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还是有救的。
何毓秀顿时有了信心,顺手把纸笔放入床头的抽屉里,刚合上,反锁的门把手就被扭了一下。
外面没有了动静。
何毓秀清楚他不可能那么轻易放弃,肯定是出去找钥匙了。
但这里可不是南堤一号,金煦不常来,也不熟悉,不可能知道钥匙其实在主卧里。
很快,房门便被扣了一下,“我要进去。
“干什么?”
“睡觉。”
“去次卧。”
“没有被子。“
”被褥都在柜子里,这么热的天,冻不着你。“
“我头疼。”金煦在外面说:“医生说伤口不能见水,你刚才泼了我一脸,现在又裂开了。”
“……”三秒后,何毓秀打开了房门,果然看到他自己把纱布摘了,左额头的伤口清晰可见,还连着线,红红肿肿地渗着血。
何毓秀抿了抿嘴,道:“去医院重新处理下。”
他准备换衣服下楼,金煦却道:“这么晚了,你帮我处理吧,我刚才看到柜子里有医药箱。”
“我哪会弄这个。”
“昨天晚上医生处理的时候你都看到了。”
“我看到也不会啊。”
“你聪明,一看就会。”说话的功夫,金煦已经把医药箱拿了进来,放在主卧的小桌上,重新坐在了刚才被泼水的位置。
何毓秀皱着眉看了他一阵,到底还是道:“坐这边,亮堂点。”
金煦又提着箱子走过来,坐在床尾的小沙发上,将医药箱放在腿上打开,方便他动手。
何毓秀蹲下去拿棉签,道:“也不知道里面的药有没有过期。”
“我看过了,能用。”
何毓秀还是拿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外用药的生产日期,回忆着昨晚医生的动作,沾了消炎水来看他的伤口。他自打近视之中看东西就有些费劲,哪怕戴着眼镜,也总是觉得光线很暗,不得不凑得近了一点,动作小心翼翼:“这两天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总觉得他去卫生间的时候纱布没怎么湿,怎么就又弄到伤口了……
金煦老老实实的:“我不生气。”
“……”你不是不生气,你是没那功能。何毓秀忍住吐槽欲,闭紧嘴巴,专心沾着伤口的周围。
金煦再次开口:“你这样易燥易怒的人,是经营不好婚姻的。”
何毓秀的手一顿,道:“我易怒也要看对谁。”
金煦睫毛一动,在他又去沾药水的时候,微微抬头,灰眸在灯光下流光溢彩:“你是只对我这样吗?”
“不然呢?”何毓秀的语气不太好,同时用翘着小指头把他的额头重新按下去,继续上药。
金煦垂着眸子,弯唇道:“看来我对你来说也是特殊的。”
“……”你当然特殊!正常人是没有几个要跟自己哥哥结婚的!
何毓秀在心里喷完,又忽然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垂眸看他。金煦的鼻梁很高,额头宽宽的,这个角度看过去,睫毛也长的过分,但凡不是基因里带bug,多少也够得上一个人见人爱。
“你是说……我在你心里也是特殊的?”
“当然。”金煦再次仰起脸,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何毓秀的心顿时就像是冬冰乍遇了暖阳,融化成了满湖春水。那一瞬间,他竟然感觉鼻头有些发酸,内心的感动无以言喻。他第二次把金煦的脑袋按下去,勉强整理了一下过分温暖的心情,声音微酸:“所以,我对你的好,你其实一直都知道。”
“知道。”
何毓秀的动作越发轻柔起来,看着他的眼神也染上了温暖与软乎,最后把纱布给他贴上去,何毓秀坐在他身边,道:“那你还不叫我哥?”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那我也是老大。”何毓秀顺手摸出手机,对着他开始拍视频,道:“快叫,爸妈要是听到了肯定也高兴,你叫我哥,以后有什么情感问题我都能帮你分析,肯定比你那ppc强……而且我也可以考虑回去给你干活,怎么样?这买卖划算吧?”
金煦的目光隔着手机镜头跟他对视:“陆然叫了。”
“……”何毓秀从镜头后面歪头看他,眼珠一转,道:“只要你叫了,以后这就是你专属称呼,谁也不许叫。”
“真的?”
“当然。”何毓秀眼看就要达成人生新成就,语气都不自觉地振奋了一些,道:“我保证,以后谁叫我都跟他急,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一人的……”
“老婆。”
“……”
“叫了就是我的专属称呼。”金煦说:“以后其他人都不许叫。”
……
莫生气,人生就特呔的像是一场戏,因为有天杀的孽缘才相聚,忍住要给他的降龙十八掌不容易……
何毓秀对着浴室的镜子洗完了手,深呼深吸了一口,拿起手机正要把刚才录的视频删除,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一缕狰狞爬上面孔。
让你随便叫老婆,我看等你有真老婆的时候怎么跟人家解释!
何毓秀没有阻止金煦非要跟他睡一张床。
他很确定金煦就算是嘴上说得再好听,也不可能真的对他搂搂抱抱,他脑子里面的所谓婚姻就是合作共赢,相敬如宾,他懂个屁的结婚!
回到卧室的时候,金煦已经躺下了,一看到他就朝里面去了一点,显然是真的不准备走了。
何毓秀上了床,又用力把他朝里面推了推,金煦顺势又挪了点,何毓秀先挪动身体往中间去,一直到把他挤到了床边,才重新退回来返回自己的那部分区域。
背对着金煦,开始睡觉。
金煦下了床,或许是心情好,他脚步很轻快地转过床边,亲切地给何毓秀把床头的灯关了,然后又沿着床尾绕回去躺在刚才的地方,侧身来看何毓秀的后脑勺。
如何毓秀所料,金煦果然没有要跟他亲近的意思,一夜无话,早上起床的时候,金煦告诉他:“你可能有点周期性肢体运动障碍,或者不安腿综合征。”
何毓秀“哦”了一声,对着镜子开始挤牙膏,刷牙。
“也可能涉及神经系统病变、脑供血异常、药物反应。”
“……”怎么就不能是我故意踹你呢?
何毓秀把牙膏递过去,并指了指次卫。
金煦暂时放弃劝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了出去。
何毓秀洗漱完成,来到客厅打开冰箱,准备把昨天的剩饭热一下随便吃点。
金煦走出来,无缝接着刚才的话题:“另外也不排除电解质紊乱,我认为最好还是去医院做一个具体的检查。”
何毓秀有点烦了:“我又不是天天踹你,你不高兴可以不跟我睡啊?干嘛总说我有病?”
他语气故意很冲,金煦果然把话咽了下去,退让道:“那我们以后多睡睡,再观察看看。”
何毓秀把剩菜端出来,走向厨房,两步之后,手里的大碗忽然被丝滑无比地接走,何毓秀的脚步甚至还没停下,就不得不转过脸来看他,金煦已经来到了客厅,把剩饭倒在了垃圾桶:“剩饭存放超过四个小时,细菌繁殖速度就是几何级的,尤其是鱼类,二次加热也不能完全杀菌。”
何毓秀看着垃圾桶里面的大半条鱼,习惯性地站着没动。
金家并不是不吃剩饭,何若仪有时候遇到特别合口味的饭菜舍不得倒掉,也会吃上两顿。所以金煦并不是在跟剩饭对抗,而是因为昨天的做饭人。
金煦把碗端回厨房,道:“而且,早上吃那么油腻容易血糖飙升,你中午什么都不做了?”
都已经辞职了还做什么?给你当牛做马吗?一大早的,何毓秀也不想跟他吵架,他径直走向卧室,直接一头扎在床上,抬手抓过床头放着的小流氓兔,开始想他的小男朋友。
没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滋啦啦的煎炸声,何毓秀动了动鼻尖,下意识偏头朝外看了一眼。
他非常确定,金煦从来都没有下过厨房。
心中拉响警报,何毓秀翻身从床上跳下来,飞奔入客厅。
金煦正平静地把煎好的鸡蛋放在碟子里,顺手把从微波炉里面解冻的肉肠剪开,丢入了锅内。
蛋,肠,还有两片全麦面包,以及加热得刚刚好的牛奶。
何毓秀像看ufo一样盯着他,直到他将手机收起,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跟着ppc学做饭。
他还顺手把锅给洗了,锅底也擦得干干净净,直到做完这一切,才端起早餐走出来,“我给你准备了茶氨酸胶囊,你是不是没有吃?”
“……”何毓秀神色诡异地看着桌子上火候刚刚好的金黄色煎蛋,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道:“谁让你进厨房的?”
“这很简单。”金煦说:“如果你需要的话,以后我可以每天给你做。”
“……”神色呆滞。
门外传来动静,金煦起身走过去,接过了外卖袋,又重新走回来,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瓶子,来到何毓秀面前,示意他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