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仗着比自己认识赵持筠更久,更能劝得动赵持筠,而来这样居高临下地否定别人。
赵持筠回答,姝棠,并非阿浔不带,是我自己畏惧。
她说了几次,我没有同意。
李姝棠也没再看甘浔一眼,走过去说:我的意思是,来都来了,何必再折腾呢。
来都来了这句咒语,从古至今,没有任何话能打破。
甘浔没有办法破局。
不想赵持筠为难,只好表现得若无其事,问了她的想法。
赵持筠坚定拒绝,若是还要检查,明早再来便是,不必住在此处。好了,你不用再说,我心中有数,我想回家休息。
李姝棠没有办法,好,那等你吃完,我让医生过来看看,无碍你们就回吧。
她说完离开了。
赵持筠空腹到现在,吃了几口医院清淡的餐食,滋味不足,她更怀念火锅的味道。
甘浔一直蔫蔫地坐在旁边,似乎跟自己一样不舒服。
她问甘浔有没有哪里难受,甘浔说没有。
见甘浔一直在看手机,又问她是不是着急工作。
若是有事做,你可以先回公司,我自己回去就是。
甘浔静静地看着她吃,很淡地说:没事,只是有点事需要讨论,不用去公司。你别管我,要忙我会说,安心吃。
赵持筠微怔,察觉着不对,想再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吃得差不多时,甘浔接到电话,通知要开个紧急的短会。
甘浔说了一声后自己出去,找了个安静的区域忙。
赵持筠吃完又等了片刻,李姝棠回来,问她甘浔去了哪里。
处理工作去了,你今日没有旁的事情?
本是有的,可你在这里,我放心不下。
赵持筠轻松笑道:你瞧,所以我不能留在这里*不是,你跟甘浔都走不掉。
李姝棠否认,不是这么说。
不多时李姝棠相熟的郝菁医生过来,耐心询问了一番赵持筠的身体,还是建议留下观察。
赵持筠仍没有同意。
郝医生没有勉强,跟李姝棠点了点头,往门外走。
李姝棠站在床前叹了口气,问她真的急着回去吗?
住在这总归没有家里好。
可这里有医生。
我的身体并无大碍,若是当真极度不适,不必你劝,我也会留下。
赵持筠无奈说,何况你没看出,甘浔不喜欢这里?
李姝棠哑口,反问道:郡主,我不明白,你真到了做什么都要看她脸色的地步吗?
话怎能这样说,像我有把柄在她手中似的,这是相互的。
赵持筠不为所动地讲道理道:将亲近之人的喜恶纳入考虑范围,不是应当的吗?
我不觉得有应当与不应当,我只知道,你在委屈自己。
我并没有委屈自己,是我自己不喜欢医院。你怎么不将心比心,尹哲的喜好你一清二楚,与我逛街,你也知道帮他买衣饰。他说他不喜欢没爱心的人,你一个怕狗的人,都会抱着狗拍照。
赵持筠问:若依你的意思,那些就不算委屈了?还是在你眼里,尹哲与你的感情,始终跟我与甘浔的不同?
她终于把这些话说出口了,李姝棠试图分辨她的意图。
休息区域在下午并无人影,甘浔找了个角落,沙发上坐下,听了下项目情况,简单地发言过后,就基本没她事了。
她摘下一只耳机,原路往回走,看见一位长得很令人安心的女医生从病房里出来。
对方也看见她朝病房走来,于是反手关门时没有关严,笑着与甘浔在走廊打了招呼。
不同于对李姝棠的冷淡,甘浔态度良好地询问了医生。
郝医生说既然赵小姐不愿意留下,那也不用勉强。
她的身体目前来看没有大问题,回去静养也行,有问题再及时送到医院就好。
甘浔舒了口气,连忙说谢谢。
她有想过,如果很严重,医生说赵持筠虚弱到随时会再晕倒,那她再不情愿,也不会让赵持筠冒险离开。
甘浔走到门口,门没关严,她才握住门把手,就听见了李姝棠的声音。
她下意识停住,没有动也没有发出声音。
李姝棠与赵持筠说话的声音要温和许多,郡主在替甘浔打抱不平,还是,在同我表达你对尹哲的不喜与不满。
甘浔虽然在遣词造句上不如她们两个,也能听得出来,李姝棠在这里生硬地藏了个词,用不满含糊了过去。
是什么,嫉妒还是羡慕吗?
甘浔胡乱揣测。
既不曾打抱不平,也不曾有不喜,我只是同你说明,我在意她的心情再正常不过,你不必因这个来扫我的兴。
李姝棠沉默很久,然后小声地咳了起来。
可能又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咳嗽的声音很闷。
赵持筠的语气温软下来,好声道:姝棠,你总关心我的身体,我看你自己的才更要上心。检查结果何时能出来?希望没有大问题,若是有,也不要瞒我,可好?
好,我不会瞒你。
你那日不是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尹哲吗?
我是问过,可你没回。
这件事对你而言重要吗?
听还是不听,甘浔兀自挣扎。
第108章 自愧弗如
走廊上太安静了,房间里又因为话题的原因,她们正谈得心无旁骛。
谁也不会关心甘浔将门推开了些,但没有进去。
在赵持筠沉默的期间,甘浔考虑着要不要发出些声音,提醒她们自己已经回来了。
没摘下的那只耳机里,不断传来工作内容,那些令人头痛的方案内容,却不得不快些敲定,推进到下一阶段。
她的犹豫被枯燥紧张的会议声音干扰,凌迟一样。
她其实不想在这种时候听到不想听的答案,怕承受不了。
可是她又想,听听也好。
无论是放心还是死心了,都是一种归宿。
总是要往前走的,不能停滞在这里,让她陷入难受的状态。
就像无论有多少种方案,想要项目有实际进展,就再难也要选出一版执行,哪怕这一版也未必是最好的。
房间里也没有沉默多久,赵持筠就笑了。
我说不是很重要,你是不是要不高兴了。你看,我现在连你的脸色都要顾忌,哪还是什么郡主。
她自嘲了一句。
甘浔听出来她是想打太极,可是没由来地觉得心痛。
想到从前赵持筠的傲色,是怎么一点一点被打磨掉的?
你不是这里子民的郡主,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郡主,无论我们在不在镜国,我都会对你忠诚,为你付出。
甘浔想到赵持筠说过,镜人含蓄。含蓄吗?
这么热烈的剖白,她也自愧弗如。
赵持筠说李姝棠很直,喜欢男子,还有些恐同。
甘浔不知道她是当局者迷,还是想为曾经失败的告白找一个最合情合理不必内耗的理由。
李姝棠对她表达的心意,还有这些问话,一点也不直。
位置跟角度限制,甘浔没能看见赵持筠是什么样的表情。
或许有开心,或许有感动,或许是诧异。
或许,是一贯地含笑着淡薄地看人家一眼,微挑起柳眉,又轻盈落下。
很多次甘浔都被她这些漂亮的表情蛊惑。
好啊,那我便实话实说,姝棠,你的夫婿如何,对我并不重要。我不在意,你也不必紧张我挑他的刺。
这句话却是直接的,跟甘浔预想的回应不同。
但重点可能是最后两句。
我没怕你挑刺。
李姝棠应该也没想到,可你说不在意,便是有意刺我了,若不在意,又为何要问我?
为何提起我给他买衣饰,观察我忍着不适去照顾陪伴他的爱宠们,你分明是
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
赵持筠答得掷地有声,盖过也打断了李姝棠的情绪跟话语。
姝棠,这世间,你最信任的人当属我了,我自领会,故而我想你过得好。你如今好吗?
李姝棠没答,又可能答了,甘浔没听见。
良久,她问:你在这世间,最信任的不是我吗?
还有甘浔。
赵持筠说:没有最次之分,不同方面的信任。我们两家相识多年,我又知你为人,我信任你无需理由。甘浔与我相识几个月,这几个月,堪比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