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自恋地认为他对她来说很重要,认为她在乎他的感受,认为他表达了喜爱能得到回应。然而他知道答案是什么,又何必自作多情。
  唐轲语调散漫:“那你就自恋一点咯,让我骂两句怎么了?”
  这个坑他又不是非跳不可。傅裕想。
  “那你发吧。”但是他跳了。无他,唯绅士风度尔。
  “哼哼,想要什么文案呀?”
  既然干涉了,傅裕干脆干涉到底。
  “双人成行。”他说。
  这句需要思考,唐轲回神琢磨,鄙夷地反问:“他俩不是奔着离婚去的吗?”
  你不也奔着离婚去的吗。傅裕腹诽。不把老公当老公,却把他当鱼钓,谁来管管。
  “你刘备还在乎这个?”
  “明明你也乐在其中,少过河拆桥。”唐轲彻底关掉手机,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他,火力全开:“那你发朋友圈吗?发一个吧好不好?告诉全世界,在阳光明媚——风和日丽——的今天我们结婚了!”
  傅裕有不好的预感:“......文案是?”
  “俺也一样。”唐轲模仿张飞的口气,和上一秒黏糊糊的夹子音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拒绝。”他的青龙偃月刀不同意。
  “不然写什么,亲亲宝贝?”
  “听上去像淘宝客服。”
  “月老终于想起我了!”
  “财神爷终于把我忘了。”
  “你以后不用要强了,因为你的强来了!”
  “哪位好心人来掐一下人中。”
  “嘿,siri!”
  唐轲沉寂已久的手机:“哎。”
  “把傅裕拖出去斩了。”
  “好的,这是我从百度找到的内容。”
  激烈讨论后文案该写什么仍不了了之,太抽象看起来像是古早恶搞接力帖子,太亲密不是他们的风格反而越看越假,陷入一种有必要炒cp但是炒得太过的话当事人会留下黑历史的困境。
  唐轲双手抱胸,频频咂嘴表示不耐烦,方案全都被否决了心情好不到哪儿去,虽然有几条的确是她胡诌的,但他未免太啰嗦了!
  “先放一边,我要看你公司。”她解开安全带,领导视察般下车。
  办公楼除了一楼大堂,用于展示开发成果和社会荣誉,其余包括所有办公室和会议室在内的每一道门都有门禁,员工可以刷脸,外来人员则需要工牌验证。傅裕很久没用过工牌了,并且如果不出上班上得面目全非这种意外的话,他以后也不会用到。对于工牌的位置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在车里一顿好找。
  他慢了半拍才下车,唐轲问他干什么呢。
  傅裕把工牌塞到她手里,说:“你拿着这个,刷门禁用。”
  工牌上印着他几年前拍的入职照片,那会儿刚剪过头发,几乎没有刘海。唐轲捧着工牌细看,觉得十分新鲜。照片里的傅裕脑门光洁,眉骨明显,曝光拉得太高,以至于看不见其他五官的阴影——非常适合抠图拿来做熊猫头表情包。
  唐轲悬崖勒马住了枉为人伦的幻想,跟上他的步伐。
  “哇,你们公司真的好大。”她左看右看,止不住感叹。
  “还有更大的。”
  “老板画的饼。”
  “对。”
  “我就知道。”
  大堂有一块小角落设置了瑞幸咖啡快取店,傅裕闻到咖啡豆的味道条件反射想点一杯。
  “你喝吗?”他问。
  唐轲摇摇头,“不喝。你点,我等你。”
  办公楼周围环境整洁高档,室内竟也做了绿化,这在唐轲看来等于把钱花在了刀背上,她拿出手机记录,突然意识到这算私人领域,便转身询问:“能拍照吗?”
  傅裕愣了愣,随后点点头,左手握着刚做好的咖啡,右手缓缓举起,比了个标准的剪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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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傅裕:啊?拍我吗?
  第16章 16抽
  说拍就给拍,他也太听话了吧。
  盛情难却,唐轲不由自主地拍下了傅裕的人生乌龙照。这时解释误会最多最多煞点风景让他尴尬一小会儿,而将错就错,桀桀桀,意味着延迟满足,桀桀桀,意味着以后每次看到照片都能让他尴尬一遍。损人不利己的事只有干到这种程度她“国服欠儿登”的名号才受之无愧。
  傅裕上前,走在她身边,浑然不知地介绍起办公大楼的构成。
  大堂中央那块绿化是真草皮,盖的是真泥土。在庞大的钢筋水泥中混入极小一部分大自然,企图靠这部分小自然带动整座大楼的氧循环,这就是资本家的理想主义,他们也不管三伏天这块地黏里吧唧的。
  二楼是大型报告厅和vr体验馆,作为公司的门面,这一层的设备频繁翻新,而被淘汰的设备则一律向上蒸发循环利用。
  “食堂呢?”唐轲真诚发问,建筑再气宇轩昂,装不下一片食堂总还差点意思。
  傅裕往西南角指玻璃窗外面,说:“食堂在那栋楼的二三层,你想吃我等下带你去吃。”
  “好耶。”唐轲跟着他进电梯,又问:“你的办公室在哪儿呀?”
  傅裕犹豫地按下“4l”,不答反问:“你想干嘛?”
  他多少摸出点门道来了,一旦她嗲声嗲气地讲话,八成没憋好屁。
  “参观咯,还能把你桌子掀了?有没有基本的信任啊?”唐轲的胆子一向很大,不存在社交恐惧症一说,更何况有熟人在身边,那股四处瞧一瞧看一看,涨一涨见识人生是旷野的冲动更加强烈。
  抵达四楼,傅裕长按开门键,不走出去,只站在电梯内说道:“四到七层,九到十二层,还有*十五到二十层,都是员工办公室,部门不一样装修也不一样,不过也差不了多少。”他扬了扬下巴,“你现在看到的是软件测试部门,他们都在工作,你可能不太方便进去。”
  唐轲探出头张望几眼,后安分地缩回来,轻轻鼓掌:“不愧是大公司,节奏好快。”
  “是的,狼性文化。请勿靠近笼子,小心饿狼扑食造成生命危险,天黑请闭眼后我们什么都干得出来。”傅裕毫无威慑力地危言耸听。
  下一站通往十五层,傅裕所在的开发组。电梯门一开一堵自动贩卖机迎面接待,旁边的桌子上有一堆小零食。唐轲嘿嘿一笑,打趣道:“你们狼平时就吃麻辣麻辣和浪味仙吗?注意营养失调哦。”
  “哪有顿顿羊肉的好日子。走这边。”
  傅裕带领她走过一条走廊,左右皆为一座座静音式太空舱,用于小型的私人讨论会议,特殊构造保证外面的声音传不进去,里面的声音传不出来。
  “岂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地讲八卦!”唐轲立马联想到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东西。
  傅裕用手指点点耳朵,示意隔墙有耳,“监控,录音,会议记录。”
  唐轲笑脸消失:“不爱跟你们狼人玩。”
  再往前溜达两步到了公共办公区,摆放着书架和环形沙发,这当儿没人,静谧中隐约回荡着远方传来的嘈杂声。
  “右转过去就是我的办公室了。”傅裕适当留白,等待她的反应。
  他的工位非常普通,挑不出半点特色,属于请人参观还得倒贴门票钱的路人甲地带,唐轲竟对这么个“-5a”景区感兴趣,实在令其蓬荜生辉——
  不,他在意的不是她怎么看待他的工位,是她有没有意识到他们即将踏入的是怎样的领域:上午领证宣誓时姑且只有一位见证人,而一旦推开那扇门,会多出十几位见证人。那不是普通的办公室,是婚姻的殿堂,照地方习俗得发喜糖的,她知不知道啊?
  她不知道。唐轲举着手机又是一顿拍照,根本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敷衍地嗯了两声:“走吧!我会悄悄地,不打扰他们!”
  傅裕在心里叹了口气,到头来只有他一个人在意众人的眼光,到时候她拍拍屁股走掉,留下他一个人面对“单身单太久不惜找群演当老婆在同事面前招摇过市”的流言,她这个坏女人。
  “公司内部照片尽量不要外传。”傅裕说。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办公室门口,门禁屏幕中映出他风平浪静的脸。
  唐轲连连答应,“明白,只是我个人喜欢记录,做事留痕,方便查案。”
  咔哒。门锁已开。
  傅裕推开门,好巧不巧,正对上了吴姜的目光。那家伙先是一怔愣,而后像猴子看到香蕉一样突然兴奋地站起来,连带着周围一众同事纷纷朝门口看来,脸上重现同样的表情变化。
  “……”傅裕先发制人:“我来拿点东西。”
  他的右手背在身后,勾了勾前掌,心想让唐轲抓着他的衣角或挽着他的手臂,别走散了,这群狼看起来真的会吃人。
  虽穿衣显瘦脱衣没见过,唐轲面朝他的背影时,还是能明显感觉到他的骨架比她大很多,肩的宽度足够挡住她整个人。什么在动?她低头一看,勾勾手什么意思?牵手?
  她想也没想便牵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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