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苏培盛哆哆嗦嗦辩驳,万岁爷已下旨不准皇后服用避子汤,景仁宫里的奴才自是不敢私自给皇后避子汤。
唯一的疏漏,只有八福晋郭络罗氏。
今儿若是不能将这件事摘干净,所有奴才都难逃一死,苏培盛一咬牙,又道:“万岁爷可派人去搜八福晋的院子,定能寻出那烈性的避子药。”
良久之后,皇帝怒喝:“阿其那嫡福晋郭络罗氏残刻歹毒,令阿其那立即休妻!郭络罗氏,挫骨扬灰!”
“不...不要....”
昏厥中的皇后无意识抓紧万岁爷的手腕,哭着祈求。
春嬷嬷忍着恐惧爬到万岁爷脚下。
“万岁爷息怒,皇后娘娘与八福晋素来交好,若皇后苏醒,得知八福晋出事儿,定会伤心欲绝,眼下需待皇后苏醒,再从长计议,奴才拙见,没有什么比皇后凤体安康更重要。”
“哼,即日起,严禁郭络罗氏入紫禁城,违令者,杀。”
直到二月十四,楚娴沉睡半个月之后,方苏醒。
“水,嬷嬷,喝水..”楚娴头痛欲裂。眼皮子仿佛粘在一起,如何用力都睁不开眼。
察觉到有人将她搀扶起身,温热茶水灌入口中,舌头吃痛至极,这杯子怎么还咬人..
楚娴卷卷舌头,不对劲..忽而惊得睁眼,果然看见那人阴鸷面容。
“不...不喝了..”楚娴红着脸推开那人。
“哼。”
男人寒着脸起身,只留下一句冷哼,拂袖而去。
楚娴一头雾水。
“皇后娘娘,您可算是醒了,万岁爷已衣不解带,辍朝半个月照顾您。”
“半个月?春嬷嬷,你快去与他解释解释,我没争宠的意思。”
楚娴第一反应就是那人觉得她用装病争宠,年氏指不定已对她恨之入骨。
“娘娘,万岁爷心中有您,万岁爷是皇帝,哪个皇帝没有三宫六院,您何必钻牛角尖。”
“嬷嬷,不必再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嬷嬷,为何不见八福晋?”楚娴四下张望,却不见婉凝的身影。
她重病数日,婉凝绝不会在这节骨眼上不见踪影。
楚娴心急如焚,婉凝定出事了。
“娘娘,万岁爷下旨,严禁八福晋入紫禁城,违令斩。八福晋虽无法入宫,却派桂嬷嬷日日入宫请安,这会子桂嬷嬷听闻您苏醒,已出宫禀报八福晋。”
“婉凝没事吧?万岁爷可曾为难她?”
“八福晋无恙,娘娘请放心。”
“嗯。”楚娴并未让人将婉凝请进宫,她已是自身难保,不忍再连累婉凝。
说话间,凤鸾春恩车的铜铃声传来。
楚娴苦笑,他倒是不委屈自己,回去就迫不及待召幸嫔妃。
“嬷嬷,我们回景仁宫,给今晚侍寝的嫔妃腾出龙榻。”
那人竟将她移榻到养心殿养病,凤鸾春恩车在此时出现,不就是在提醒她,要给侍寝嫔妃腾出龙榻的意思么?
楚娴踉踉跄跄起身,胡乱用斗篷裹紧身子。
“娘娘,万岁爷召幸嫔妃从不在养心殿内,而是在乾清宫里,养心殿内侍寝,是皇后独有的恩宠。”
“哦,我不需要这份恩宠。”楚娴无奈苦笑。
“娘娘...”春嬷嬷痛心疾首劝谏:“您是皇后,需有母仪天下的气度,断不能容不下后宫女子。”
“你去告诉他,我可以不当皇后。”
“娘娘...”春嬷嬷哑口无言。
“羡蓉,准备轿辇。”
不消片刻,楚娴在奴才搀扶下,躲进九凤轿辇。
不到一刻钟,竟毫无征兆落轿,楚娴懵然:“嬷嬷,为何停轿?”
楚娴扬手掀开轿帘子,发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养心殿内。
男人正端坐在龙椅之上,气定神闲批阅奏疏,甚至连头都不曾抬起。
抬轿的奴才们与春嬷嬷羡蓉等人也不见踪影。
“娘娘,奴才伺候您下轿,您大病初愈,还需卧床静养几日。”苏培盛掀下马蹄袖,抬手探向凤辇。
“我要回景仁宫歇息。”楚娴不为所动。
“娘娘,求您别为难奴才了...”苏培盛苦着脸。
“出去。”
男人冷冽的呵斥传来,苏培盛虾腰退出养心殿。
楚娴执拗蜷缩在轿子里,与那人隔着御案两两相对,却不曾为他抬眸。
“怎么?万岁爷莫不是想让奴才与那位侍寝的嫔妃一道伺候您?奴才没那癖好,若万岁爷想,奴才即刻自刎。”
男人没回应,仍是埋头处理堆积如山的奏疏,楚娴自讨没趣,于是继续蜷缩在轿子里默不作声。
子夜时分,终于有奴才前来,伺候皇帝沐浴更衣。
男人一身明黄寝衣,负手踱步来到凤辇内。
“皇后,怎么?你喜欢在凤辇中侍寝?”
“没有!”楚娴羞红脸,赶忙开口辩驳。
“哦,那还不出来?”
“放过奴才可好?皇上?您可召幸年贵妃,年贵妃不够,再召幸别的嫔妃,奴才今后不会再开口惹您不高兴。”
只要不让她侍寝,今后他喜欢宠幸谁就去吧,这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出尔反尔,她若再想信他一个字,定不得好死。
“乌拉那拉楚娴!你别不识好歹,朕的忍耐有限度,你闹够了吧。”
没有任何柔情可言,这一晚,楚娴在狭小的轿子里,被迫屈辱承幸。
第73章
翊坤宫内,年氏今晚侍寝,可还未入乾清宫,竟被御前大太监苏培盛赶回来。
“那拉氏不配为皇后,竟用如此下贱的方式争宠!”年氏哭红眼,咬牙切齿。
“娘娘,昨儿二公子回信,千叮咛万嘱咐,命您务必谦逊,需对中宫皇后恭敬顺从,绝不能忤逆皇后。”
“呵,在二哥眼中,还有谁比那拉氏重要?那狐媚子都已成婚,却勾着二哥不放,年家如今是天子近臣,再不是谁的走狗,大哥二哥到底在怕她什么?”
“娘娘,您请慎言,年家是万岁爷与皇后娘娘的奴才,您需谨记。”
伺候贵妃的陈嬷嬷素来谨慎,此时吓白了脸。
年家上下其实都知道内情,年氏一族素来与皇后娘家关系甚笃,年家其实并非帝党,而是不折不扣的后党。
若无皇后暗中扶持,年家绝无可能是如今的年家。
三姑娘到底是年轻气盛,以为成为皇妃,就能压主子一头,着实鲁莽。
“你懂什么?”年氏不以为意。
若她能为万岁爷诞下皇子,有实力强劲的娘家护航,指不
定未来新帝花落谁家。
皇后的娘家全都是扶不起的阿斗,在战场上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更别提披帅挂印的悍将。
如今连皇家的内务府都牢牢掌控在年氏一族手里,年家子弟与门生更是遍布朝堂与军中。
年家军更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堪称虎狼之师。
年家什么都不缺,如今只缺一位有年氏血脉的皇子。
“嬷嬷,去悄悄打探一番,万岁爷近来都去哪儿?本宫已入宫数月,需尽快怀上龙嗣。”
老嬷嬷垂首,默然转身离去。
年氏气得一整晚不曾歇息,天刚蒙蒙亮,竟起身梳妆打扮。
“嬷嬷,本宫要去伺候皇后娘娘簪花。”
昨晚侍寝虽又被皇后阻拦,可规矩不能废,她至少要让万岁爷看到她的谦卑态度,方能反衬那拉氏跋扈狭隘。
年氏特意命人换上素色宫装,略施粉黛,施施然往养心殿请安。
不成想,却被阻拦在养心殿朱门外头。
陈嬷嬷淡笑着将一封银子悄悄塞给养心殿门外的小太监,二人窃窃私语片刻,陈嬷嬷垂首凑到贵妃跟前回话。
“娘娘,万岁爷今儿辍朝一日,皇后昨晚侍寝并未离开。”
年氏咬碎银牙,狐媚子那拉氏竟勾引得君王不早朝。
“太后不知道么?”年氏咬牙道。
“这..奴婢不知..”
陈嬷嬷担心贵妃鲁莽,自是不敢说实话,紫禁城里没有秘密可言,没有人能压制皇后,包括皇太后。
“回吧。”年氏愤恨瞪一眼紧闭的朱门,满腹怨气回翊坤宫。
养心殿内,楚娴欲哭无泪,早知道服下避子药,竟阴差阳错方便那人行苟且之事,她定不会服下那避子药。
如今到好,她再难有子息,他在床榻上愈发激狂无状。
熬到那人离开,楚娴起身之时,双腿都忍不住打颤。
“嬷嬷,我要回景仁宫。”楚娴哑着嗓子催促。
春嬷嬷含泪收拾皇后娘娘不着寸缕的身子,哽咽道:“娘娘,昨儿夜里景仁宫走水了,需修缮,万岁爷有旨,在景仁宫修缮之前,皇后暂居养心殿。”
楚娴被这荒谬的理由气笑:“若我说今儿去钟粹宫住,是不是今晚钟粹宫也会走水?他干脆下旨将东西六宫一把火烧个干净。”
楚娴着实没辙了,只能蜷缩在养心殿内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