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好一个世间再无预言家!好一个虞归!!!”
  “域主,还请息怒。”
  蓝衣女子默然立在下首,有些心疼地看向被砸碎的瓷器,那可都是珍品啊……
  男人的声音阴沉狠厉:“从常丰秘境开始,我的计划屡次被人破坏!常丰城、南溟海,还有北方的备选傀儡、庆城的献祭法阵和踏云阁的阁主选拔……呵呵呵呵……我们的计划一次又一次地失败,到现在,连虞归都死了,你告诉我,我要如何息怒!”
  他周身魔气翻涌,显然是怒极。女人却并不被他的怒火所影响,她抬起眼眸,平静地笑了笑:“域主何必着急?计划虽然失败了,却也并非毫无收获。”
  男人抬起阴鸷的眸,挑起一个危险的笑:“哦?你说说,我有什么收获?”
  女人沉默良久,缓缓憋出一句:“至少,您知道应该把矛头对向谁。”
  男人:“………………”
  第78章 可疑
  客栈前, 林邬玦靠墙而立,手中无意识揉搓着小白的耳尖。
  小白抗议地用爪子推他的手,没推动。
  气得它用力拍了几下,亮出尖尖的牙齿去咬。
  “你给我挠痒呢?”林邬玦点着它牙尖笑道。
  小白气愤地松开嘴, 扭过头去不理人了。
  林邬玦好笑地拍拍它脑袋, 手指绕过去挠它纤细的脖颈。
  小白满意了,配合地扬起小脑袋, 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尾巴一甩一甩的,瞬间不生气了。
  余光中, 一中年男人鬼鬼祟祟地捂着脸, 轻手轻脚拐去了旁边的街道。
  男人小心回头望了一眼,却没看到他提防的人。
  “好久不见, 你在躲我吗?”转头,林邬玦幽灵一样出现在男人面前, 笑容温和有礼, “这位……摊主。”
  摊主顿时吓得连连后退, 怀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了出来。
  是一个木匣子。
  “好、好巧啊林道友,竟然在这里遇到你了哈哈哈……”摊主讪笑着, 抖着手去捡地上的匣子,额头冒出了汗。
  林邬玦抢先一步将它捡起, 摊主倒抽一口冷气,却见对方只是笑着将匣子递过来,一派人畜无害:“您的东西, 可别再掉了。”
  “啊,好、好,多谢道友, 我、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哈哈,再会、再会!”摊主抱着匣子退后几步,擦了把头上的汗,抬脚就准备离开。
  然而他一转身,便迎面撞上另一人。江迟砚笑盈盈地朝他挥挥手:“好巧啊摊主,竟然能在这里碰到你,你们……又来采购物资吗?”
  “啊哈哈,是、是啊。”摊主僵硬地笑了几声,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我们来采购物资、采购物资……”
  “哦——那摊主怎么一个人?其他人呢?他们没和你一起吗?”江迟砚环视一周,故作疑惑地问。
  摊主不动声色抱紧了手中木匣,舔了舔干涩的唇,心虚地眼神乱飘:“他们、额……他们、他们先回去了!对,我们其实已经买完了,但有点东西我忘了买,这才又折返回来,这不就刚巧碰上你们了哈哈哈……”
  “啊,这样啊。”江迟砚的目光终于落在那匣子上,状若无意地问,“那摊主买完了吗?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
  摊主头皮一紧,忙道:“买完了买完了!我、我这正准备回去呢,两位不用管我,你们忙你们的就好,我这就走了哈哈……”
  他僵硬地笑着,错开几步,匆匆离开,刚松了口气,就听身后传来阴魂不散的声音:“那正好,我们也准备离开了,不妨一起吧?”
  摊主欲哭无泪,只能假笑着推辞,然而两人铁了心要“护送”,任凭他怎么说也不管用,只能任由他们跟着。
  江迟砚和林邬玦对视一眼,一左一右把摊主圈在中间,两道目光时不时落在他怀中木匣上,打的什么心思,不言而喻。
  周遭人群熙攘,摊主浑身哆哆嗦嗦,全程低着头,紧张地抱着木匣,生怕身旁两人一个暴起给他抢了。
  然而直到出了城,他们也始终没有动手。
  摊主松了口气,正要辞别,忽的后脑一痛,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没了意识。
  “呼——京城人可真多,走了一路都没找到下手的时机。”江迟砚俯身捡起掉落在地的匣子,林邬玦则将人拖到附近的林中,扔进草丛。
  江迟砚顺手折了根树枝盖在摊主身上,不知是怕他着凉还是怕他被人发现。
  “师兄怎么知道他可疑的?”没了外人,林邬玦终于问出憋了一路的问题。
  摊主鬼鬼祟祟离开的时候江迟砚尚在客栈,自然看到这一幕。他自己也没来得及转告,系统自始至终不在他这里,也不可能是她说的,但江迟砚却几乎一眼看透,配合着自己。
  江迟砚奇怪地瞅他一眼,颇有些无语:“很难猜吗?能让你摆出那种态度的,能是什么好人?”他说着收回视线,抬手打开木匣,顿时皱起了眉,“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匣子里,赫然铺着一层灰白色的粉末。
  “这……好像是骨灰。”林邬玦不确定地说。
  “骨灰?”江迟砚更疑惑了,“谁的骨灰?”
  林邬玦摇头,他哪会知道。
  江迟砚当然也没打算问出个所以然来,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摊主身上,犹豫着要不要把人叫醒。
  “这里面好像还有东西。”林邬玦突然开口,按住木匣一侧,往下压了压。
  木匣倾斜,骨灰往一侧滑落,露出深埋其中的瓷片一样的东西。
  “是人骨。”林邬玦道。
  江迟砚无力吐槽:“他这是把谁火化的尸体偷出来……”
  他陡然顿住了,火化的尸体、可疑的态度……再联想最近发生的事,这里面装的是谁的骨灰,仿佛也有了答案。
  林邬玦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这莫不是虞归?!”
  江迟砚握在木匣两侧的手指微微泛白,心中骤然升起一股迷雾,搅乱了清明的思绪。
  如果这真是虞归的骨灰……
  那身为南溟人的摊主又为什么要将它收集起来,还一副心虚的模样?
  林邬玦指了指匣中的另一物,迟疑道:“那这片骨头莫非也是……?”
  “应该不是。”是系统的声音,“我更倾向于,它属于殷瑟。”
  江迟砚二话不说掏出探测针,一把扎了过去。
  银针变成了黑色。
  “真的是殷瑟的尸骨……会不会这骨灰也是殷瑟的?”
  “那倒不是,他没有留下骨灰。”系统道,“应该只是被装在一起而已。”
  江迟砚啪地合上木匣:“把这人带回去吧,必须问清楚。”
  林邬玦点点头,俯身准备将人扛起,却撞进一片刺目的红。
  “他、他死了?!”
  一阵阴风飘过,江迟砚不由得一哆嗦,莫名觉得脊背发凉。
  “我们……没人动他吧?”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没有。”林邬玦翻开摊主的身体,从他手中取出一把尖锐的小刀,“他是自裁。”
  江迟砚幽幽叹了口气,沉静的眸子盯着地上的人,眼中透出几分迷茫:“我宁愿是我们疑心过重,误会了人。”
  至少那代表着南溟无辜。
  可他现在死了,自杀而亡,或者也可以换种说辞——畏罪自杀。
  他的神色太落寞,林邬玦于心不忍,徒劳地安慰道:“兴许是另有隐情……”只是这样的解释,实在苍白,难以信服。
  江迟砚朝他笑笑,只是那笑很难看。
  他早该想到的。
  初时他问系统,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阻止南溟封印被破。那时系统说,他们每一次的阻止都会失败,甚至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系统猜测,或许罪魁祸首一直在暗中窥视,所以处处防范。
  但若南溟早就与魔族勾结,那这一切便解释的通了。
  因为早已勾结,所以主动权牢牢被他们掌控。
  一旦想通这一点,那些曾经被他忽略的细节便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比如……空迷的伤。
  印象中,覆海吸人鲨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它只会把人吃掉,而且是压倒性的吞噬。
  而以空迷的修为,她根本不可能在那条鱼面前撑那么长时间不被吞噬。除非……
  他们本就是一丘之貉。
  所以她听到了结界被破除的动静,自己砍了自己一刀,混淆视听。
  再加上,当时她信誓旦旦表示神器在鱼腹中……
  可那个时候呜呜正和覆海吸人鲨打得不可开交,她又怎么会如此肯定?
  种种迹象都那么可疑,但当时的江迟砚却没有细究。
  “我原以为他们会自始至终地忠诚下去。”系统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会先行一步,把这件事转告郝酌华,我不在,你务必小心,有任何状况就赶紧跑。”
  江迟砚点头道:“我知道,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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