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谢玉阑的注意力很快便从墨痕转移到了谢临沅的话上,他连忙问道:“想玉、玉阑什、什么。”
  “在想玉阑为什么会结巴。”谢临沅说道。
  正好也趁着这次谈话知晓谢玉阑知不知道自己是结巴。
  可让谢临沅没想到的是,谢玉阑的反应并不是他所有想法中的任何一种。
  在谢临沅说完话后的下一秒,谢玉阑原本被烈日晒在红润的小脸顿时发白,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摇着头,身子不停往后撤着,想要和谢临沅拉开距离。
  谢临沅心下一惊,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引得眼前人这般巨大的反应,连忙上前将人拥入怀中,掌心不断拍打着谢玉阑的后背,出声安抚道:“没事的。”
  谢玉阑好像没有听见谢临沅说了些什么,身子剧烈发抖,脸色比那日谢临沅捡到的时候还惨白。
  谢临沅懊恼自己说错了话,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玉阑难受。
  但他也知道了,谢玉阑的结巴定然不是天生的,而是有什么阴影后留下的。
  那更加不能盲目治疗了,得知道谢玉阑的阴影究竟是什么。
  与此同时,他听见谢玉阑口中嘟囔着什么,待谢临沅倾耳去听时却只听见了一句“错了”。
  谢临沅的掌心按着谢玉阑的脑袋,让人埋进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则是不停安抚谢玉阑的情绪。
  “皇兄在,”谢临沅柔声开口,重复说道,“皇兄在。”
  也不知道谢临沅重复了多久,谢玉阑的情绪也稳定一下。
  他没什么肉的脸颊在谢临沅胸膛上蹭了蹭,声音止不住地抖,却还是喊道:“皇、皇兄。”
  “皇兄在。”谢临沅认真说道。
  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大雨,雨声淅淅沥沥滴落在青砖瓦上。
  整个宫学被雨雾笼罩。
  而谢临沅怀中的谢玉阑整个人格外安静,他趴在谢临沅怀中静静呼吸着,过了几秒又喊道:“皇、皇兄。”
  “皇兄在。”谢临沅没有丝毫不耐。
  若不是他方才的话,谢玉阑也不会这般难受。
  “抱、抱。”谢玉阑低低说道。
  谢临沅抱着谢玉阑的手紧了紧,将谢玉阑整个人圈入自己怀中,轻声安抚:“皇兄在,玉阑别怕。”
  谢玉阑这才抬起头,那双黑瞳好似蒙着一层雾,在看向谢临沅时那层深不见底地雾才缓缓散去,露出孩童那双清亮的眼眸。
  “玉、玉阑有、有皇、皇兄。”谢玉阑努力往谢临沅怀中挤着,似乎恨不得把整个人融入谢临沅的骨血中。
  “嗯,玉阑有皇兄。”
  谢玉阑情绪有这么大的波动,谢临沅也不愿让谢玉阑继续学下去,让在一旁候着的剪春将兔子拿给谢玉阑,打算带着谢玉阑回宫。
  谢玉阑在看见兔子的那一刻心情好了不少,他轻轻抚摸着兔子额前的毛发,也不管兔子能不能听懂,对着兔子说道:“玉、玉阑,不、不怕。”
  宫学的青石阶上还泛着潮湿的水光。
  谢临沅带着谢玉阑刚踏入院门,便看见兵部尚书周显领着儿子周崇站在廊下,父子俩的衣袍上还沾着湿气,显然已等候多时。
  谢临沅掩住眸下的思绪,想必是林轻听了孟九尘的话,吹了枕边风,皇帝今日在朝中警示了周显一番。
  谢玉阑下意识往谢临沅身后缩了缩,手指攥紧了他的袖角。那只穿着鹅黄小裙的兔子被他抱在怀里,红眼睛警惕地转动着,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不安。
  “大殿下,”周显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歉意,“犬子无知,昨日冒犯了八殿下,今日特地带他来赔罪。”
  他说着,一把将周崇拽到前面。
  周崇脸色铁青,嘴角绷得紧紧的,眼睛盯着地面,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
  “还不快道歉!”周显低声呵斥。
  周崇磨蹭了一下,终于不情不愿地开口:“昨日...是我冒犯了小殿下,请小殿下恕罪。”
  谢玉阑眨了眨眼,有些无措地看向谢临沅。
  他天性纯善,见周崇被逼着低头,心里反倒有些不忍,刚想开口说无碍,却被谢临沅轻轻捏了下手心。
  “周公子,”谢临沅声音不疾不徐,“你昨日做了什么,不妨自己说清楚。”
  周崇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他张了张嘴,却在谢临沅平静的注视下,气势一点点萎靡下去。
  “我...”他咬了咬牙,“我昨日抢了小殿下的兔子,还...还推了他。”
  “还有呢?”谢临沅问。
  周崇脸色更难看了:“还...还嘲笑他要和兔子成亲...”
  谢玉阑听到这里,耳尖微微发红,低头摸了摸兔子的耳朵,小声道:“没、没关系的......”
  周显见状,立刻堆起笑容:“小殿下宽宏大量,不记小人过,实在是……”
  “周尚书,”谢临沅打断他,唇角微勾,眼底却无笑意,“令郎既然知错,本宫也不会追究。不过...”
  他顿了顿,“若再有下次,就不是一句道歉能解决的了。”
  周显额角渗出细汗,连连称是。周崇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待谢临沅带着谢玉阑离开后,周崇终于忍不住,一把甩开父亲的手:“爹!我凭什么要给那个傻子道歉?!”
  “闭嘴!”周显压低声音呵斥,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确认无人后才拽着儿子快步走出宫学。
  直到上了自家马车,周显才沉下脸来:“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坏了大事?”
  周崇不服气地撇嘴:“不过是个冷宫出来的傻子,谢临沅至于这么护着吗?”
  周显冷笑一声:“傻子?你可知道,如今皇上对大皇子愈发器重,二殿下在朝中的处境已经越来越难了。”
  他眯起眼睛,声音压得更低,“那个谢玉阑,说不定就是大皇子故意放在身边的一枚棋子。”
  周崇一愣:“什么意思?”
  周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说:“你可知晓,谢玉阑的生母宁庶人当年是因何被打入冷宫的?”
  周崇摇头。
  “巫蛊,”周显缓缓吐出两个字,“她诅咒贵妃娘娘流产,证据确凿。可如今看来...”
  他冷笑一声,“这证据未必就那么干净。”
  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周显的声音混在辘辘车轮声中,几不可闻:“宁庶人和沈贵妃定有间隙,如今谢玉阑出现,你说...大皇子心里在想些什么?”
  周崇明白过来周显话中的意思:“爹的意思是...”
  周显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所以你近日安分些,别再招惹那个傻子。”
  宫殿中,谢玉阑抱着兔子,时不时偷瞄谢临沅。
  “想问什么?”谢临沅翻着书卷,抬眸看向谢玉阑。
  谢玉阑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周、周崇是不是...很讨厌我?”
  谢临沅抬眸看他:“为何这么想?”
  “因、因为...”谢玉阑低头揪着兔子裙子上的花边,“他说、说我是、是傻子...还、还抢兔子...”
  谢临沅放下书,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他若再敢欺负你,我就让他去扫马厩。”
  谢玉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谢临沅看着他笑,忽然问:“昨日出宫,开心吗?”
  “开、开心!”谢玉阑用力点头,"糖、糖人好吃,兔、兔子衣服好看,酒楼的、的鱼也...”
  他掰着手指细数,突然想到什么,声音低了下去,“就、就是不、不能和、和皇兄成、成亲...”
  谢临沅失笑,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整日就惦记这个。”
  谢玉阑捂着额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谢临沅被他看得心头微软,正想说什么,忽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孟九尘匆匆进来,附在谢临沅耳边低语几句。
  谢临沅面色微变,起身道:“父皇召见,我去去就回。”
  谢玉阑乖乖点头,抱着兔子坐回自己的位置。
  谢临沅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谢玉阑正低头对兔子小声说话,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御书房内,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见谢临沅进来,直接开门见山:“临沅,你倒是帮了父皇一个好忙。”
  皇帝的语气听不出来好坏,还没等他揣摩圣意,就听见皇帝继续说道:“自从小八那孩子从冷宫出来后,北疆近来频传大捷,解了父皇的燃眉之急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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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崇:捡个小傻子定有所图。
  皇兄:确实,未来太子妃长得好看。
  这集是重度颜控的哥哥和他漂亮至极的弟弟tvt
  提前和宝宝们声明一下:在受十九岁之前,攻对受的感情一直都只是兄弟之情!任何举动都是出自对自认为的“亲”弟弟的喜爱和管教,没有任何特殊癖好,我也特别讨厌那种癖好。因此先和大家说一下,怕大家看见一些较亲密(比如贴贴拥抱或者亲脸亲额头之类的)行为或者其他剧情产生误会,亲亲各位!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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