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殷述事无巨细照顾着,冷了热了,一个眼神,一个皱眉,就知道厉初哪里不舒服。
殷家势大,殷述从小被矜贵地养着,但他因为在军校的缘故,身上没有那些大少爷习气,反而做事稳妥周到,对谁都态度如一。
护士站里的几个小姑娘无不被alpha温柔体贴的模样打动,为此厉初成为人人艳羡的omega。
鉴于厉初的状态和记忆不太稳定,医生不建议做腺体修复手术,怕引起更多不可预知的副作用。最终由殷述做了决定,切除部分丧失功能的腺体。至于之后,只要精细养着,大把昂贵药用上,能保证厉初过得舒适一点。
殷述和厉初详细介绍了治疗方案。厉初认真听着,他现在除了头和腺体偶尔会疼,走路还不太利落之外,并没有太多感觉。
他听殷述说完,末了咂咂舌头:“要一直吃吗?”
殷述以为他不想吃药,便耐心哄:“不苦,也很方便,每天早上起床吃两粒就可以,以后半年复查一次,不会影响生活。”
厉初想了想,又问:“是不是很贵?”
他其实对费用没什么概念,只是偶尔在病房里看电视,说什么物价涨了。又听医生说了一嘴,这种特效药因生产配额限制及制备工艺复杂,导致价格昂贵。他当时多嘴问了一句,然后就被药价吓到了。
殷述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这药对普通家庭来说确实贵得离谱,但不在殷述考量范围内。他抬手揉揉厉初的头发,觉得这个脑袋里想的事情永远都出乎意料。
厉初见他不答,又问:“我们会不会破产?”
殷述说“不会”,厉初不太相信的样子,有点狐疑地瞅了瞅殷述:“我们是学生吗?”
在他印象里,如果是学生,应该没多少钱。
殷述被这样脑回路清奇的厉初逗笑了,这是他这些天第一次笑。他一笑起来,阴郁沉重的表情便散了,硬朗英俊的五官舒展开,让厉初看得一时怔住。
“你是,我不完全是。”殷述给他讲,军校直属军委会管辖,他们这些三年以上的军校生早就转为服役状态,闲时上课乱时出战是常态。
厉初还是不放心,便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有没有钱?”
殷述按了按他的手背,说:“有。”
厉初这才松口气,对家庭因病返贫的担忧总算没了。他最近总有很多问题要问,殷述也都耐心地回答他。
“你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那我会做什么啊?”
“你会的很多,架设通信基站,铺战术光缆,维护通信指挥设备,这些都不在话下,还曾经破了演练记录。”
殷述想起厉初在演练场上光芒万丈的样子,心下沉重。他说了几句,便有些说不下去,厉初戛然而止的璀璨生活,都是因为他。
厉初发现殷述好像不太愿意提以前的事,他醒来后曾经问过几次,殷述只说他们是青梅竹马,结婚后定居新联盟国首都,而厉家人都在国外。他提出想跟父母联络,殷述就说等他身体再恢复一些。
厉初身边只有一个殷述,他只能信任殷述,况且殷述对他真的很好,寸步不离守着,那种真切的担忧和心疼是伪装不出来的。他从未起疑,殷述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他还是有什么地方觉得不对,这感觉很轻微,也很匆忙,他总是抓不住,想多了又头疼,渐渐地,便干脆什么也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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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视频
两人聊了几句,护士进来换药,殷述便站起来让开位置。腺体上的纱布揭开,厉初闭着眼忍疼,殷述移开视线。
他贴着墙根站了一会儿,听见厉初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护士柔声说着“很快就好再忍一忍”。殷述全身紧绷起来,出了一身汗。
终于换完药,殷述僵住的肩膀落了落,坐回到厉初身边。厉初的脸比新换好的纱布还要白几分,他看起来很累,闭着眼嘟囔了几声“疼”,便昏昏睡去。
殷述一动不动坐着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他睡熟了,才悄声站起来往外走。
季文庭倚在走廊尽头的窗台上,目光阴凉地看过来。
这是他第二次来医院,但从未进过病房。他说不清什么心态,其实非要进去,殷述即便盯得再严实也有空隙可钻。可他却有种莫名的心慌,怕厉初即便认不出他是谁,见到他也会露出害怕的神情。
他不想试探这种可能性,于是只在门外看了一眼。
却每次都看到两人喁喁私语的温馨场面。
“时间久了,你连自己都骗了?”季文庭将手里的袋子放到窗台上,里面放着酒店刚出锅的草莓银耳炖梨。
殷述在几步之外停下,目光很淡地直视着季文庭。
季文庭两手插兜,毫不示弱:“真没想到,一场车祸反而让你因祸得福。”
“如果他不用受罪,即便他恨我,我也不希望那场车祸发生。”尽管失忆让殷述收获了厉初久违的温情和依赖,但他仍希望厉初能健健康康。
“你这么严防死守地看着,不让任何人知道,还摆出这样一幅高姿态装模作样?”季文庭对殷述的话嗤之以鼻,“你不就是怕他想起来。”
殷述站在走廊里,站得很直,没再接话。
季文庭这话没错,殷述在厉初周围打造了一块爱的真空,这里面是一场王子公主般的幸福婚姻,omega拥有完美的alpha,那些伤害和痛苦都被屏蔽在外。
季文庭不放过他:“说实话,看你们现在这幅样子,我真的很烦。”
恩爱和谐即便是假的,也很刺眼。
说完,他不怀好意地笑了声:“我不介意帮他想起来。”
季文庭背光,五官看不清,恶毒的表情却清晰浮现。
殷述看着他,突然发现自己大概从未真正认识过季文庭。自己是怎么和季文庭渐渐走近的,想起来竟恍如隔世。这个人如此偏执可怕,毫无底线,可以为了达到目的不管别人死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殷述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睛盯着季文庭,看起来没什么情绪,像看一件死物。季文庭敛了笑,两人无声对峙。
这时候身后有护士来找殷述,隔着老远叫人:“殷先生,病人醒了,在找您。”
殷述很快返回病房,季文庭又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设想中的争执未起,厉初也就不知道他来过,甚至殷述不提,对方都想不起来这号人是谁。
他提着那袋草莓炖梨走到护士站,将东西放到桌上。护士问他是给谁的,他说给3号房的厉初。护士说:“不好意思,殷先生不让病人吃外来食品。”
季文庭便将那袋食物扔到旁边垃圾桶里,然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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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遣队每周有两晚小组训练,楼上的人都出去了,只有一名值班宿管坐在房间里刷视频。窗外传来脚步声,宿管抬头,见到来人后打个招呼:“今天怎么过来了?”
殷述停下,说:“来拿点东西。”
他连续请了好久的假,已经半个多月没来学校,宿管今天还听a组的人抱怨,说队长每天不见人,不知道在忙什么。
宿管笑笑没在意,继续低头刷剧。
殷述快步上楼,空寂的走廊里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他路过自己的宿舍没停,径直走到季文庭的房门前,藏在掌心的读取卡在门锁上划过,咔哒一声,门开了。
军校单身宿舍的布置和结构大同小异,季文庭的也不例外。书桌上摆着笔电、战术板和一些电子设备。殷述迅速侵入电脑,翻遍所有文件,最后在隐藏邮件里,发现了一张照片。
正是那张季文庭发给他的照片。
也是这张照片,彻底击碎了他的理智,将厉初拖入深渊。
季文庭是个谨慎的人,一定要把重要的东西放在身边才放心。殷述环顾四周,书柜上一个黑色的箱子引起他注意。箱子没锁,位置显眼,里面是一些杂物,似乎并不重要。殷述翻了一遍,甚至翻出来一包草莓饼干。
白色球形的记录仪很常见,没多少技术含量,很随意地被扔在箱子角落里。殷述心中微动,下意识拿起来,从底座卡槽里抽出一张芯片。
他就着季文庭的电脑打开芯片,里面只有一个文件,是一段长达十几个小时的视频。殷述只看了开头,屏幕里出现了他家客厅,继而是厉初惊愕的脸。他啪一声合上笔电,将芯片死死攥在手里,低着头,瞧不清神色。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重新打开电脑,将里面的加密邮箱注销。
殷述回来的时候,厉初还没睡。他这几天精神好了些,清醒的时间越来越久,也能坐着轮椅下楼透透气了。
电视里放着一档综艺节目,殷述轻轻推开门,厉初便关上电视,转头问他:“你去哪里了?”
这段时间殷述一直陪着他,几乎寸步不离,晚上只说出门一趟,没说去哪里,虽然只走了一个小时,但厉初见不到人,有些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