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飞机起飞时，苏瑶果然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攥紧了扶手。林野察觉到了，她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自然地将自己的手伸过去，轻轻覆在苏瑶的手背上。微凉的指尖带着安抚的力量。苏瑶愣了一下，随即反手握住，指尖悄悄钻进她的指缝，变成十指交扣的姿势，紧张感果然消散大半。林野垂眸看了一眼交握的手，没有松开，任由她握着。
平稳飞行后，空乘送来餐食。苏瑶尝了一口，果然兴致缺缺。林野见状，默默打开母亲的食盒，瞬间，卤味的独特香气和芒果的清甜气息在空气中淡淡散开。她将小碟子递到苏瑶面前。
“哇！还是妈想得周到！”苏瑶眼睛一亮，立刻开心地吃起来，还时不时喂给林野一口。林野虽有些不习惯在公共场合这样，但还是低头接受了投喂，耳根微热。
用餐后，苏瑶调整座椅准备休息。林野则拿出眼罩和薄毯递给她，动作熟练自然，仿佛做过无数次。苏瑶乖乖戴好眼罩，却偷偷将头歪向林野的方向，很快便沉沉睡去，呼吸均匀。
林野没有睡，她调暗了自己这边的阅读灯，侧头看着窗外翻滚的云海，又低头看了看身边睡得毫无防备的苏瑶，交握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她的目光沉静，却比平日多了许多难以言喻的柔和。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苏瑶靠得更舒服些。
漫长的航程，因为有了身侧之人的陪伴和指尖传来的温度，变得不再枯燥，反而充满了一种静谧而安心的期待。
飞机穿透云层，正向那片蔚蓝的海域和阳光驶去。一段只属于她们的时光，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115章 碧海初体验
水上飞机的引擎声逐渐远去，最后化作天际的一个小黑点。世界仿佛瞬间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海浪轻柔拍打木质栈桥的“哗哗”声，以及掠过耳畔的、带着咸湿气息的温暖海风。
苏瑶深吸一口气，那空气里混合着阳光、海水、还有不知名热带花朵的甜香，让她因长途飞行而略显疲惫的神经瞬间舒展开来。她赤脚踩在码头温热的木板上，低头就能看见清澈见底的海水中，一尾尾色彩斑斓的小鱼在珊瑚丛中穿梭。
“这水……太清了！”她忍不住惊叹，声音里充满了雀跃，“林野你看！像不像一大块透明的果冻？”她指着脚下那片变幻着蓝绿光泽的海水，兴奋地扭头看向身旁的人。
林野站在她身侧，戴着宽檐遮阳帽和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墨镜，让人看不清她的具体表情。但她微微扬起的下巴和自然放松的、不再紧绷的肩线，透露出她同样被眼前这片纯净到不真实的景色所触动。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了几秒，才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声音透过微咸的海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舒缓：“嗯。是很清。”
预订的水上别墅独踞一方，需要乘坐度假村的电瓶车沿着长长的栈道前往。越往里走，越是静谧。当工作人员微笑着为她们推开那扇厚重的木质房门时，就连一贯冷静自持的林野，眼底也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艳。
整栋别墅仿佛漂浮在蔚蓝的海面上。最令人惊叹的是客厅中央的大片玻璃地板，其下便是荡漾的海水，阳光透过玻璃折射上来，在房间里投下晃动的水波纹影，几条胆大的小鱼正好奇地啄着玻璃。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延伸出去的私人露台，带一个无边泳池，泳池之外，便是那一望无际、蓝得令人心醉的印度洋。屋顶是部分镂空的设计，阳光斑驳地洒落，海风毫无阻碍地穿堂而过，带来令人舒适的清凉。
“天哪……这简直是梦里才有的地方！”苏瑶丢开行李，像个孩子般赤脚踩在冰凉光滑的玻璃地板上，追逐着游过的鱼影。她每个房间都飞快地探索了一遍，最后欢呼一声，扑到面向大海的、铺着洁白床单的柔软大床上，满足地打了个滚，发出一声喟叹：“太舒服了！”
林野的表现则克制得多。她先将两人的行李箱稳妥地放置在行李架上，然后像完成某种必要程序一样，仔细检查了房间的设施——门窗锁扣、消防通道的位置、甚至蹲下身轻轻按了按那片引人注目的玻璃地板，确认其稳固性。做完这一切，她才走到开阔的露台上，凭栏远眺。海风立刻吹起了她利落的短发和轻薄的亚麻衬衫衣角，她的背影在壮丽海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沉静而挺拔，仿佛融入了这片天地。
苏瑶从床上爬起来，悄悄拿出相机，镜头不由自主地对准了露台上那个身影。透过取景框，她看到林野微微侧着头，目光似乎落在远处海天相接的那条银线上，又似乎只是闭着眼，全心感受着这份远离尘嚣的宁静。她的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柔和，褪去了平日里的清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又安宁的美。苏瑶下意识地按下了快门，捕捉下了这个瞬间——一个与她印象中那个在“林记”后厨一丝不苟、在综艺里冷静自持的林野截然不同的模样。
下午，在度假村潜水中心，专业的教练为她们进行了简单的浮潜培训。苏瑶听得认真，但看着脚下那深不见底、蓝得发幽的海水，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发怵。她磨磨蹭蹭地最后才换上潜水服，抓着下水梯的扶手，迟迟不敢迈步。
林野已经利落地戴好了面镜，调整好呼吸管，率先下到了齐腰深的海水里。海水温暖地包裹着她。她转过身，透过有些起雾的面镜看向还在梯子上犹豫的苏瑶，平静地朝她伸出手，声音因为面镜的阻隔显得有些闷，却异常沉稳可靠：“下来。水不深，我扶着你。”
苏瑶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想起这双手在厨房里精准掌控火候、在田埂上沉稳劳作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将手交了出去。林野的手心带着海水的微凉，却非常有力，稳稳地托住她的胳膊肘，承接着她大部分的重量，帮助她一步步走下梯子，适应海水的浮力。
一旦真正漂浮在水面上，被眼前奇幻的水下世界所吸引，苏瑶的恐惧很快被巨大的新奇感取代。色彩绚丽的珊瑚如同海底的丛林，形态各异的热带鱼群毫不怕人地在她身边游弋，甚至好奇地啄她的面镜。她兴奋起来，忍不住想追逐鱼群，动作却笨拙得像只溺水的小猫，呼吸管时不时就因为姿势不对而进水，身体也容易失去平衡歪向一边。
林野始终在她身侧半步到一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像一个沉默而可靠的守护者。她的动作明显熟练许多，游动起来轻盈省力。每当苏瑶动作过大呛了水，或者因为看入迷而偏离方向快要撞上珊瑚，林野的手总会适时地、轻轻地出现——有时是扶一下她的腰侧，帮她稳住重心；有时是托一下她的手臂，引导她转向；有一次苏瑶被一条突然从珊瑚缝中猛窜出来的、亮蓝色的大鱼吓了一跳，猛地向后一仰，林野反应极快，立刻上前一步，从后面稳稳托住了她的背脊，直到她慌乱地踩水稳住，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才松开手。
这种无声的、时刻存在的保护，让苏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渐渐放松下来，开始更大胆地探索，甚至尝试着，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林野的手腕，待她看过来时，激动地指向一丛特别漂亮的紫色珊瑚或是一群条纹奇特的小鱼。林野没有躲闪，只是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偶尔会点点头，面镜下的眼神似乎也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
水下世界隔绝了所有的喧嚣，耳边只有自己放大的呼吸声和呼出的气泡咕噜咕噜上升的声音。阳光透过海面，折射成一道道摇曳的光柱，将两人的身影笼罩在一片梦幻迷离的蓝光里。一种无声的、坚实的默契和依赖感，在这片蔚蓝的包裹中悄然滋生、蔓延。
傍晚，夕阳将天空和大海染成一片无比壮丽的金红色。她们并排坐在水屋延伸出的、悬在海面上的网床上，看着那轮巨大的、燃烧般的红日一点点沉向海平线。
苏瑶抱着膝盖，看得入了神，海风吹起她半干的发丝。“真美啊……”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这份宁静，“感觉时间在这里都慢下来了，什么烦恼都想不起来了。”
林野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坐在她身边，同样望着那片绚烂的天空。夕阳的余晖为她清冷的侧脸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连平日里略显锐利的眉眼和唇角线条都柔和了许多，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
海风渐渐带了点凉意，苏瑶下意识地抱了抱裸露的胳膊。这个细微的动作被林野收入眼底。她沉默地起身，踩着网床走回屋内，不一会儿，拿了一条度假村准备的、质地柔软的薄毯出来，非常自然、几乎没有停顿地披在了苏瑶肩上。
肩上一暖，苏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她。林野的目光却依旧落在远处正在沉没的落日上，侧脸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理所当然的小事。但苏瑶的心却像被温热的潮水轻轻漫过，泛起一阵细微而真实的暖意。她将毯子往身上裹紧了些，低声说：“谢谢。”
林野几不可察地“嗯”了一声，重新在她身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