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他下意识地就跑进了简秩舟的房间,嘴里一直喊他:“简哥……简哥,我们家为什么停电了?”
“吵什么?”简秩舟正在低头看物业群里的消息。
随后简秩舟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这片的变压器坏了,小区里有备用发电机,一会儿就来电了。”
“那我要先待在你这里,”陈佑说,“外边太黑了,我害怕。”
说着他就贴在了简秩舟的身上,简秩舟用手肘把人顶开:“滚远点,热死了。”
陈佑是真的感到很害怕,他本来就怕黑,自从上次让简秩舟关在地下室里半个月,陈佑更是对黑暗和密闭的空间有了很深的阴影。
他有些讨好地轻轻摁住了简秩舟放在被子上的手,然后抵凑过去,要吻他的唇:“老公……”
“你能不能抱着我?”
简秩舟并没有吻他,陈佑能感觉到他今天好像不是很高兴。
“你是不是又跟我生气了?”陈佑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你和我说,我马上就会改正的。”
简秩舟冷笑一声。
“你干嘛老这样啊?”陈佑感觉有一点委屈了,和简秩舟在一块,他总觉得有点累,他老是猜不到简秩舟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而且简秩舟也不会主动告诉陈佑答案,“我又没有惹你。”
陈佑认为自己今天明明表现得很好,所以简秩舟对陈佑的不满,就显得很没有道理了。
在楚砚那里,陈佑只要凑近一点就可以得到一个吻。而在江九珩那里,陈佑只要说“痛”,就会得到安抚。他每一句无聊的抱怨,在林峄那里都会得到反馈。
唯独在简秩舟这里,陈佑明明都已经很努力地在讨好他了,可是他还是对陈佑爱答不理的。
窗外的闪电把这间卧室照亮了一瞬。
简秩舟把手抽了回去:“当着我的面给楚砚夹菜,你在勾引谁?”
陈佑的眼睛又有点红了:“我就是觉得排骨好吃啊,你又不让我给你夹……你干嘛总是说这么难听的话?”
他觉得简秩舟好像只讨厌陈佑一个人,所以他做什么都是错的。
简秩舟咬牙,冷笑:“蠢货。”
“滚出去。”
陈佑终于站了起来,然后很不高兴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路过楚砚所在的客房的时候,陈佑感觉自己的手腕忽然被人拉住了,他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好在他很快便发现将他拉进房间里的人是楚砚,门被楚砚关上了,陈佑一下就蹭进楚砚怀里,委屈地说:“……他又骂我。”
楚砚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我想亲他……我想他抱一下我,他就只会让我‘滚出去’,我问他为什么不高兴,他只会骂我蠢,我真搞不懂他。”
楚砚贴在陈佑耳边:“是他贱。”
陈佑默了一会儿,才说:“他这个人确实有点贱。”
“但是你不要这样说他,他平时工作很忙的,所以可能脾气有一点不好。”
楚砚似笑非笑:“好。”
为了安慰陈佑,楚砚帮他咬出来了。
大概是窗外雨下得太大,空气太过潮湿,结束后陈佑还有点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老师你真好……”陈佑有些含糊地说。
楚砚抱住他,侧身缓入。
陈佑不说话了,只是气喘。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到凌晨的时候,陈佑已经在楚砚怀里昏昏欲睡,耳鬓厮磨之际,楚砚忽然对陈佑说:“简秩舟有一个初恋,你知道吗?”
陈佑突然不困了,他摇摇头。
楚砚打开手机相册,把一张照片挑出来给陈佑看,照片上的简秩舟看起来还在学校里,头发比现在要更长一些,除此之外,眼神还是那样不好亲近。
陈佑一直盯着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的脸看。
“……这个人长得好眼熟啊。”
突然地,他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他长得好像我!”
“嘘。小声一点。”
“这个人就是简秩舟的初恋,名字叫温明澈。”楚砚缓声道,“几年前在国外出了意外,去世了。”
“秩舟大概一直都在想着他吧,毕竟当初差点就追到手了,我看着都替他感到遗憾。”
陈佑心里忽然有点难受起来。
他想起之前自己问简秩舟,为什么要把陈佑带回家?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他说因为陈佑长得像他的一位故人。
故人?故人……
陈佑一向不喜欢思考,但今天晚上他的整个脑袋都被温明澈的那张脸给占满了。
他忽然觉得之前的好多事儿都可以被串联到一块了。
比如简秩舟总是对陈佑吹毛求疵,不允许他把头发剪短,就算陈佑只是很正常地笑和哭,简秩舟也总是烦他骂他。
他好像总是在把陈佑和一个不存在的人放在一起比较,并要求陈佑能变得跟那个人一样好。
陈佑越想越觉得睡不着觉,他转过身抱紧了楚砚:“楚老师,你觉得我好吗?”
楚砚温柔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当然好。”
“那你喜欢我吗?”
“当然。”楚砚说,“你很可爱,小佑。”
陈佑感觉自己心口的酸胀感终于缓和了一些,他抱住楚砚,小声撒娇道:“我也喜欢你,老公。”
“你再摸一下我的头发吧。”
楚砚用指腹温柔地擦掉陈佑眼角的一点湿润,然后才用手指去抚摸他的头发和后颈。
“等我睡着了你再停,”陈佑迷迷糊糊地说,“好不好?”
楚砚“嗯”了一声:“你睡吧。”
第42章
八月中旬的时候, 陈佑终于得到了一次独自外出的机会,但是简秩舟要求他必须要在晚饭之前回到家里。
陈佑不知道该去哪儿,就让老陈把车开到了赵闯他们合租的地方。
现在还住在这一片的人已经非常少了, 江城的公共交通几乎没延伸到这片区域,就只有可怜的两路冷线公交车会经过这边。
目之所及的大多数房子已经成了危房,照理说这样的房子拿来出租是不合法的, 但因为租金极低的原因, 还是有些人会选择铤而走险地住在这里。
赵闯他们住在一条窄小的小巷尽头, 车子进不来, 陈佑只能自己下车走进去。
来赵闯他们家是不用敲门的,因为他家的门锁已经坏了很久了, 白天就虚掩着, 到了晚上才会拿条破绳子给系上。
“闯哥……”陈佑走进去, “黄毛哥。”
屋子里乌烟瘴气的,全是烟味。
有个噪音很大的破旧风扇被摆在正中间, 对着床上那几个睡得四叉八仰的小混混来回摇头转动。
八月份的气温有时候会逼近四十度,陈佑光是穿过小巷走进来,身上就闷出了一层薄汗,他们这屋里甚至连台空调都没有。
但好在这屋里足够阴暗, 比起室外还是要阴凉许多的。
“这么久没见了, 想你闯哥没?”赵闯放下手机, 挺高兴地把人勾过去抱了一下, 然后他对其他人说, “咱们柚子现在闻着跟个女孩儿似的, 身上都有股香水味。”
“我靠真的假的?”有人好奇地凑过来闻陈佑的衣服,然后开玩笑地评价道,“上等人的味道。”
陈佑一下就被他们逗笑了, 他缩了缩脑袋:“好痒啊。”
“我给你们买了零食。”陈佑特意在家门口买了两大袋零食带过来,“先吃冰淇淋吧,一会儿化了就不好了。”
刚刚过来路上车里有冰箱,买东西的时候老陈还建议陈佑加钱买了冰袋,所以冰淇淋到这里的时候一点都没化。
几个人马上就上来抢了,黄毛看着陈佑笑道:“柚老板现在阔气了,零食一买就买两袋,以后咱们都得跟着您混了。”
陈佑问两人:“黄毛哥,你和闯哥现在还在肯德基上班吗?”
“早不做了,”赵闯说,“妈的那个傻逼经理,他以为他是谁啊?平时有什么脏活累活全推给我俩干,自己就在那儿泡新来的小美女。”
黄毛也叹了口气道:“你说咱们费劲赚钱干嘛啊?反正也饿不死,每天省一省也够花了,拼命给别人打一辈子工,最后还不是要死,白亏了。”
以前黄毛算是他们这一群人里最“上进”的,因为他有个谈了好几年的女朋友,自己倒是能凑合活,但两人出去玩,总不能天天让人女孩请客。
“黄毛哥,”陈佑说,“你现在怎么都不染头发了?”
黄毛以前那会儿的发色经常变,搁彩虹里都装不下他的头发,但现在他的头发居然都长成黑色的了,只有发尾还是干枯的黄色。
“没意思啊。”黄毛说。
赵闯朝陈佑挤眉弄眼:“还能因为什么呀,你黄毛哥为情所伤了!”
黄毛不轻不重地踢了赵闯一脚:“别老戳我痛点,你这个贱|人。”
赵闯特别贱地拽着陈佑笑:“他女朋友四月份那会儿跟他的分的手吧我记得,八月初人家结的婚,听说肚子都四五个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