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以往数次经验早已告诉他,身为脆弱的普通人,不要试图和成神的男主比拼体术。大反派纯粹只是乘人之危——但是对方依旧十分轻松地按住那嶙峋得硌手的膝盖,甚至还有心情低下头来,缓缓亲了亲人体最为坚硬的骨骼,带着煽情的意味。
  黑发青年猛地僵住了。
  他被人掐住腰侧,慢条斯理地往下拖拽了一段距离,手指下意识抓挠着,以至于床单都出现了微妙的褶皱。
  “……有些时候,教授。”救世主低低叹了口气。
  腿侧隔着单薄布料的陌生热量,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在寂静的深夜,那些前所未有的响动全部强势的、清晰的、一股脑地灌进他的耳朵里,恶劣地拨弄着他的思维——但是那个人的声音依旧温和动听。
  “我真得忍不住去想,您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结果现在又乖得像只被拎住后颈皮的猫,委屈又茫然,以至于浑身绒毛都微微炸开,这让他忍不住——再过分一点。
  “什么故意的?”但是比起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的危险现状,他的宿敌似乎还在纠结他的那句话,眉头不由越皱越紧:“你是指让你想揍我?”
  阿祖卡微微眯起眼睛。他没有立即回答,却在最后一刻到来时,毫不客气地咬住了自家宿敌的颈侧,于对方没压住的闷哼声中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恰巧盖在颈动脉上。
  “不。这一次我指的是,让我想操您。”
  救世主温柔地微笑着,缓缓舔了舔唇边的血迹,配合那张圣洁美丽的脸,好像某些粗俗直白的单词完全不是从他嘴里冒出来似的。
  “……起来。”
  某人没有动,只是无辜地冲人眨了眨眼睛:“教授?”
  他的宿敌冷着脸:“你又咬我。”
  “抱歉,没忍住。”他欣赏了一会儿那占有意味十足的牙印:非常完美,以至于一眼便能看出这是谁的所属物——但最终还是遗憾地施加了治愈法术,将其从对方颈侧抹去。
  “还有床单和裤子,脏了。”
  “我会帮您洗干净。”救世主继续从善如流地哄人。
  见人嘴唇依旧僵硬地紧抿着,阿祖卡微微蹙眉,干脆俯下身,安抚地吻了吻自家宿敌的额头,任由对方的膝盖紧绷着靠在他的臂弯里:“您的脸色不太好看——讨厌吗?”
  金发青年的声音简直软得不可思议,带着强烈的蛊惑与诱哄意味:“是我刚才让您感到不适了吗?还是说您生我的气了?”
  对方终于阴测测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只是腿抽筋。”
  阿祖卡:“……”
  教授面无表情地忍耐着腿根韧带一阵一阵的剧烈抽痛:“疼。”
  被一个成年男性的体重拉扯着压制太久了,缺乏锻炼外加长期007的人实在有点遭不住。
  最后变成了懒洋洋地趴在干净的床上,被人按揉着放松肌肉。原本教授已经被揉得有些昏昏欲睡,结果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睁开眼睛,双手撑着床褥就试图从人手下逃跑。
  “计划书明天我来改。”阿祖卡不紧不慢地将人按了回去:“既然涉及了纳塔林人,有些部分我比您了解得更全面,相信比您今晚熬夜赶工来得完善。”
  他的宿敌慢慢眨了眨眼睛,又很乖地躺了下去:“哦。”
  黑发青年安静地再次闭上眼睛,直到阿祖卡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准备小心翼翼地替人掩好被子时,结果那家伙又忽然睁开眼,一种自睡意中强行挣扎出来的模样。
  “我明白你说的‘辛苦’指的是什么了。”他的宿敌毫无征兆地说,明明已经睡眼蒙眬,结果看起来居然有种解开谜题的得意洋洋:“你指的是依据你我的身体构造差距,会导致性生活不和谐?”
  “……”
  见人不说话,诺瓦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看:“我理解错了?不是这个意思吗?”
  然后他被人粗鲁地按进了怀里。对方修长的手指深深插入了发丝间,恨恨地揉了一下。不知怎的,救世主的声音似乎有些压抑,甚至隐隐有几分咬牙切齿:“睡觉。”
  见人皱着眉试图继续发问,阿祖卡格外平静地威胁他:“如果您再多问一句,我就让您通过亲身体验来获取答案。”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明早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他微笑着提醒道:“而且我发誓您明天绝对会起不来。”
  这下总算老实了。
  金发青年叹了口气,将人抱紧了些。指腹下的发丝很柔软,他忍不住用嘴唇去抿,任由那有些凌乱的发梢微微卷着手指,给人一种格外温驯的错觉……但终究也只是错觉。
  对方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相同的反应,哪怕他有意引诱,这场“亲近”似乎最终依旧仅有一个人的情迷意乱。他的宿敌不曾说谎,他对他缺乏性冲动,身体曾出现过的一切本能反应都只是因为“健康”。
  这也在某个诡异的角度提醒着他,关于怀中人的“异常”——而这份异常竟令神明都不由心生了某种微妙的惶恐,像是直面一樽无欲无求的神像时的信徒。
  阿祖卡缓缓闭上眼睛,轻轻抚摸对方后颈的手指依旧温柔,温柔且隐忍。
  ……所以请再贪婪一点,再多需要我一点,再多向我索取一点,或者干脆更多、更多地注视着我——否则我该如何爱您呢?我的月亮?除了杀了您之外的其余方式?
  第218章 城市
  离开阿萨奇谷的纳塔林人被暂时安顿在城市外围空置的棚屋里,环境简陋,但也算是干净,而且能够清晰听见海浪的声音。
  这是纳塔林人踏上陌生土地的第一个夜晚,月亮很大,简直亮得吓人。以至于哪怕在船上奔波了数日,拉米娜依旧在那朦胧的明亮光辉里翻来覆去的,完全睡不着。她的哥哥拉姆达倒是没心没肺,睡得四仰八叉,发出轻微的鼾声。拉米娜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转而盯着天花板上的脏污发呆。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个名叫“莫里斯港”的地方远远瞧见了一位“熟人”。拉米娜听不明白周围人的话,但他们对那个年轻人的尊敬态度还是看得出来的。
  而他们的神眷者和黑发青年交流了几句,态度熟稔,凭借女性的直觉,她甚至觉得颇为亲昵——然后那双只要瞧见过便再也无法忘却的灰眼睛朝纳塔林人的方向看了过来,最后他们都得到了住所、少许药品以及清洁的食物与饮水。
  不算太好,但是绝对不糟。
  现在港口资源紧缺,神眷者同他们解释道,这些都是那位先生以个人名义做担保,允许他们赊账购买的,后续需要靠做工,以市场价还回去。
  这一点对于阿萨奇谷的纳塔林人很好理解,没有人有异议。事实上,一个陌生的城市愿意接纳他们和他们的龙,便足以令纳塔林人心生感激了。
  一道黑影忽然自窗前掠过,女战士顿时警醒地跳了起来,始终藏在枕下的弯刀在她手中闪过寒光。
  黑影悄悄地过来拉她的手:“拉米娜,是我。”
  拉米娜重新将弯刀插了回去,瞥了眼哥哥的方向,发现对方鼾声不停时才松了口气。她冲人压低声音道:“巴萨,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找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睡不着,我也睡不着。”高大的纳塔林战士冲她笑了笑,拉米娜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小心地绕开哥哥的床铺,和人一起出去了。
  等二人悄无声息地关好门后,来自另一张床的鼾声忽然一顿。拉姆达咕哝了一声,在月光下翻了个身,不爽地用被子捂住了脑袋。
  海岸上空无一人,浪花温柔地冲刷着沙砾,巴萨大着胆子拉过心上人的手指,轻轻捏在手心里,耳朵顿时红了一片。
  他假装若无其事:“这里的月亮和谷里似乎没什么区别。”
  “……啊,嗯。”
  拉米娜干干巴巴地张了张嘴,结果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该死,难道要说今天的晚饭倒是比谷里的烤玛拉好吃多了吗?
  “你还记得那个人吗?诺瓦·布洛迪。”她想了想,干脆将话题转移到自己一直很在意的方向上:“被神眷者救起来的外来者之一,很聪明,知道很多东西,还替谷里安装了防龙网——当时你还在昏迷,安装过程很顺利,结果回来的路上他把脚扭了,成了唯一一个伤员。”
  猎队队员为此憋笑了一路,偏偏看人脸色又不敢笑出声。
  巴萨:“……”
  一点也不想在和心爱姑娘约会时,听她谈论另一个男人。
  “他看起来像是这座港口的所有者。”拉米娜望着月亮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他是贵族,但是完全没想到他是这么富有的大贵族。”
  在谷里完全看不出来。虽说这人确实身体柔弱了些,性格古怪了些,讲话刻薄了些——但他完全没有纳卡婆婆故事里那些趾高气昂、惹人讨厌的贵族的臭毛病。
  “当初刚见面,我还拿刀抵在他的脖子上来着,”她忍不住感叹道:“结果现在还是他救了所有纳塔林人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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