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幸好。
  幸好谢玉阑没出事。
  又想到谢玉阑说感觉到是有人抽了他的马匹的话, 谢玉阑的神色沉了下去。
  对于这件事情,谢临沅心中自然是有猜想的。
  因为谢玉阑这些年并没有和多少人有交集,所以恨谢玉阑的人也就只有那几个。
  谢临沅掰着指头数都能数出来。
  无非就谢则闵谢瑾谢瑜三人。
  正想着,谢云舟手执着白扇走了过来,他学着谢临沅仰头看天上的星星,倏地开口说道:“今天那件事恐怕不是偶然。”
  “原因呢?”谢临沅偏头, 问道。
  谢云舟弯了弯唇角, 说道:“谢玉阑就是个结巴, 从小跟在你身边, 对那些想要夺嫡的人自然构不成威胁。”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你是威胁。”
  “然后呢?”谢临沅往前走着,在一处桌子旁坐下。
  谢云舟跟着谢临沅的步子在一旁落座,“想要解决你就得让你自己自乱阵脚, 而谢玉阑正好就是个靶子。只不过那人太蠢,今天动手。”
  都是千年的狐狸,这点把戏在两人面前根本不够看。
  谢临沅拎着酒喝了一口, 闻言轻笑出声,说道:“确实蠢。”
  “心里有人选了?”听到谢临沅的回答,谢云舟睨了他一眼。
  谢临沅将酒壶放下, 看着远处大口吃喝的官员和士兵,又将视线落在另一个地方:“有了,不过还不能确定,此事已经禀告父皇了。”
  谢云舟点点头,表示了解。
  “太子殿下,七殿下,这是沈首辅派属下送来的烤羊肉。”一道声音响起。
  “多谢沈大人了。”谢临沅接过羊肉,看了一眼在不远处和人谈笑风生的沈青檀。
  谢云舟则是看了谢临沅一眼,随后也笑着拿起羊肉:“多谢了。”
  “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二人还有联系?”他开口。
  谢临沅摇摇头,回道:“鲜少联系,话都没说过多少句。”
  “他这般举动,总归是有事要找你。”谢云舟笃定。
  在朝中,沈青檀是什么人都知道。
  在权势争斗下的一股清流,偏偏谢渊分外欣赏他,不少人弹劾沈青檀,谢渊却一字未信。
  若是放在以往那些帝王,都不知起了多少疑心了。
  “应该吧。”谢临沅知道沈青檀的目的不是找自己。
  但他也不会将此事告诉谢云舟。
  不是不信任。
  而是因为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不聊这些了,吃肉吃肉。”谢云舟笑出声,拿起酒壶就仰头灌了口酒。
  而谢临沅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对谢云舟开口:“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什么?”谢云舟蹙眉,似是没听清。
  “我说——”
  谢云舟拿着扇子在掌心敲打,站起身子在谢临沅身边踱步:“停——”
  他打断谢临沅的话,用扇子指着男人,眼神奇怪:“莫名其妙问这些问题可不像你。”
  “我不能问了?”谢临沅抬眸。
  谢云舟立马怂了,他靠近谢临沅肩上闻了闻,并没有闻到任何奇怪的味道。
  “没味啊。”他说道。
  说完,他就重新坐了下去,扇子在手中转着:“皇兄,告诉我呗。”
  “玉阑说我身上有味道。”谢临沅没有将谢玉阑的原话说出来。
  “哦,那倒正常了。”谢云舟听到谢临沅的解释,心中的困惑顿时消失殆尽。
  就在两人谈论之时,方才那位侍卫又过来了。
  “太子殿下,沈首辅有事找你。”
  谢云舟瞧见站在不远处静静站立的人,轻咳一身,恢复满身的清冷对谢临沅说道:“大皇兄,那七弟就先告退了。”
  “去送七殿下一程。”谢临沅吩咐道。
  等侍卫和谢云舟都走后,沈青檀才走过来。
  他看了一眼桌上已经被吃完的羊肉,行礼作揖语气恭敬:“太子殿下。”
  谢临沅同上站起身,扶住沈青檀作揖的双手,应道:“沈大人。”
  两人同时坐下。
  “不知沈大人来此是有什么事?”谢临沅问道。
  沈青檀微微颔首:“下官想问问八殿下伤势如何。”
  “未伤内里,沈大人不必担心。”谢临沅说着便给沈青檀倒了一杯酒。
  男人拿起酒杯,递到首辅大人面前:“请。”
  沈青檀听到最后一句话,身子顿了顿,还是没有指出,只是接过酒杯:“那便好。”
  “只是沈某有一事不明,八殿下的马匹怎会受惊。”
  “沈大人好生聪明,”谢临沅喝了口酒,“此事是有人刻意为之。”
  沈青檀:“殿下有怀疑的人吗?”
  “无非就是那几个,沈大人为何和我说这些?”谢临沅反问。
  沈青檀绝不是仅仅关心这件事,可想到眼前这人的为人,谢临沅压下心里的猜想。
  “只是想告诉殿下,此事乃三皇子谢瑾所为。”沈青檀担心隔墙有耳,刻意放低了声调,加上周围已没什么人了,几不可闻。
  谢临沅却把整句话听得明明白白。
  可他本想的人是谢则闵。
  他看向沈青檀:“沈大人为何如此笃定?”
  沈青檀低头笑了笑:“下官只是运气好,正巧看见了三皇子和一个士兵交谈,又恰好看见那位士兵打了八殿下的一鞭。”
  谢临沅盯着沈青檀看了良久才开口:“为何。”
  “什么为何?”
  “沈大人告诉我这些绝非是发善心。”谢临沅语气不容置喙。
  沈青檀低头笑了笑,叹息开口:“果真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太子殿下。”
  “这朝中动荡太多,下官不想发生前朝九子夺嫡相互残杀的事情来,便只能为太子殿下填一份力了。”他解释道。
  假话。
  谢临沅一下就听出来这并不是沈青檀的真心话。
  可他也没拆穿,只是朝沈青檀作揖:“那便多谢沈大人厚爱了。”
  沈青檀站起身,深深看了谢临沅一眼,说道:“只是麻烦太子殿下回宫后来下官府中一趟。”
  “好。”谢临沅没多问。
  天色已晚,谢临沅回到了营帐,看着在床上睡得很沉的谢玉阑,浑身疲惫终于消散。
  他褪掉外袍上了床,将人搂入自己怀里。
  沈青檀的投诚于谢临沅来说确实是一件好事。
  凭谢临沅自己,想要护住谢玉阑真的很难。
  不说这些年谢玉阑经历的祸患,连谢临沅都觉得谢玉阑命运多舛。
  即使谢临沅自己经历的比这更多。
  不再多想,他闭上眼,深深睡了过去。
  到了第二日,又进行了一天的冬狩。
  谢临沅这次紧紧站在谢玉阑身侧,甚至让谢玉阑和自己同坐一匹马。
  “皇、皇兄...”谢玉阑低头,看着谢临沅包着自己两只手的手。
  他双手都被谢临沅按在缰绳上,随后男人将自己的手掌放了上去,紧紧禁锢着谢玉阑的手。
  看上去格外害怕昨日的事情发生。
  “嗯?”谢临沅下巴搁在谢玉阑发间。
  “什、什么时、时候能、能回、回去?”他想回东宫了。
  冬狩一点也不好玩。
  “午时便启程回去了。”谢临沅道。
  他看了看发丝都蔫巴着的人,轻轻包住谢玉阑的耳廓揉了一下:“嫌无聊?”
  “嗯、嗯,”谢玉阑仰起头,盯着谢临沅,“但、但是和、和皇、皇兄在、在一、一起就、就不、不无、无聊。”
  谢玉阑的脸上还有一些昨日的刮伤,已经结痂。
  明明是丑陋无比的痂,可落在谢玉阑那张白净的脸上就像落在雪地里的枯枝。
  谢临沅忍不住摸了一下那片凸起,却不料引起谢玉阑一阵瑟缩:“痒、痒。”
  “那皇兄不摸了。”谢临沅收回手。
  刚准备收回手,谢临沅就感觉手心被柔软的脸颊顶了一下。
  他垂眸,就见谢玉阑睁着那双清墨般的双眸盯着自己,弯着眼睛乖乖对自己说道:“皇、皇兄喜、喜欢就、就可、可以摸。”
  “好。”谢临沅轻轻碰了一下,一触即分。
  谢玉阑太乖巧了。
  乖得他想把所有东西都给谢玉阑。
  很快,冬狩便结束了。
  回到宫中时天色已沉,谢临沅也就没有去沈青檀的府中。
  一直到第二日,谢临沅才出宫去了沈青檀的府门前。
  门口的管家应是收到了沈青檀的吩咐,连忙上前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谢临沅说道。
  “太子殿下随奴才来。”管家伸出一只手。
  很快,谢临沅便见到了在前殿膳厅内用早膳的沈青檀。
  见谢临沅来,沈青檀放下筷著,行礼问道:“太子殿下用早膳了吗?”
  “用了,”谢临沅随便坐下,“沈大人吃完我们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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