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这几包药材,他之后再研究一下。
  而这时,揽月峰上,仙侍来向白无弦禀报:
  “峰主,哑叟陨落了。”
  白无弦正在研墨的手忽然停住,她呆了一会儿,说:“知道了。”
  仙侍正准备离去,又听得白无弦道:
  “替我送一份奠仪吧。”
  “是,峰主。”
  一个默默无闻,随时可能陨落的哑叟,是怎么与揽月峰之主扯上关系的?
  “哑叟世上可还有亲人?”白无弦问。
  “回峰主,他上山几十年,尘世亲人早已死绝了。”
  “知道了。”白无弦说。
  白无弦望着窗外雾霭流云的山峰,仙气缥缈,她想,那个孩子,再也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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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表白!!!!!!
  我是一点稿都存不住。
  第86章 曾经沧海难为水1
  容禅先把江桥带回松风院, 让他在暖玉榻上休息。然而很快,茹忆雪派人唤他前去。
  从悲画扇中出来许久, 容禅都没有面见母亲, 这下先赶往落霞宫禀告。
  容禅执扇走进落霞宫,微微展开的扇面上绘着三世情缘的故事。落霞宫与以往一般,香气渺渺, 纱帘笼罩, 清凉而安静。
  容禅来到母亲起居室前时,茹忆雪正在拨弄一盏灯芯。
  “母亲。”容禅行礼道。
  “回来了?”茹忆雪说。
  “母亲, 孩儿不负嘱托,已经查清邪修之事。只是未能抓住那邪修夏惜命,听花绮楼的人说,他逃往东海去了。”容禅说。
  “我已知晓。除此之外, 还有什么发现?”
  “确实, 在邪修出没之处发现了一种莫名黑水,只是出现得快,消散得也快, 无味无毒。不知是什么东西。”容禅说。
  “就这些, 没别的了?”茹忆雪说。
  “没有了。”容禅说。
  茹忆雪停下拨弄灯芯的动作, 她拿着一根铜杆, 涂着丹蔻的长指甲红如鲜血。她慢条斯理地把铜杆放下,油灯已经被她拨得明亮。
  火光映照着她的脸, 显出一种艳绝而威严的神像, 轮廓与容禅很像。
  茹忆雪轻笑一声,容禅也拿不准母亲知道了什么还是不知道,心里害怕。茹忆雪向来有些阴晴不定。
  “那么如此,你也往东海去吧。”茹忆雪说。
  “母亲?”
  “五十年一次的海市蜃楼快要开启了, 元婴以下可以进入,你若是现在过去,还能遇上海外三岛的花朝节,赏玩一番。”茹忆雪说。
  “各峰这几日都报上了人名来,你跟着一块儿过去吧,顺便一路查查那黑水和邪修的事。”
  “是!”容禅高兴地说,刚他还害怕呢,现在转换了心情,“您没提醒,我都忘了快到蜃楼开启的日子了。对了,蓬莱岛还是您的师门呢。”
  “到了蓬莱海市,我还要去拜访师太她老人家。”
  茹忆雪一笑,说:
  “别急着高兴,快回去准备吧,届时十洲三岛的名门正派,都会参加斩蜃楼比试,你可别落败丢人。”
  “这是自然。”容禅说。
  但转念一想,他又想带上江桥,一起去。蜃楼中奇珍异宝极多,是很好的历练机会。但这不能和母亲明说,怎么办呢?
  容禅恳求母亲:“娘,您什么时候把爹的孤光自照剑给我啊?”
  茹忆雪任由容禅扯着她袖子,说:“不成,你现在还太小。至少,至少要等你到了元婴,才能拿得起孤光自照剑,要使出它的威力,还远着呢。”
  容禅知道母亲极珍视父亲的遗物,便又说:“要么,您把不系舟给我吧?我乘着它去东海,也方便。”
  茹忆雪戳了容禅额头一下,说:“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鬼精灵!”
  容禅笑笑,说:“我想,师兄师姐一块坐这船过去,也方便,别人看见,也长了清微剑宗的面子。”
  茹忆雪说:“给你就给你吧!”
  “谢母亲!”
  “还不给我滚?成天来这惦记我的宝贝。”茹忆雪说。
  “是是是,儿子这就滚回去勤加修炼。”容禅讨到了东西,嬉皮笑脸地,连忙向母亲行礼致谢,赶紧滚出去免得干扰茹忆雪清修了。
  容禅离去许久后,茹忆雪的身形却在原地站立许久,直到她对着虚空说:
  “近日,收到各洲仙门发来的玉简,说在多地都出现了莫名其妙的黑水,伴随着黑水出现的,是许多恶劣的杀人夺宝、斗法残杀案件,甚至还有淫人妻女,炼魂养尸……清微剑宗脚下,不日之前也发现这种神秘黑水,却不知是什么。”
  “或是魔气?”虚空中缓缓出现一个中年男子的身影,却是清微剑宗的隐世长老之一,出窍期的朱允真朱长老。
  “未感觉到魔气。有些甚至并无邪修出现。一些原本是极受人尊重,德高望重的修士,莫名其妙换了性情,干起卑鄙下流的勾当,令人唾弃。”茹忆雪道。
  朱允真沉吟:“如此,我去查探一番。”
  “还有劳朱长老暗中随同容禅前去蓬莱岛,顺势调查黑水之事。我听说,最近陆续有人在蓬莱岛发现少量黑水,恐随后有大案。”茹忆雪说。
  “尊掌门之命,这是我份内之事。”朱允真说。
  茹忆雪点点头,同时沉吟一会,说:“朱长老,还有另一事,请您帮忙。”
  “掌门请说。”
  “十五年前,您也参与过讳言符中一事。”茹忆雪说。
  朱允真眉头一动,怎突然提起此事?
  “容禅身边,有一个名叫江桥的孩子,等到了蓬莱岛,你就把他杀了吧。在外边杀了,也干净些,容禅不会怀疑。”茹忆雪说。
  朱允真说:“你是说,他是那个‘孩子’?”
  “嗯。”茹忆雪点点头。当年,以为他命不久矣,随意丢弃在后山,但不料命大活了下来。虽然如此,她也料定这孩子活不过成年,便放任他在后山。
  但现在,因果纠缠,容禅竟然遇见了他。
  茹忆雪不想容禅身边出现干扰他的人或事。
  身为一宗之主日久,茹忆雪身上积累了残酷的果断和冷漠的决绝。
  朱允真说:“……遵令。”
  *
  容禅回到松风院,见江桥还在床上躺着,便双手撑在他身侧,捏了捏他的鼻子。
  江桥鼻子被堵,不得不醒了过来。一醒过来,却看见容禅极近的一张脸看着他。
  青年容色姝丽,眼尾斜飞,眼里甚至有些淡淡的懒倦的红。江桥连他脸上的绒毛,鼻边的小痣都看得清楚。
  眼见着容禅的唇离他越来越近……
  江桥连忙翻身起床。
  容禅这时候却是刚开始粘人的时候。
  那个,他们都互表心意了,再亲近一点不为过吧?
  容禅抓着江桥的双臂又把他按回床上。两人眼睛互相瞪着。江桥不敢直视,眼睛只转来转去。容禅越靠越近,然而没亲上江桥的唇,因江桥乱动,唇瓣只一擦而过,吻上上江桥的颈侧和耳垂。
  皮肤上泛出一层淡淡的粉。
  容禅看江桥的眼睛还肿着,为哑叟的逝世难过,不敢太过分,便抱着他起来了,安抚道:
  “大道轮回,哑叟他也不过重入修途,这是一件好事,你不要太难过了。”
  “这是,真的?”江桥说。他对身后之事不太清楚。
  “自然是真的。修士一世未得圆满,寿元已尽,便入下一世继续修行。这点哑叟恐怕比你更清楚。说不定这时,他已重新投生,再入修途。”容禅说。
  这样一想,江桥觉得好过了许多。哑叟已天人五衰,聋哑盲痴,重新投胎或者更好过一些。容禅抱着江桥坐了起来。
  江桥感觉到容禅身上的气息,不知为什么,这气息让他很安心。
  容禅脸贴在江桥颈侧,静静享受这温存的气息。江桥的目光忽触见桌上几包药,其中一包已经打开了,问:
  “这是,哑叟留给我的药吗?”
  说起这药,容禅也有些疑惑。容禅问:“你经常,喝哑叟熬的药?”
  “嗯。”江桥没察觉到什么异常,他看着那些药包,回忆又涌上心头,“小时候,他就一直让我喝药,喝药的话,没那么痛。”
  “骨头吗?”
  “嗯。”
  “你喝了多久这药?”
  “记不得了……很久了,但最近,很久没喝到哑叟给我熬的药了。”江桥垂下头。
  容禅心中有些拿不准了,江桥现在看起来还好,不知这药的作用是什么,便哄道:“暂时还不知道这药如何煎煮,先停一停吧。待我研究过后再说。”
  容禅和江桥说了要去蓬莱海市之事,这段时间,两人便先精心修炼准备比试,江桥也需要巩固修为。
  *
  望着越离越远的无咎山,宁见尘觉得心中空荡荡的,不料在此几个月,终于到了告别之刻。
  凌虚子看着宁见尘心情低落,也不安慰。这点情关,宁见尘若是过不了,将来的修行也难以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