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封晴抽了抽鼻子，声音因掺杂了些许鼻音而糯糯的：“我只想要你。”
  沈听肆原本就红的脸更红了。
  他手指用力捏紧衣袖。
  见沈听肆要开口，封晴率先说道：“你别想拒绝我。”
  “你拒绝我也没用，横竖我已经被你拒绝过一次了，再拒绝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作为局外人的谢莺眠，有些同情封晴了。
  沈听肆将封晴的一片真心放在地上碾，着实不地道。
  虞凌夜也不无辜。
  这俩货瞒着封晴，将养育孩子的重任推到一个未婚姑娘身上。
  人干事？
  谢莺眠嗔怪地看了虞凌夜一眼。
  虞凌夜打眼一看就知道谢莺眠在想什么。
  他换了一个姿势，语气淡淡然：“我之前说过，这是交易。”
  “封晴同意的交易。”
  封晴笑道：“凌王妃，您是个善良的人。”
  “我知道您在为我打抱不平。”
  “其实我也没什么可不平的，正如凌王殿下说的那般，这是交易。”
  “我不想嫁人，不想生孩子，不想困在宅院里相夫教子——除非那个人是沈听肆。”
  “沈听肆出事后，我下定决心终身不嫁。”
  “倒不是我要为沈听肆守身如玉，只是我觉得，如果没法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人生能有什么意义？”
  “大裕王朝，像我这个年龄若是不嫁人，会引来许多闲话，哪怕我是医女，哪怕我可以凭自己的本事吃饭，不嫁人也是我的污点。”
  封晴嗤笑：“可笑吧。”
  “这世上对女子最大的恶意就是，不嫁人生子是污点。”
  “我与凌王殿下做交易，名义上我是凌王殿下的人，不会再有人对我指手画脚。”
  “我每个月还能拿四千两银子的酬劳，我的一切吃穿用度和丫鬟仆人都是凌王殿下安排的。”
  “不用伺候婆母，不用伺候相公，不用自己生孩子，有人伺候，每个月还有巨款拿，我简直太喜欢这份工了。”
  虞凌夜补充：“我只是给你两千两，剩下的两千两是沈听肆给的。”
  封晴看向沈听肆。
  沈听肆长长的睫毛垂下，声音里带着莫名情愫：“这些年，辛苦了。”
  谢莺眠：……
  她心里那点不平随着“四千两”银子的酬劳而消散。
  月薪四千两，年薪四万八千两。
  呵呵。
  小丑只有她自己。
  封晴感叹：“我唯一感觉到愤愤不平的，是错以为虞梦的亲娘是沈听肆的心上人。”
  “若早知道真相，我……”
  封晴没说下去。
  人生没有早知道。
  现在知道了也不晚。
  “阿肆。”封晴抓住沈听肆的手，认认真真道，“你别想再甩开我了。”
  “我会一直缠着你。”
  “除非，你娶我，或者你娶别人。”
  沈听肆相互扣住的手，终究没有放开。
  他望着封晴的脸。
  封晴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他的手指轻轻擦拭着封晴的眼泪，向来冷淡的语气里掺杂了丝丝柔和：“你看到了么？我的手已恢复了七七八八。”
  “等再适应一段时间，我便能用我这双手抱你上花轿。”
  封晴怔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嗓子发紧：“你，说什么？”
  “我耳朵突然聋了，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沈听肆像小时候那样，捏了你她的脸颊，轻笑：“嫁给我，可以吗？”
  封晴：……
  封晴：！
  封晴：！
  “……哈哈！”
  时光不负赶路人，老娘终于等到铁树开花了。
  “凌王殿下，凌王妃，您们听见了吗？”
  “沈听肆他说要娶我。”
  “请您们给我做个见证，免得以后沈听肆不认账。”
  沈听肆：……这个见证不做也行。
  他的人生有过高光，有过低谷，有过万众瞩目，也有过人尽嘲讽。
  否极泰来，失去的手臂回归。
  失去的爱人还在原地等他。
  他，不会再错过第二次了。
  小葵拍着手，眉眼弯弯：“呀，猪八戒真的把媳妇给背回来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
  “王妃姐姐，咱们吃牛油火锅庆祝一下吧。”
  谢莺眠打了个响指：“安排。”
  必须安排。
  沈听肆和封晴的事定下来之后，封晴的身份就有些尴尬了。
  名义上，封晴是封家唯一存活的血脉，还是虞凌夜的侍妾。
  这个身份再嫁给沈听肆会平添麻烦和话柄。
  封晴不怕，但沈听肆不愿意让她承受任何流言蜚语。
  恰恰好，石雨晴想认祖归宗。
  第600章 ：世间，多了一个秦书晴
  虞凌夜亲自带石雨晴和方晨景去了一趟皇宫。
  他们带了铜镜和信以及一切能证明石雨晴身份的物件。
  从宫里出来后。
  石雨晴正式改名为封雨晴。
  封家惨遭灭门，冤案沉积多年。
  皇帝为了堵住百姓们的悠悠之口，补偿封雨晴，特封她为昊阳县主。
  昊阳府，正是方晨景的老家。
  也是封雨晴长大的地方。
  一开始，封雨晴是想以季云舒侍妾的身份公开身份的。
  季云舒拒绝了。
  她在官场多年，比较了解皇帝的性格，
  封家能够沉冤昭雪，靠的是百姓们的舆论之力。
  舆论还没完全平息下去，百姓们和朝臣们都盯着封家遗孤的动向。
  封雨晴若回归封家，皇帝为了安抚人心，势必会做出补偿。
  届时，封雨晴不会再是之前那个寂寂无名无人问津的封雨晴。
  封雨晴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瞩目。
  一旦封雨晴以她侍妾的身份公布出去，就再无更改的可能。
  对她，对封雨晴，对方晨景，都不是好事。
  所以，让封雨晴以原本的身份接受属于封家的奖赏，这是最好的办法。
  封雨晴也是在被封为县主后才明白季云舒的良苦用心。
  成为县主后，
  封雨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回奶娘的尸骨，将奶娘和养父合葬在一起，立长生碑，终生供奉。
  第二件事，将生母的尸骨埋回封家祖坟，埋到亲生父亲身边。
  生母尸骨回归的那一日。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雪。
  如鹅毛一般的雪花簌簌而下。
  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坟茔上很快落满了厚厚一层雪。
  雪像是在欢迎，像与她在窃窃私语。
  更像，她与封家的诸位亲人，一起白了头。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封雨晴跪在封家人的墓碑前，泪流满面。
  她这一路走来，经历过许多破破烂烂，却总有人为她缝缝补补。
  封雨晴认祖归宗后，告别了众人，赶在年前带着相公方晨景和小叔子方晨生回到昊阳，回她的封地。
  从今往后，她将带着封家的风骨，一路向前。
  封雨晴以县主的身份认了封晴为姐姐。
  封晴也正式改回了自己的姓氏，更名为石晴。
  在外人眼中，石晴依旧是凌王殿下的侍妾，深居简出，几乎不在外界露面。
  没了封家遗孤这个身份的加成，众人的目光也不再聚焦在她身上。
  “石晴”这个名字很快就湮没在其他新鲜事里。
  没多久。
  太医院的秦院正和夫人对外宣称，他们膝下寂寞，过继了一位远房侄女来当女儿。
  巧的是，那位远房侄女名字里也带晴。
  秦院正给远房侄女改了名字，叫秦书晴。
  秦书晴成为秦家大小姐，入秦家族谱。
  秦书晴与六刑司的沈听肆沈大人一见钟情。
  沈听肆妥了媒人去秦家提亲，
  两家换了庚帖，定下婚约。
  世间依旧有“石晴”此人，“石晴”深居在凌王府内宅大院之中，安分守己。
  世间，也多了一个秦书晴。
  一个，即将嫁给沈听肆的秦家大小姐。
  距年关越近，天也越来冷。
  谢莺眠所制作的引出蛊虫的药已完成，只差亲人之血。
  以最快的速度取来陆九渊的血之后，以陆九渊的血为引子，以药为辅助，将虞梦身体里的蛊虫引出来。
  引出娘胎里携带的蛊虫后，虞梦接连吐血。
  原本就虚弱的小人差点因吐血死掉。
  谢莺眠对此无可奈何。
  能做的她都做了。
  虞梦能不能活下来，全看虞梦的造化。
  秦书晴——也就是改名换姓后的封晴也知道这个道理。
  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在地上求漫天神佛保佑。