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这样么,那现在戴上吧。”玄亦真新奇的欲抬手戴戒指,却被尹星握住掌心,有些不明所以。
尹星很是郑重的给玄亦真戴戒指出声:“我们那边戒指戴在不同手指有不同的含义,无名指是婚戒,成婚人士常佩戴。”
玄亦真看着指间的戒指,若有所思的问:“可你我成婚三年,怎么没见你准备婚戒?”
语出,尹星陷入沉默,眼睛眨巴看向玄亦真,窘迫道:“因为我得攒钱啊。”
刚成婚的时候尹星一贫如洗,而后一年又一年的亏空,实在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枚戒指可以说是尹星一年日常花销的总和。
玄亦真看着尹星脸颊泛红的模样,抬手拿起另一枚戒指,捧住她的手,缓缓戴上同样位置,轻声道:“你们那里若还有什么成婚仪式,不如一并说出来早些补上。”
虽然玄亦真仍旧不信尹星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说法,而西州也没有婚戒一说。
不过西州有许多人亲眼看着尹星长大成人,她就是西州侯府的尹星无疑。
但玄亦真乐意配合尹星的心思,就像她明知自己的病情,仍旧愿意配合自己过静谧的生活。
尹星摇头应:“别的没什么不同,所以不必花钱。”
说话间,尹星垂眸看着自己同玄亦真的指间佩戴一模一样的戒指,嘴角禁不住上扬,心情愉悦。
玄亦真见尹星如此娇憨模样,沉静眉眼也染上几分笑意,探近亲向她上扬的唇角,贪婪又克制,徐徐图进,仿佛自己吞噬她的开心。
“唔、等下。”尹星察觉玄亦真的兴致,想起近来的荒唐,按住她的手,退离缠绵的吻。
“怎么?”玄亦真疑惑的看着尹星,视线在她水色唇间游离,喉间泛着干渴,声音微哑。
尹星不想让玄亦真不开心,但是想到身体更重要,只得如实应:“我最近身体有点虚。”
玄亦真轻声溢出淡笑,空幽冷清,雾霭美目间清纯妩媚,视线落在尹星面色打量,悠悠道:“那你躺下不用动也是可以的。”
闻声,尹星整个人险些裂开,面红耳赤的望着玄亦真,心想她也没到如狼似虎的年岁吧!
正当尹星分神思索时,整个人却被玄亦真轻推躺在矮榻,有点懵。
窸窣声停,玄亦真居高临下的伏身望着尹星清亮圆眸,指腹抚过她的娇嫩面颊,满目爱怜。
尹星险些就想从了玄亦真的心思,不过顾忌身体,还是握住她的手,脸颊乖巧贴在掌心,试图制止动作,卖乖的念叨:“亦真,你不觉得太频繁会体虚吗?”
“放心,本宫没那么不中用。”
“……”
这话带着莫名的杀伤力,让尹星觉得玄亦真在说自己不中用。
深夜里,水榭低吟浅浅,晚风拂过,一截纤长柔柳撩拨水面,摇曳多姿,荡出圈圈涟漪,模糊水面月色,只余满地霜白,湿润细腻。
翌日,雨过天晴,阳光明媚,大理寺总库堂内尹星趴在案桌困顿眼皮打架,心悦诚服的发现自己确实不太中用!
窗外枝条因雨水洗涤而显出春日新绿,不过屋瓦地面早已经不见昨日水润,渐而挥发热意。
骄阳高升,徐徐变化,时日辗转临近中元节,国都街道旁多是贩卖祭奠物件。
早间,大理寺内也有着类似焚烧纸钱的气息。
尹星鼻尖轻嗅,方才看到角落的小吏们焚烧纸钱,疑惑道:“这是祭奠什么?”
“小尹大人有所不知,大理寺的验尸房,每年都会焚烧纸钱祭奠冤魂,今年更是接连好些仵作丧命,同僚一场才挂祭。”小吏应声。*
见此,尹星有些意外,不过见小吏们已经去忙,便不好追问失踪仵作们的具体死因。
远远见长廊江云提着一沓纸钱,柳慈和小女孩随同一道,她们像是办什么事。
江云穿过廊道看到尹星,便把纸钱交给柳慈,让她们先出大理寺。
“我听说西州侯夫妇染病离世,你今年操办不少丧事,节哀。”江云得知消息时,只觉西州侯府怕是缺德事做太多,所以才会一年之内死的整整齐齐,就差命硬的尹星。
“这些都是章华公主在办理,我也没想到会出这么意外。”尹星闻着未曾消散的纸钱味道,不太适应。
西州侯夫妇的丧事,尹星本以为自己要回西州一趟,可玄亦真说会安排妥当,因而没有太上心。
江云发现尹星没有太多悲伤神色,不再多提,转而出声:“行,我跟柳慈有事,不多说。”
尹星见江云难得没有嬉笑模样,偏头看她匆匆离开大理寺,方才踏步往总库行进,有点纳闷。
中元节前后,数日都可以祭拜,朝廷更有假期,不知江云她们这么急着去祭奠谁呢。
总库堂内同僚们三三两两提及祭奠亲人细索事,言语间免不了感慨岁月无情。
一直旁听的尹星想起天川丧命的人们,觉得应该准备祭奠之物。
于是傍晚时分,尹星难得提前离开大理寺,专门去商铺买纸钱。
待路过过去风光正盛的鹊楼,才发现如今早已大变模样。
尹星想起那位艺三娘,便在当初分别处烧了些纸钱,才翻身上马。
天际,夜幕徐徐落下,街道巷角隐隐可见焚烧纸钱的灰烬,晚风中弥漫燃烧的味道。
街道地面黄白纸钱随风翻飞,路旁还有焚烧纸钱的人们在低声抽泣,入目不见繁华,只有无尽哀寂。
看来哪怕国都瘟疫控制的极好,仍旧夺走许多人的性命,尹星握紧缰绳,没有停留,不忍心多看。
待到天色彻底陷入漆黑,别院里灯火通明,尹星沐浴过后,抬手折着元宝纸钱,很是认真。
玄亦真沐药浴出内室,便看见满是堆叠的纸钱,悠悠上前落座,轻声唤:“若是给西州侯夫妇祭奠,不如这些交给侍女做吧。”
“没关系,我也想给天川那么多丧命的百姓祭奠。”尹星其实还想说寄给原主,但是又觉说法太瘆人,只好含糊道。
“行,你今日去过鹊楼?”玄亦真抬手拿起一张纸钱折叠,漫不经意的问。
尹星颔首,并没有怀疑玄亦真知道自己的去向,如实应:“嗯,买纸钱的时候路过鹊楼,想起当初被杀害剥脸的艺三娘,所以就烧了些纸钱祭奠。”
现在信阳郡主她们都还活的衣食无忧,让人想想都容易生闷气。
玄亦真将折好的元宝放置一旁,不紧不慢出声:“你跟艺三娘并不算相识好友,怎么记她记的如此久?”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缘由,明明也不熟悉,可是一个才见过的活人,转眼死于非命,心里不太好受。”尹星现在算是经历过不少的事情,总觉国都的繁华热闹之下埋藏残酷无情的现实,人命如草芥,从来不是说着玩玩。
“那本宫若是将来死去,你也会觉得心里不好受吗?”玄亦真望着过分心软的尹星淡声问。
其实玄亦真更想说人都会有死去的那一天,不过见尹星低郁模样,才转而改口。
“当然会,所以我希望亦真长命百岁!”尹星回过心神,看向神态平和的玄亦真,只觉她仿佛看透生死般淡然,有点难过。
现在杜若不知下落,连带玄亦真体内的幻蛊也没有更多的消息,实在无处找寻医治办法。
玄亦真迎上尹星关切目光,指腹折叠纸钱,轻声应:“你的心里记挂太多人,就怕中元节忙不过来,哪里有空记挂本宫。”
尹星见玄亦真说的漫不经心,却明显感觉到她的不开心,连忙道:“不会,亦真永远是最重要的第一位,我保证会给你折叠好多纸钱元宝,让你花不玩!”
语落,玄亦真眉目舒展,湖光山色般眸间透着清浅笑意,澄净如镜,打趣出声:“你不是才说希望本宫长命百岁么,这些纸钱元宝还是烧给别人吧。”
如果玄亦真知晓时日无多,必然不会让尹星一个人独活。
所以哪里需要她给自己烧纸钱元宝呢。
如此想着,玄亦真笑的越发温柔缱绻,满目溢出浓郁爱怜,似密密麻麻的蛛网,也像层层缠绕的茧,一点点捆绑住尹星,像占有,也像挽留,不容拒绝。
“嘿嘿,说的也是,不吉利的话还是不提也罢。”尹星意识到自己的晦气话语,没有再多提。
安静处,两人对坐折叠纸钱元宝,尹星见玄亦真面上没有不悦,静谧安宁,方才转移话题,问询:“我听说大理寺被皇帝内侍带走的仵作们都丧命,亦真知道吗?”
虽然江云提及玄亦真,总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甚至总是怀疑玄亦真是什么幕后主使。
但是尹星却从来只觉江云太多疑,因为玄亦真向来不争不抢,她除却摆花弄草看书抚琴,甚至不常与人往来,怎么可能掺和国都争端。
哪怕前阵子国都传闻玄亦真下令万俟世家灭伍州杜氏一族,尹星都觉得更像是纪女官她们的手笔。
毕竟玄亦真曾经说过这些老人效忠的是万俟世家而不是她本人,想来很容易自作主张掺和纠纷不合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