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邹雨怎么了?穆思琦看也不看他,只盯着前方,看着那个哭的不能自己的女人。
邹雨的母亲见是她,一下子扑过来捉住了她,像是撞见什么救命天神一般,她知道这位是和她女儿关系最要好的人。
小同学,我经常看见你和我们家小雨一块,她出事当天你们发生了什么?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小雨她,小雨她
小雨被他们硬生生打成了半死。
穆思琦怔愣在原地,耳边如电闪雷鸣。
女人还攥着她的校服,头已经埋进她的胸口,眼泪和鼻涕糊作一团,将她的校服打湿了。
肋骨断了三根,胫骨骨折,脾脏出血我甚至,我甚至连救她命的钱都凑不齐。
怎么,会这样?
她去见了什么人?
穆思琦记得她们最后一次见面,她还跟她笑笑,她哼着歌,刷着平常最讨厌的化学题,她是去见了什么想见的人么?
她没等多久,答案亲自送来了。
黄子骁的母亲戴着一副墨镜,一股职场女强人的范儿,她甚至没忘画上妖艳的唇妆,钻石耳钉在耳垂上一闪一闪的,她一扭一扭地走过来,架势好像要同邹雨的母亲算账。
她一句话没多说,将一封粉红色包装精致的信封扔在邹雨母亲面前。
你先看看再说吧?
事情调查出来了,对邹雨动手的确实是黄子骁,除他之外,黄子骁还找了几个社会上的混混。
但黄子骁的母亲丝毫没有悔恨罪恶之感,她摘下墨镜,露出里面凌厉的凤目,那双眼睛和黄子骁的当真是像极了。
我儿子打人有错在先,医药费我们会全权负责,希望你们可以不追究,当然我们也可给你一定的精神补偿费。一百万?两百万?都没什么问题。
这时邹雨的母亲哭累了,她跪坐在地上,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人,等着主人将她修好。
穆思琦盯着这个女人,看着这个资本家是如何用钱和权势办事,将自己的错误归咎得滴水不漏。
如果您要动用法庭,我们奉陪,但想必您心里清楚,你和我们对着干,大抵也只是鸡蛋碰石头。
我会将您的女儿送往国外,医疗方面您大可放心,我们会给她请国际型医师,但还请您看看这封信,您的女儿也不能算清白无辜。
邹雨的母亲没动,也没去拆那一封信,眼神失去了焦距:我女儿的高考怎么办?
女人礼貌地笑笑,没将高考放在眼里:您还是先打开那封信再说吧。
邹母磨蹭了许久,颤抖的手指终于拿起地上的那封信,缓缓地将其打开。
这一打开,邹母和穆思琦都惊了。
那是一封告白信。
女人有权有势,所以只需凭借那封让邹雨看起来不清白的告白信,将事实压下去。
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做错了,但那又怎样?只要不伤及性命,钱可以解决一切麻烦。
像黄子骁这种出生在罗马的富二代,是不需要懂得高考的含义的。
他不懂,自是因为她母亲不懂,他母亲不懂,所以觉得普通人家也不懂。
他们不知道高考是那些普通人改变人生最权威的方法,是大山里的孩子走出沟壑的桥梁。
所以最终邹雨被送去了国外接受治疗,错过了高考。
而黄子骁为了避嫌,也被送去国外读书。
穆思琦自此没见过邹雨,她没机会看她,黄家人当晚就将她送上私人飞机,飞去了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
第47章
回忆终了,唐筱含涩然坐在对面,一副不好言语的样子,这副模样哪像当初张扬跋扈,会在黄子骁和全体师生面前造谣的她。
穆思琦抱着胳膊,坐在对面淡淡然地看她。
菜已经陆陆续续上齐了,谁都没有动筷子。
先吃饭吧!最终是穆思琦先开口。
唐筱含拿起筷子,低声问了句:既然你不喜欢邹雨,那你对余勒呢?是喜欢么?
穆思琦拿筷子的手一顿。
你对邹雨都不喜欢,那对她呢?唐筱含皱起眉,总不能对余勒就是喜欢吧?
穆思琦没有立即回答她,她慢条斯理地戴上一次性手套,从盘子里拿出一只虾,虾皮被她剥落,虾肉丢进一只干净的碗里。
然后第二只,第三只
唐筱含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回答。
在剥到第六只的时候,穆思琦慢悠悠地掀起眼帘子,回复地并不是那么让唐筱含满意。
她说:我就是喜欢她啊,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喜欢邹雨能代表什么吗?和我喜欢另一个同性有冲突吗?
唐筱含并不相信穆思琦的鬼话。
她认为也许是邹雨的事情对她打击很大,她堕落了。
那你
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穆思琦打断了她,并不好奇被她打断的唐筱含要说什么。
我喜欢余勒,这个你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还要想当初一样
不可能!这会唐筱含急了,她目光如炬地盯着对面那个人,眼神一下子瞪地通红,我再也不是小孩子了,我不会重犯当年的错误。虽然虽然我以前很不喜欢你,但我绝没想过要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我知道。穆思琦说:也许你真的不知情,也许真的是你无意之举。可世间那么多无心之错,难道都可以一个一个去原谅么?
对不起。穆思琦看着她,目光变得空洞无神,那双漂亮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情感。
她将刚剥好的一碗虾肉推到唐筱含面前,贴心地替她放好了筷子,她笑着,明明是那么温暖,令人心动的动作,明明她也笑了,可就是没有一丝温度,甚至还能感受到冰凉。
她说:
我不会原谅你,我也更不会替小雨原谅你
穆思琦回寝室的时候没有打车,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漫步在冬夜的街道里。
从这地方到学校不远不近,但起码也有二十分钟的脚程,穆思琦表情复杂,心不在焉地走着,直到一通电话将她的思绪拉回来。
是余勒。
这才让她今晚紧绷的表情有一丝轻快的笑意。
喂余姐?
电话对面的人打了个哈切,懒懒地说:赶了一天,可把我累死了。
你到了?
嗯。
穆思琦停下来,看着对面商场上的大屏幕,余姐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的?
啊?余勒愣了一下:这不你说到了给你报个消息?怕你担心嘛
穆思琦脑瓜子嗡嗡的,觉得自己的心情不是太好。
那如果我不叫你打,你会主动打给我么?
沉默。
电话对面的余勒听出了穆思琦的不对劲,她知道她肯定又是闹什么小情绪了,偏偏她今天就是没兴致哄她,赶了大老远的路自己累都累坏了,她在这闹个什么劲儿啊!
会吧。余勒草草应付,急忙道:还有什么事吗?
我没
那我就先挂了。
哎余姐
嘟嘟嘟
她甚至还没机会去答应。
余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这样了,穆思琦只知道她好的时候能对你特别好,不好的时候就特别冷淡,总有办法让你为了她抓耳挠腮,胡乱揣测她对你到底什么心情。会不会因为看到你而高兴,会不会因为没见到你而想念。
她当然也时刻记着她们的关系,她知道余勒爱玩儿,别人也警告过她余勒很渣,或许对余勒抱有这种心情的,并不只是她一人。
如今看来,她确实不愿意再这般自欺欺人下去了。
太难受了。
真烦啊
穆思琦愤懑地踢了一口路边的石子,脸上露出罕见的无奈、迷乱的表情。
她继而又抬头盯着夜空,目光移到那昏黄朦胧的霓虹灯上,眸子在夜光下,被照得黯淡无光。
余勒,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呢?
穆思琦在凌晨四点被一通电话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