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整个城镇都和宿柳在电影上看过的西方某国很像, 这似乎只是偏远乡村的边陲,镇上唯一的旅馆是一家汽车旅馆。
  离开商场前,胥黎川打包了很多生活用品, 携带的物资足够两人滋润地过上很长一段时间。
  宿柳打头阵,胥黎川跟在她身后拎着大包小包。仍旧是自助入住,不过这次反而是宿柳带着胥黎川。
  “你没有住过汽车旅馆吗?”看胥黎川笨手笨脚地在前台翻找,宿柳伸手指着近在咫尺的门卡, 震惊道,“门卡就在这里呀,难道只有我能看到吗?”
  她说出这话后, 惊讶的反倒成了胥黎川。
  看她绕去前台内部取下门卡, 轻车熟路地走进逼仄的电梯,胥黎川问:“汽车旅馆?原来是这个名字, 联邦有这样的旅馆吗?我倒是没见过。”
  联邦占地面积辽阔, 但飞车和空中基站的建立使得出行格外便捷,几乎没有什么酒店居住的必要。
  就算有, 也都是光脑线上办理业务, 同步了房间信息后, 只需要虹膜识别就能进门, 根本不需要什么门卡或者钥匙的媒介。
  这还是胥黎川第一次见到门卡这种东西, 他新奇地看着宿柳刷卡进门, 跟在她身后, 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一样。
  宿柳只顾着惊讶胥黎川对门卡和汽车旅馆的无知, 丝毫没有注意到, 他跟着进门的动作丝滑、自然,仿佛这里本该是他的房间一样。
  胥黎川问东问西,似乎对汽车旅馆的各种设施都很好奇, 对着线圈座机电话、老旧的电视机不耻下问,揪着宿柳问了好半天。
  耐心地回答胥黎川层出不穷的问题,宿柳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理解穿越前的领导为什么这么喜欢教大家做事,原来不是她不好为人师,而是她以前没有发挥的机会!
  沉浸在为人师表的飘飘然中,宿柳意识到胥黎川进了自己的房间时,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了。
  狭窄的标间,仅有一张单人床和单人沙发,就连卫生间都是逼仄而狭小的。
  在这样仅容一个人居住的空间里,居然挤下了她和胥黎川两人,他高大的身形在低矮的天花板下显得有些憋屈,那份属于成年男性的气息也在昏暗而拥挤的空间中愈来愈不容忽视。
  “你……”
  宿柳刚想提醒胥黎川,告诉他他的屋子不在这里,一抬头,却撞入那双格外亮的眼睛。
  汽车旅馆没有空调,外面下着大雨,隔着窗子,闷热潮湿的空气似乎也无孔不入地侵袭,在过于窄小的空间中,氤氲出某种令人昏昏沉沉的气压。胥黎川的目光灼热,在这种本就奇怪的气氛中,竟令宿柳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胥黎川也同样是。
  从进屋起,他就一直望着宿柳,听她喋喋不休地讲解着房间里的每一处设施,其中还掺杂着一些自己的理解和小巧思,甚至还不经间透露着一些她过往的经历。
  他听得津津有味,似乎也顺着那为了能让他听懂听清楚而刻意放缓的、带着黏糊口音的联邦话,去切身体验了一下他不曾参与过的、她的过往。
  跟着她于暴雨的夜晚穿越郁郁葱葱的雨林,在通体碧绿的蜥蜴和丛林巨蟒的旁观下,涉过比人还要高的灌木丛,只为寻找一只在夜里会发光的动物。
  跟着她在于漆黑无光的地下古城中潜行,身畔沉睡着不知多少年的古尸,棺椁外侧的鎏金花纹在手电筒的照射下折射出潋滟的光彩,滴滴答答的地下水是除了心跳外的唯一声音。
  跟着她于灯火通明的热闹城镇狂奔,黑发在风驰电掣的奔跑速度中飘扬,狂风吹拂着她笑得灿烂的脸庞,所有的人和事都被抛在身后。
  ……渐渐的,他不再满足于只是听着她的过往。
  始终注视着她的眸子越来越专注,扫过她因为说起喜欢的冒险而神采奕奕的脸庞,扫过她手舞足蹈想要把有趣经历分享给他的手臂,扫过她不自觉笑起来的唇角。
  灵魂好像也被分割成两部分,一部分认真倾听着她的故事,在这些精彩纷呈的经历中窥见她的鲜活她的灵魂,一部分则只近乎狂热地望着她,想要靠近她、想要拥有她、想要彻底……占据她。
  如有实质的目光引起了宿柳的注意,她停下兴奋的讲述,回头看着他,单纯真诚的目光里倒映出他的身影。
  那个在瞳孔中有些变形的身影沉默伫立着,在那几乎辨不清是谁的人影中,依旧依稀可见其中浓郁的渴望。
  这份渴望是点燃他情感的焰火,爱欲轰然灼烧着他的灵魂。
  两份灵魂合二为一,他向前一步,俯下身子望着她。
  “还记得我们的前面说的吗?生理课程,还想学吗?”
  两人几乎脸贴着脸,隐隐约约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某种奇异的期待和探索欲占据上风,宿柳回望着他侵略性极强的眼眸,毫不畏惧地点了点头。
  “你什么都可以教我吗?”她问。
  胥黎川挑眉,对她的问题生出了几分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胜负欲,“当然,我可是尽职尽责的好老师。”
  “只希望我们的宿柳同学,不要学到一半、临阵脱逃。”
  有力的手臂捞起身前女孩的身体,那只会歌唱的小鸟终于同意在他这里短暂栖息。
  浴室里,花洒的水花蒸腾着热意,水蒸气模糊了磨砂玻璃,两张大小不一的手掌一前一后贴在玻璃上,印出深而暧昧的手印。
  他抓着她的手,抓得极紧,搂着她的手也极为用力,似乎是怕她逃走,又似乎是怕她不会回头。
  水花声很大,遮掩了若隐若现的声音,在暴雨哗啦作响的夜里,狭窄滚烫的浴室里也下起温暖的大雨。
  “所以,我摸这里,你很舒服吗?”
  “这里呢?你反应好强烈,那掐一下可以吗?”
  “还有这儿,为什么你不动一动?”
  透过水声,只有好奇的女声清晰传出。
  她一会儿摸一下这里,一会儿抓一下那里,似乎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势必要把一切的未知都在胥黎川身上探索殆尽。
  “对,就是这里,哦,好女孩……多、多摸一下,不要厚此薄彼……”
  随着课程的尾声,胥黎川起初还有心思引导她,后来却败在她各种各样奇怪的好奇心下,只成为称职的教具,尽职尽责地满足她一切的求知欲。
  到最后,浴室里只传出断断续续的剧烈喘息和高亢的某种歌吟。
  理所当然的,胥黎川还是如愿以偿在这件狭小的标间睡下了。他睡得很熟,把宿柳紧紧搂在怀里,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镶嵌进自己身体。
  窗外的雨声是最好的催眠白噪音,他的体温很高,热乎乎地熨烫着后背,宿柳在这样的温度下也睡得很香。
  直到后半夜,胥黎川忽然惊醒。
  看着怀中宿柳熟睡的恬静睡颜,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心,发出有些遗憾的嗟叹。
  蹑手蹑脚地起床,他以极快的速度装捡完两人携带的物品,把背包收拾好后,才重新回到床边,轻轻吻着她的下巴把宿柳唤醒。
  “醒一醒小柳,我们要走了。”
  宿柳睡眼惺忪,还没从尽兴后的疲惫中恢复回来,眯着眼睛恍惚着望着胥黎川,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一边轻轻地亲吻她,他捡起他趁着她睡着后、搓洗干净烘干的新衣服,动作轻柔但迅速地为她穿上。
  最后为她套上全新的鞋袜,才把她抱下床,“你讨厌的胥黎川追上来了,我们要换地方了。”
  被强制开机,直到听到这句话后,宿柳才真的醒来。
  对胥黎川的不满攀上顶峰,她心想,果然是讨厌鬼,大半夜的还要打扰人家睡觉!
  半睁着眼睛,任由胥黎川为自己梳理头发戴上特意采买的漂亮发饰,目光掠过在自己黑发中穿梭的那双白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时,她想了想,决定收回一部分自己的话。
  这个胥黎川还是很好的,很顺眼,也很好用,他除外!
  一切都整理妥当后,胥黎川把明显还没睡够、有些无精打采的宿柳背在身后,左手右手都拎着大包小包,朝着天台的楼梯爬去。
  宿柳全身精致漂亮到像是马上要去拍杂志,他自己倒没怎么收拾,洗过澡后的黑发还有点湿漉漉的,再加上各种背包,活像一个逃荒的背包客,一点从前贵公子的风度都没有了。
  楼下已经有赶得快的胥黎川在上楼了,他了解自己,知道他们就算再怎么彼此看不顺眼,也一定会优先对付共同的敌人——他自己。
  他知道不能再耽搁时间,背着宿柳大步朝着天台攀去。
  老旧的楼房只有六层,破旧的天台上,狂风吹拂,胥黎川把宿柳放下,大包小包背在背后,两人站在摇摇欲坠的天台边缘。
  大雨还在下,被雨水打湿的黑发下,胥黎川的眼睛亮到可怕,墨绿色的眼瞳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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