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唐轲哈哈笑,“谁讨厌你?说,我替你主持公道。”
“那家黄焖鸡米饭。”傅裕指向左前方的招牌。
“他们怎么你了?”
“门口拴着一只鸡。”
唐轲头顶冒出问号,“拴着鸡不是很正常吗?说明他们家的鸡新鲜啊。”
傅裕摇头,“我怕尖嘴动物。”
原来他也有特别害怕的东西,当初他面不改色地打死蟑螂的英姿给唐轲留下了此人天下无敌无所畏惧的印象,原来他是会害怕的。
“为什么怕它们?你连狗都养过了。”唐轲贴心地走在里边,帮他挡住鸡的注目礼。
“鸡啄人很痛的。”傅裕没撒谎,他真的怕,几秒间手臂上便起了一片鸡皮疙瘩,“我小时候不会用筷子,经常掉米饭,它们在我脚边等着我掉米饭,等不到就啄我的腿,很痛的。”
唐轲大笑。怎么会这样,连鸡都可以欺负到他头上,他未免老实过头了。
回到家,扫地机器人已将各个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傅裕在次卧铺床,唐轲则先去洗澡。
等她洗好澡出来时,傅裕不但铺好了床,还洗好了葡萄,正坐在客厅看电影。
“哇,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唐轲感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坐享其成。
傅裕看了眼她用干发帽包裹住的头发,掉出来的一绺还在滴水,说:“先吹头发吧。”
“嗯嗯。”唐轲借用仓鼠的存食本能,往嘴里塞了两颗葡萄,含糊不清地问:“吹风机在哪儿呢?我的二手卖掉了。”
傅裕走进浴室,从洗手台下方的抽屉里拿出吹风机,站在原地顿了片刻,才走出去递给她。
他坐回沙发,抓起一只抱枕放在大腿上,面无表情地继续看电影。
十分里有一百分的不妙。
唐轲在浴室吹干头发,大声问吹风机应该放在哪里。
“第一层抽屉。”他答。
过了一会儿,唐轲顶着一头炸毛出来,热气腾腾,素面朝天,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气扑鼻而来。
现在十分里有两百分的不妙。
傅裕目不斜视,一言不发,某个部位隐隐作痛。
或许是他的良知。隐隐作痛。难以消解。
电影是部家喻户晓的喜剧片,周星驰主演,即使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唐轲仍看得津津有味。然而她一转头,却发现傅裕绷着个脸,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他又在忍什么风平浪静呢?
“不喜欢咱就换一部呗?”她说。
投影的反光在他立挺的五官上不断变幻,他张了张嘴,最终没说什么,喉结白滚一场。
还是说她吃太多葡萄了没分给他吃所以不高兴?不应该啊,他不是这么拧巴的人,有手会自己拿才是他的性格啊。
唐轲捏起一颗葡萄,鬼鬼祟祟地伸到他嘴边,说:“你也吃?”
傅裕垂眸看了看仍挂着水珠的葡萄,睫毛微颤。湿漉漉的又何止是葡萄。
他咬住半边果肉,嘴唇碰到了她的指尖。唐轲没想到他是用嘴接,大拇指一怼,想直接塞进去,不料嗑到了他的牙,葡萄骨碌碌掉落。
掉进抱枕和他的缝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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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32章 32抽
就一般情况来讲,他是不会被一颗轻飘飘的葡萄打倒的,可眼下的情况非常不一般,十分特殊,百分敏感,千分要死要活,万分树欲静而风不止。
难受。
傅裕噌地站起,一旁的唐轲被吓一跳,震出半尺远,愣愣地看着他。
葡萄历经千帆,该看的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最终遍体鳞伤地滚到了地上。阳光玫瑰不再阳光,都是这对癫公癫婆害的。
“没事,你继续看吧,我来弄。”傅裕背对着她,用纸巾擦干净地毯,捡起葡萄,又大费周章地绕远路丢进厨房的垃圾桶里。
唐轲的嘴巴瘪成倭瓜,全程以“这也要分厨余垃圾其他垃圾你们小区难道有什么规则怪谈我不知道”的眼神目睹他做完这一切,回到客厅,站在沙发后面对着她的头顶说:
“我浑身是汗,先去洗澡了。”
“哦,去呗。”唐轲脖颈后仰,应答后徐徐回正,两腿像尊弥勒佛似的盘起,有些不自在,但想装得自在。
他的声音原来有这么低沉吗?哎?他不是男中音吗?虽然没听过他唱歌,但是不对,他的声音原来有这么磁性吗?
听得她腰间盘都快酥掉了。
大概率嗓子里的痰没化开——
在唐轲脑海中飘过的弹幕是哪怕举报“恶意人身攻击”也不会错杀的程度。
那股酥麻劲很快消失了,浴室里传来水声。
花洒下的人垂着头,久久未有动作。镜子始终清晰可见,瓷砖墙的反光暧昧不清。
他没办法平静,事实上导火线根本不值一提,而他却没办法平静,束手无策。一如心底的情感愈演愈烈,胀破薄得几乎透明的皮肤,满得快要迸发出来,可是没能实现。
独角戏剧本最难挨。他拿到的正是独角戏剧本。
难受。两头都难受。
傅裕仰起头,让冷水顺着他的面庞流淌。由于基础的麻醉并未奏效,他的眉毛冷峻地拧起,眉梢痣微翘,逐渐不耐烦。
龌龊小人,傅家家风全败在你这根龌龊小人上了。罪不容诛。
他打定主意要无视杂念,于是挤压洗发露的泵头,一股脑儿的摩拳擦掌,将泡沫往头上抹。快速冲洗干净后,转而挤压沐浴露的泵头,一股脑儿……没了下文。
不知道是谁写的剧本。
他的沐浴露刚好用完了,顶多挂壁的一层还能苟延残喘一会儿。而唐轲的绿色包装鲜嫩水灵肌精华沐浴露,就放在旁边。
稳固傅家家风还是照着剧本演,傅裕犹豫了两秒。
最后他找到了能让他平静下来又不失体面的方法。
小于十分钟的局部降雨在天气预报软件中一般不显示,这就是他的方法。
他一手撑着墙,一手抽丝剥茧。耳朵逐渐听不见周遭的声音,包括水流声,包括门外模糊的电影配乐,他极力忍住喉间的欢.愉,闷哼声却始终震耳欲聋。
他颓丧地跪在地上,意识到一个糟糕的事实,这才只是第一天而已。
电影接近尾声,唐轲才瞧见浴室里的人慢慢吞吞地走出来。盆里的葡萄她特地给他留了一些,她讨要奖赏般展示给他看,呲个大牙说:“等你好久!剩下的都给你吃!不过你自己拿啊,我不伺候你的。”
傅裕心如止水地对她点头,从厨房拿了根牙签,戳着葡萄吃。
神奇吃法,多此一举。唐轲疑惑地伸长脖子,问:“直接用手拿不行吗?”
“没办法,你又不伺候我。”傅裕语气平淡,手里的牙签快狠准地刺穿葡萄果肉。
唐轲好笑:“听说过洁癖,没听说过只有手洁癖的。”
怪不得他方才用嘴接她递过去的葡萄,脏了裤子也不能脏了手。牛,以前还以为他“一天洗三十次手”的说法太夸大其词,没想到真有这么夸张。
“还有,”傅裕真诚地坦白,“我的沐浴露用完了,所以用了点你的,我明天给你买个新的,不要骂我。”
唐轲睁着圆溜溜的双眼,心想她平时也没表现得那么小肚鸡肠吧,他在伏低做小些什么。
“骂你干嘛,我也用了你的洗衣液。”她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你会骂我?”
“不会,家里的东西你可以随便用。”傅裕抬了抬眼镜,刚吹干的头发软乎乎地朝一侧翘起,“主要是,我不知道在你这里有没有关于同居的规章制度,如果有冒犯,及时说出来比较好。”
原谅唐轲的不解风情,听到这些她首先体会到的不是感动,而是想挖掘一下他以前在宿舍里遭遇的奇葩事,绝对有,否则不可能考虑得这般周全。
“你以前是不是被人伤过?刻苦铭心的那种?”她投去八卦的目光。
“……”傅裕耷拉下眼皮,被动放空大脑。
啊啊,对了,她不是一般人,调频错误调频错误,快从幻想里脱离出来。
良久,他转身面向她,用指腹擦掉眼角皇帝的眼泪,仿佛做了偌大的心理建设,机械地说:“如果你愿意倾听我过去的伤痛,那么我……”
唐轲瞬间理解他放的什么屁,抬手打住:“好了好了好了,不是你的圈子不要硬融。”
“哦。”傅裕见好就收。
唐轲抱住膝盖,正经回答他的话,说:“我没什么规章制度,一个猴一个栓法,室友也是一样,有不舒服的地方肯定会立马跟你说,你放心好了。”
“一个猴一个栓法。”傅裕轻佻地重复她这句话,手里的牙签再度扎中一颗甜滋可口的葡萄,放进嘴里,问她:“你要不要试试?很解压。”
“这能解压?”唐轲不信。
“嗯,容嬷嬷怎么扎,你就怎么扎。”傅裕给她牙签,“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