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男子说:“老爷您说的什么话,三心二意者岂能得道。道法三千,皆得归途,万物皆可入道。”
  甘始解释说:“宫主,这三千小国便是三千道法,孽摇山中人相信,万事万物皆含有道法,因此修习任何一种技艺,领悟到极致,便可入道。”
  男子说:“这位老兄弟说得对。二位老爷,您要去的足弥国与崇丘国,一国人喜好榨油,满城皆是油味,一国人爱好唱歌,流水处皆闻歌声。这榨油嘛,尚可吃一吃,这天天拉着个破嗓子吊着的,可真没意思。”
  男子话语中流露出对另外两国的不屑,李连山与陆思召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这与外界可真不相同,那在此处,他以极情入道,也算不上什么特殊了。容禅默默看了一眼江止。
  江止也问道:“这位大哥,近来,你可听说过有什么怪异之事发生?例如,黑色的泉水,突然发疯的人,原本性情平和的人发生剧变,做出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事。”
  男子答:“这倒没有听说过……不过足弥与崇丘两国,即将举办一场斗法大赛,几位老爷都是为了这个比赛来的吧?”
  容禅说:“这不曾听说过。”
  男子咧开嘴笑道:“那各位老爷一定要去看一看了,届时不仅两国的人会参加,其他遥远国度的人亦会参与,再没有比这更热闹的事了。”
  容禅低声念道:“届时,许多人会聚集在一起……”
  恶泉爆发,往往就是这样人多的时刻。
  江止说:“大哥,我们于此地不熟,您能否帮我们寻找一住处,我们正打算去参加那斗法大会。”
  男子说:“包我身上!小的对这几处没有不熟的,几个国家都有我家亲戚,老爷您放心,一定帮您安排得舒舒服服的!”男子点头哈腰地殷勤得不行。
  “我帮老爷您选的这处,远离闹市,宽敞又安静,老爷家里这么多人都能住下。从此处出来,行不到一刻钟,便能到那玉带桥,连通足弥国与崇丘国。”
  男子带着江止一行人到了足弥国郊外一处宽敞的庭院处,江止观此处确实不错,比起周围一栋栋低矮的房屋要好许多,干净雅致,便抛了给了男子一小袋珍珠,男子打开袋子看到里面所装之物,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确如男子所说,这足弥国中处处可闻油香。国人喜好寻觅各种各样的油料作物,压榨出油,比拼油的纯度及成色。足弥国人家中再穷的,都会备有榨油的器具。因此许多商人也到足弥国来收购油。
  江止一行人进入了庭院,旁边的一个破旧小院中,一个中年男子却捂住了独生女儿好奇的眼睛,拽着她进屋了。
  男人叫寤生,女儿叫灵妹,寤生年纪很轻就成婚了,他妻子早死,如今他不过三四十岁。女儿已经十三四岁了,轻灵可爱。
  如其他足弥国人一样,寤生家中也有一整套榨油的设备,较为陈旧。横梁上挂着一根巨大的发黑的原木,是用来撞击榨油的。寤生平时以榨油为生。
  女儿已经长大了,腰肢纤细,胸脯鼓胀,性子却还叽叽喳喳地像个小孩子。寤生看了女儿一眼,催促她快点吃饭洗漱,别老好奇地盯着那些贵人看,小心触怒了贵人。
  等待女儿洗澡时,单身父亲又只好尴尬地避出去。女儿一天比一天长大,出落得漂亮,身姿婀娜,也愈发不方便。以前有媒人给他做媒,他总是以担心后妈欺负女儿为由拒绝。现在女儿长大了,有富户给他玉洁冰清的女儿提亲,他又不舍得,怎么能看亲手养大的娇嫩的女儿被别人糟蹋。
  听着屋里传出的水声,寤生忍了又忍,他想,还是尽早做了决断,免得女儿熬成了老姑娘。女儿长得极像妻子,他却因不舍得女儿一直不放手。
  明日得到街上找个活,尽快给女儿攒嫁妆。他一膀子力气,年轻火力壮的时候,多干点活正好消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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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马了一章,走剧情,终于写到后期了,不容易啊,希望两个月内能完结。
  阳了,发烧,浑身酸痛,我这种宅人就不应该出门,出门就感染病毒 笑哭.jpg
  第146章 愿我如星君如月3
  第二日一早, 男子阿贵就等候在江止他们停驻的庭院外面,等候一行人出发。
  阿贵机灵地忙前忙后, 安排得滴水不漏, 虽说只是个没有修为的凡人,做人的功夫却炉火纯青。
  一行人刚一出门,就撞上了也早早出来打算找份零工的隔壁的寤生。寤生不小心撞到了陆思召的身上。
  阿贵一看就火了, 撸起袖子一把寤生推到一边:“我说寤生大哥, 你眼睛也没瞎啊,怎么就冲撞到了贵人, 你是想死吗?”
  寤生只是个平民,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因此头都抬不起来。陆思召看不过眼,道:“无事, 也没撞到什么。”
  寤生抬眼看了一下是个唇红齿白的年轻人, 低声道了一句:“谢老爷恕罪。”
  陆思召说:“我,我,唉……你没事吧?”刚刚阿贵蛮横, 把他推到一边。
  寤生摇摇头, 说:“小人出门急了, 想去找点活干, 不料碰到老爷了。”
  阿贵说:“算你今天运气好,老爷宽宏大度。”他经常来往这几国, 也认得这本分老实的寤生, 干脆眼珠一转,说:“寤生,你也别去干别的事儿了,贵人事忙, 你帮着扛点行李,今天算你一天工钱怎样?”
  寤生:“我?我?”他不善言辞,没几下就被阿贵拉了过来。
  一条澄心河划分了足弥与崇丘两国,以玉带桥相连,斗法大会也正是在玉带桥上举行。原本小弟子们还好奇这两国修习道法不同,如何比试,后来才发觉技艺修行到极致,已然入道。
  只见足弥国这边,果然都是清一色的赤膊壮汉,皮肤麦色,街巷里弥漫着淡淡的油香。而崇丘国那边,则都是穿着轻薄纱衣的男女,依靠在柳树下,或者井水旁,独自吟唱,或者三两对唱,手脚打着拍子。
  容禅和江止,带着弟子走在这些街巷中,看三千大道面孔甚众。芸芸众生为自己的生计奔波,呈现百态。容禅看着江止的侧脸,忽然想起,那年他与江桥走在蓬莱岛的花朝节,亦是有这么多人。
  不知何时空中飘起了雨,小贩们或是躲入屋檐下,或是披起了蓑衣。江止忽然看到头顶上出现一把伞,他转头看向容禅,容禅亦在看着他。江止低声道:“谢谢”。
  阿贵带他们上了河岸边一栋三层的酒楼上的包厢,正可俯瞰澄心河全景,以及楼下热火朝天的斗法大会。
  这时在崇丘国畅音楼上,即将登台的声乐大师柳莺正在整理在最后的装扮。忽然柳莺的弟子噔噔噔上了楼,带给柳莺一份还沾染着污渍的曲谱说:
  “师父,绕梁那老顽固欠了您的钱一直没还,今儿徒弟们去把他家砸了,总算给您出了气,看谁以后还敢赖您的帐。然后您猜怎么着,那绕梁不是一直声称自己曲高和寡,国中无人赏识他的歌声吗?他原来偷偷在家藏了一本歌谱,是他写的,还做着一鸣惊人的梦呢!”
  柳莺原本不大在意,那绕梁以往是他同门师兄弟,但性格古怪,不得朝廷赏识,因此自然落魄了。欠他的钱虽然在常人来说是一大笔,但他手头产业众多,也不痛不痒,只是绕梁嘴巴不干不净,让他失了面子。
  但柳莺到底是歌唱大家,听闻有歌谱,拿过来看了一眼。他是行家,吟唱了几遍,心头一震,便知道这绝对是上佳的歌谱。若他登台献唱,三日内,这歌曲便会传遍崇丘之国,人人都知他柳莺之名。
  弟子也因此在他耳边道:“师父,我看您一会就直接拿着这歌谱上台,绝对能赢过对面的垂斗。反正绕梁欠您的钱,这就算抵债了。”
  柳莺怒瞪了一眼徒弟,道:“我还要他的歌谱,才能胜过对方吗?”
  徒弟点头哈腰:“是,是,这绕梁写的算什么东西。”
  不过可想而知,绕梁在这份歌谱上花了多少心思。这十年来他疯疯癫癫,与亲人朋友反目,只顾着沉浸于自己的歌中。这份手稿上也看出来多次修改的痕迹。还真被他编出了一点什么。
  然而他呕心沥血创作的歌谱,如今在柳莺的手里。
  斗法大会很快开始了,然而却不是如弟子们所想象的那样各自展现技艺,他们早将技艺融入了道法之中。崇丘国这边传出了一阵悦耳之极的歌声,如春季百鸟争鸣一般清脆,其中暗含动摇人心的法力。足弥国这边的垂斗却是炼体大师,抵抗着音律攻击,同时驱使着机关傀儡,向崇丘国那边的柳莺攻去。
  容禅与江止却无心看斗法过程,而是专心注意看人群中是否有异常之人。
  寤生虽然说日常也炼体,但哪里有经受过崇丘国大师级别的音律攻击,此时进入呆愣楞的状态之中。不少足弥国百姓也是如此。
  就在两国比试正酣时,崇丘国一侧的人群中忽然闯出来一个黄发稀疏的老头,张着手臂大喊道:“那是我的歌!是我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