不得她道了别又跟上来!
叫花还在挣扎,脏污的脸露了出来,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愤恨地怒瞪着燕姒。
唐绮扫其一眼,擒剑走近两步,道:可有遗言?
此处背阳,离巷口还有点路,叫花的惨叫没有引来人,看着那把风驰电掣里挑断自己手筋的软剑,急躁却不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