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许是附近箭法不精的猎户,亮工哥哥,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楚娴心虚地将熟悉的箭矢从树干拔出,径直拗断,丢入野湖中。
“娴儿,此地不太平,我送你下山。”
年羹尧不由分说,隔着衣袖搀扶娴儿下山。
楚娴有口难言,只得乖乖跟随年羹尧下山去,直到将她送府邸角门处,年羹尧方才离去。
楚娴在门后躲了一会,这才让穗青准备马车,她得回庄子去问问池峥到底要做甚,竟敢刺杀朝廷
命官。
年羹尧与他素未谋面,到底有何仇怨?
“姑娘,内务府送来新府邸福晋正院立面图,请您详览。”
楚娴头都不曾抬起,不耐烦说道:“你让内务府选个距离前院最远,最偏僻,最靠近府邸后门的院落即可。”
“院子里不得种花草,挖个大鱼塘,墙角开垦菜地种蔬果。”
“啊?姑娘,院子里种菜不好吧..”穗青没敢说俗字。
“照做就是。”楚娴懒得敷衍,她得尽快去庄子。
“内务府送来的立面图还真合您的意,福晋正院正好在西北角。”
“什么?”楚娴气窒,自己选的和被人排挤,是两码事。
她虽不入四阿哥眼,可他却如此不留情面,着实让人胆寒。
恼怒之后,她却很快喜出望外。
四阿哥与她相看两相厌,刻意将她打发得远远的,正合她意。
“罢了,你让内务府请四阿哥拿主意即可。”
反正与四阿哥的婚事铁定搞砸,她何必费心管福晋正院的闲事,留给未来四福晋操心吧。
而此时别庄内,苏培盛将热过一遍的晚膳重新端回厨房里。
林姝与穗青离开的太突然,甚至不曾有机会打听出二人到底去哪座庄子。
那拉氏明面上陪嫁的庄子有十七座,可私底下不知有多少庄子,该如何寻到林姝?
胤禛从归来庄子,就不曾踏出书房半步,正伏案将晦涩难懂的禁书摘录注释。
前日夜里,她抱怨说不知其意,他注释得通俗易懂些,方便她阅览。
她定回归来,定在归途中,他笃定。
随着时间推移,笔锋愈发凌乱,她为何还不曾归来!
楚娴气势汹汹踏入书房之时,瞧见池峥竟还云淡风轻在练字,气得扬手将桌案上的纸笺扫落在地。
“池峥,你到底要做甚?你..”她一低头,愕然发现满地都是蝇头小字的批注。
有许多生僻字,他大概担心她看不懂,竟用细羊毫笔勾勒出谐音之物提醒她。
到嘴边的苛责堵回心口,酸楚的要命,又莫名泛起丝丝缕缕甜意。
可池峥依旧不语,只俯身捡起散落一地的纸笺。
“批注到卷二第七篇,你还想看什么?我愿批注。”
楚娴瞠目结舌,感动之余,又觉一拳揍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就像吵架的时候,对方忽而好脾气的问她饿不饿,渴不渴,让她全然无法动怒。
“池峥,我在问你话呢。”
楚娴哭笑不得,与他当真是吵不起来,他脾气稳定的让她觉得自己像个暴躁的悍妇。
“饿不饿?与我一道用晚膳,我摘了野柿子,冰镇着等你回来。”胤禛主动牵她的手。
“.....”
“他对你轻浮孟浪,该死。”胤禛咬牙切齿。
“池峥,你到底想做甚?我的私事还轮不到你管。”
楚娴甩开池峥的手,和池峥这般温吞的男子吵架,比互殴对骂还累人,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发疯。
就在她气得跳脚之时,袖子被人轻轻扯了扯。
“喜欢的。”男人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
楚娴呆楞看向池峥,她就知道自己没看走眼,他分明对她有情,眸中漾起薄雾,她明知故问:“喜欢什么?”
“萝卜。”
手腕一暖,池峥攥紧她的手腕。
楚娴被气笑,没好气的推开他,却推不开,反而被他一把拽入怀中。
“喜欢什..呜..”
他似乎在羞赧,霸道将她揉进坚实胸膛,吻住她的唇,不准她再追问。
守在门外的穗青抿唇忍笑,池峥与姑娘简直是天造地设的绝配。
姑娘遇强则强,遇弱则柔,竟被温柔的池峥给拿捏住七寸。
半明半昧烛火下,楚娴被池峥打横抱起,朝二人同寝数日的春凳走去。
他并未急色,而是眸色晦暗,粗粝指腹厮磨于她轻颤唇瓣,她紧张翕张,细密炙吻顷刻间在眼角眉梢。
楚娴软着身子,被他吻的意乱情迷,气息紊乱,他吻的生涩,唇齿相依间,唇上阵阵刺痛袭来。
第25章
她喜欢他低喘着用迷离眼神注视她。
他接吻竟不闭眼睛,直愣愣盯着她,楚娴被他眸中翻涌欲色看得浑身酥软。
趁着他忍不住从喉间溢出隐忍的愉悦喘息声时,轻咬他极速滚动的喉结。
男人闷哼一声,下意识将她揉紧。
夏衫薄软,娇柔与坚实的躯体紧紧嵌拥,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彼此轮廓起.伏。
倏地,楚娴涨红脸,难以置信的愣怔,她含羞带怯想低头看,却被池峥轻轻托起下巴,掌腹捂紧她的眼睛。
他近乎求饶般,贴着她耳畔喁喁细语:“别看..”
楚娴狡黠一笑,张嘴轻咬他指尖。
“别闹了...”胤禛此刻狼狈至极,血气方刚的年纪,岂会不为所动。
他改了主意,就这么草率要她,却觉万般不甘。
他想为她请封侧福晋,予她安身立命的名分,她当上侧福晋,可从正门迎亲入府邸,与正妻无异,他不想委屈了她。
此时她像不安分的猫儿似的,在他怀中撩拨,胤禛压下激狂悸动,艰难抬手,按住她解开他衣衫盘扣的柔荑。
“姝儿,嫁我可好?我不能让你无名无份与我无媒媾和,我会给你名分。”
怀中人儿倏然浑身一僵,再仰头与他相视之时,眸中盈满缱绻笑意。
直到此时此刻,楚娴彻底安心,她终是等到期盼已久的答案。
今晚她处心积虑撩拨池峥,是对他最后的考验,她自然不会与池峥无媒媾和,即便池峥情难自抑,她也会在最后时刻叫停。
若是她来叫停,对池峥最后的考核就失败了,她还需再斟酌考量一番,再决定是否嫁给他。
不对!
楚娴敏锐抓住池峥言语间的漏洞,双手搂紧池峥脖颈,仰头盯着他的眼睛。
胤禛呼吸微乱,林姝的眼睛极美,星眼如波,云鬓如雾。
这样一双妙目,为何有些突兀的出现在她略显寡淡清冷的面容上?
格格不入,天生不对,却依旧让他怦然心动。
“为何是给名分?你不想娶我为妻吗?”
胤禛眼含笑意反问:“你愿嫁我,我亦愿娶你。”
他决定私底下为她补齐嫡妻过门之礼,不委屈她半分。
“谁不敢嫁,明年八月十六,你定要带三书六礼来提亲。”
她与四阿哥的婚期在明年八月十六,若不出意外,她在明年七月会遭牢狱之灾。
待她平安出狱,定能赶上池峥前来提亲。
退亲一事,绝无可能出任何纰漏,她有把握全身而退。
“好。”胤禛一口应下。
此言一出,守在门外的苏培盛与穗青面面相觑,这是所有人都忌讳与绝不愿听见的答案。
林纾和池峥,这辈子永远无法结发为夫妻。
而乌拉那拉楚娴与四阿哥胤禛即便结发,也只能沦为至远至疏的怨偶,互相折磨。
谁能料到情意缱绻的另一面,是水火难容你死我活的死敌。
一切无以回头。
苏培盛挠头,躲在墙角愁眉苦脸,他宁愿四阿哥今晚顺势要了林姝的身子。
可爷竟舍不得沾她的身子,爷竟对那拉氏的奴婢动心思,这该如何是好...
穗青咬碎银牙,面色绷不住了。她宁愿姑娘在玩弄池峥,而非对他动情。
西厢内,楚娴理了理被池峥揉皱的薄衫,抬起指腹,擦拭他脸颊上的口脂印子。
“林姝,快帮帮我可好?姑娘安排下来许多账目,我看不明白...”穗青搬来一沓账册,突兀打断姑娘与池峥幽会。
楚娴觑一眼穗青,岂会不知穗青担心她与池峥破戒,才刻意用账册来提醒她是何身份。
正要接过账册,手上一空,账册被池峥夺过:“我来。”
胤禛将账册摊开详阅,霎时当头棒喝。
他垂眸压下诧异,徐徐开口询问:“这些铺子进项尚可,都是姑娘名下产业?平日里谁当管事?”
没想到这些年来,与他针锋相对的劲敌,竟是那拉氏。
那拉氏蠢
得挂相,背后定有高人指点。
胤禛生出惜才之心,决定不惜代价将那高人请来,若请不来,就杀了。
若非那高人在出谋划策,他暗地里的产业绝不会萎靡不振,渐渐趋于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