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林邬玦眉一皱,问道:“他去哪了?”
  系统:“不知道。”
  “他没告诉你吗?”
  系统:“没有呢。”
  “那你怎么不问?”
  系统:“忘记了。”
  林邬玦:“…………”
  他觉得系统在装。
  他不死心地问:“你这时候怎么不怕他黑化了?”
  系统叹气:“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太依赖别人,他应该学着成长,所以我允许你短暂放手。”
  林邬玦眼角抽了抽,看样子似乎想骂人,但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骂出口。
  江迟砚不在,林邬玦也没有久留的必要,他俯身抱起小白,准备先回宗门。
  一支羽箭自背后破空而来,林邬玦头一偏,箭矢擦着他侧脸划过。
  旋即,箭矢被他拦截,一张纸掉了下来。
  纸上只有一句话——「明安,故人求见。」
  “故人……”林邬玦皱起眉,攥着纸条的手紧了紧。
  他过去在明安的经历并不美妙,也没有什么相熟的人,要说故人,那就只有他大伯一家……
  但若是他们,应当不会搞得这么神秘。
  “像个阴谋。”系统评价。
  “我也觉得。”林邬玦手中燃起火焰,一把火将纸条烧了个干净。
  这么明显的阴谋,他才不会上当。
  火焰一点一点将纸条燃烧殆尽,下一秒,林邬玦凭空消失在原地。
  一道黑影踱步至林邬玦方才消失的地方,满意地笑了:“呵呵,果然啊,对付这种把命看得最重要的人,就不能用寻常诡计。”
  还好,他早有准备。
  第74章 死而复生的……
  喧闹的街巷中, 行人来来往往,各自为生计奔波,谁也没有注意到,转角处暗巷里凭空出现的人。
  “这里是……明安?”林邬玦谨慎地观察四周, 辨认着记忆中的故乡, 虽是故乡,他却对它没什么印象, 哪怕前不久他才回来过一次。
  相比之下, 系统反而更为熟知,肯定道:“是明安, 那纸条怕是被动了手脚, 幕后之人猜到你不会上当,所以根本就没打算仅凭一句话就引你过来。”系统隐隐觉得不安, 忙道,“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等待你的只会是天罗地网。林邬玦, 听我的, 尽快离开这里。”
  “嗯,我知道。”林邬玦心知肚明, 当即准备离开。城中不可御剑,他只能在系统的指示下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走出暗巷, 便是明安城中最热闹的街道,人多,声也吵。
  林邬玦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低着头脚步匆匆。
  耳边是行人杂乱的说话声,带着口音,林邬玦左耳进右耳出, 没有在脑中留下一丝痕迹。
  直到,一道亲热的女声传进他耳中——“诶呀素棠,我可真是好久没见你了!这次又是和你家老林一起挑布料来了?”
  名唤素棠的女人笑着回应:“是啊,这不快入秋了嘛,我想着提前赶制几件衣裳,正好老林有空,陪我最好。”
  林邬玦的脚步霎时停了,他猛然回头,恰看到女人抬眸看向身旁男人,眼含笑意,语调温柔婉转:“铭武,你看这匹料子怎么样?是我最喜欢的湖蓝色呢。”
  铭武……林铭武……
  素棠……
  林邬玦愣愣看着他们,埋藏在心底的幼时回忆逐渐苏醒,如潮水一般瞬间淹没了他。
  关于父母最初的记忆,是女人开心的笑脸:“铭武!你快看,咱们儿子会叫爹娘啦!来,乖儿子,再叫一声~”
  而后是男人结实的怀抱:“呦,我们小玦这么厉害啊?小小年纪就会说话了,以后保准是个当官的料哈哈哈哈!”
  女人惊喜地捂着嘴,浮夸地笑起来:“哇,那我岂不是官老爷的亲娘啦?”
  男人抱着怀中婴孩,配合地躬下身行了个大礼:“那我,拜见老夫人。”
  女人则笑着锤他:“诶呀你少打趣我了!”
  一家三口,笑着闹着,好似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在林邬玦为数不多的记忆中,他们总是笑着的,笑着哄他开心,笑着陪他玩闹。
  他们的家也总是温馨的,美丽的花草被修剪地整整齐齐,池塘的鱼儿游得欢快,幼时的他常在院中奔跑,弄得一身泥污,父母发现了也不会责怪,反而会陪着他一起。
  林邬玦的童年很幸福,幸福到,幼小的稚童一度认为世界就如这般美好,直到爱他的父母陆续死去。
  只留下一枚开过光的护身符。
  林邬玦曾无数次抚上心口,隔着衣服的布料,感受那只父母留下的福袋。
  但现在,他们好端端出现在他面前,笑容依旧,一如往昔。
  就连岁月也偏宠他们几分,没有在他们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林邬玦出神地望着这一幕,不知不觉眼中泛起湿意。
  “你怎么了?”系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由纳闷,“你认识他们?”
  林邬玦好似没听见,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这时,那对夫妻已然选好了布料,并肩离开店铺,携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林邬玦几乎立刻便跟了上去。
  “你干什么?那不是出城的方向!”系统喊道。
  这次林邬玦听见了,他脚下一顿,却没有停下:“我、我知道,我去去就回,不会耽误太久的。”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想与父母相认,想告诉他们自己的思念,想问问他们,当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来找他?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直到耳边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林铭武和素棠在曾经的林府前站定,前者摇头叹息,很是惋惜:“可惜了,诺大的府邸就这么被一把火烧没了。”
  素棠随意瞥了眼,笑吟吟地挽着他手臂,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我就说他是个扫把星吧,谁沾谁倒霉。”
  林邬玦的脚步霎时顿住,脑中想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迟缓地想:她口中的扫把星……是谁?
  “是啊,我那大哥也是罪有应得,我当初还提醒过他,让他把那扫把星扔出去,他还不肯。”林铭武也嗤笑一声,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怜悯,“现在遭报应了吧。”
  素棠似乎被逗笑了,咯咯咯地笑起来:“诶呀,铭武你就别这么说他们了,他们已经够可怜了,最疼爱的女儿差点被推进湖里淹死,好好的府邸也被烧没了,我都要同情他们了。”
  林铭武笑着应是,后怕地拍拍胸口:“说起来我们也是倒霉,生了个扫把星出来,幸好当初我们假死脱身,否则恐怕都活不到这个时候。”
  “就是可惜了,没在临走前把他掐死。”素棠幽幽叹息,很是遗憾。
  如同当头喝棒,林邬玦大脑一片混沌,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他们口中的人,是自己。
  身旁行人往来,他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那句“可惜没在临走前把他掐死”,反复扎进他心窝,留下血淋淋的伤疤。
  “可惜没在临走前把他掐死。”
  这句话如魔咒一样,砌进他脑海,篆刻入骨。
  明明是艳阳天,林邬玦却只觉浑身冰冷,冷的他开始发抖。
  为什么?
  为什么说他是扫把星?
  为什么要假死离开?
  又为什么……装的那么爱他?
  如果一开始就不爱,那为什么还要对他那么好?为什么要留下那些美好的回忆,却又亲手打碎它?
  “林邬玦,别信他们,保持清醒!”系统察觉不对,厉声提醒。
  “走吧阿棠,天色不早了。”林铭武笑着牵起妻子的手,悠然离开。
  林邬玦死死咬着牙,掌心被掐出血来也毫无知觉,他一步一步跟了上去,固执地想求一个答案。
  林铭武和素棠的家远离闹市,很清静,但依旧温馨,鲜花簇拥,鱼群欢快地游,就像从前一样。
  他们笑着推开院门,片刻后又关上了门。
  林邬玦在门前停留了很久,终是抬手,敲响了那扇门。
  “谁呀?”素棠打开门,诧异地盯着眼前人,好奇的目光在林邬玦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两秒,旋即退后了两步,恨恨地捶打着丈夫,“我就说吧?我就说啊,扫把星总有一天会找上门的,你当初就该让我杀了他的呜呜呜……”
  林邬玦麻木的心又是一阵刺痛,他牵了牵唇角,笑得很难看:“所以……你们刚才说的人……真的是我。”
  “唉。”素棠面上闪过一抹疼惜,她松开林铭武的手,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林邬玦,她像儿时一样牵起他的手,引着他往里走。
  她叹着气,温声解释道:“小玦啊,其实你并不是什么扫把星,也没有克过什么人。”她停下来,直视着他,忽而露出一个得逞的笑,“我和你父亲刚才那么说,只是为了引你过来而已呀。”
  “你知道吗?为了能第一时间被你认出来,我们每年都在服用驻颜丹,就是为了保持这幅你最熟悉的容貌。哦对,还有声音,也是你所熟悉的吧?那可是我费心维护的成果哦。”她笑容越来越大,脸上出现恶意,“果然呀,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你毫不费力地就认出了我们呢,而且,还毫不犹豫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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